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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红飞过秋千去

我愤愤的说道:“我说错了吗?你明明和听雨郎有情妾有意,你却不肯承认,你这样做,岂不是负了听雨?难道你也是如此薄情寡义之人?如果我不顺手推舟,就依你这性子,要让听雨等到什么时候?”

四哥气的脸色铁青,“我以为你同宇文护这么说,是为了给听雨入府找个理由,原来你真是这么想的,我的事不劳你操心,有这本事,你先将自己护好,离得我们远远的,别再惹是生非,别再给我和三哥添乱,我们就感激不尽了。”

我一时理亏,这些年来我的确给三哥四哥添了很多麻烦,可是,四哥第一次如此直白的嫌弃,还是在我想帮他的时候。

我恼怒的看着他,“好,以后我不会再麻烦你,也不会再管你的事,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就当我多管闲事,吃饱了撑的。”

说完,转身欲走,却忍不住委屈的落下泪来。

刚刚转过身,便被四哥攥住了手臂,随后落到了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里,我有些吃惊,四哥一向循规蹈矩,不苟言笑,自小就很少流露感情,更不喜与人肢体接触。

如今竟主动抱我,应该是知道冤枉了我,良心发现了吧。

我有些不习惯,轻轻挣扎了下,“放开我,你不是让我离你远远的吗?我现在就走。”

四哥却将胳膊收的更紧了些,他身上有淡淡的沉香和着一股浓浓的酒香袭来,熏的我有些发晕,听到他叹了口气,“小七,你心里是不是还想着高澄?”

听到他突然提到高澄,我一阵心痛,想到高澄对我的忍让宠溺,又想到他的惨死,忍不住泪如雨下,“四哥,高澄对我那么好,我欠他那么多,如今却连他的尸首都无法安葬,更别提为他报仇了,四哥,我是不是很没用?这么多年来,一直都连累别人,在这里连累你和三哥,去了东魏,又连累高澄和阿武,身边之人皆因我而不幸,我是不是一个不祥之人?”

藏在心里的委屈和痛苦终于宣泄出来,我伏在四哥怀里泣不成声。

四哥被我哭的有些手足无措,他犹豫了片刻,轻轻拍着我的背,“不是的,小七,你别胡思乱想,就算没有你,高澄也会是如此的命运,这权位之争啊,真是兵不见刃。”

我想到了他和三哥,忍不住抬头看他,“四哥,权力真的那么重要吗?万一真有那么一天,你同三哥也会为此骨肉相残吗?”

想到终有一日,三哥四哥也会站在对立的一面,为了权力互相算计,自相残杀,我就不寒而栗。

四哥坚定的说道:“不会的,放心吧,我会永远追随三哥的,你所担忧的事绝不会发生。”

我心内稍安,平静了下来,觉得和四哥这样相拥感觉很怪异,汕汕的说道:“出来时间长了,咱们是不是得回去了?”

四哥松开了手,眸中有星星点点的光芒,“小七,以后别再自作主张将听雨推给我。”

我奇道:“为什么?难道你不喜欢听雨?”

四哥别过脸去,“听雨姑娘是女中豪杰,又帮了我几次忙,是难得的奇女子,我心中对她很是感激。”

停顿了片刻,四哥又慢慢的说道:“可是,我对她,真的无半分男女之情,我心中……”

他有些狼狈的扫了我一眼,不肯再说下去。

我却不打算放过他,“莫非你心中另有他人?是谁?快说!”

听到一向苦行僧一般的四哥,居然心中也藏着佳人,我激动万分。

四哥却闭口不答,转身欲走出凉亭。

我不肯放过这大好时机,拉着四哥的衣袖不松手,“快说嘛,四哥,我好奇的很,四哥喜欢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

四哥眼中的意味不明,他定定的看了我片刻,有些悲伤的说:“是谁并不重要,从开始就注定没有结果,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一场空欢喜罢了。”

说完,挣开我的手,拂袖而去。

我怔怔的看着四哥的背影,原来四哥心里也住了一个不可能有结果的人,会是谁呢?

回到席间,众人依然沉浸在开怀畅饮的热闹之中,满座芳香,馥馥袭人,宾客酬酢,杯觥交杂。

三哥有些薄醉,双颊绯红,俊目四下游曳,正寻找着我,看到我进来,才放下心来。

趁众人不备,悄悄走到我的身旁,“你去哪里了?没发生什么事吧?”

我摇摇头,“没事,刚刚觉得有些闷,出去透了口气。”

三哥点点头,“小心宇文护,尽可能的远离他。”

我还未回话,六姐便同三嫂一起走了过来,六姐老远就故意大声嚷嚷,“你俩说什么悄悄话呢?小七,不是六姐说你,以前你就爱缠着三哥,如今这出府转了一圈回来,还是缠着三哥,三哥可是早有了三嫂,你再这样下去,三嫂可是会不开心的。”

三嫂听到她的话,抿着嘴一笑,“六妹是吃醋了吧?怕你三哥只疼小七,你自己不开心,可别扯上我。”

两人边说找边朝这边走来,我静静看着她俩,看来在我离府的这段日子,这姑嫂俩已经建立了深厚的情意。

三哥沉着脸,看着六姐,“小六,你说的什么话?小七这刚刚回来,你不说多加照顾,还说风凉话,是怎么做人姐姐的?”

六姐看三哥一脸严肃,有些委屈,“三哥,我这不是开玩笑嘛,你何必如此认真?”

说完,转头对三嫂抱怨道:“三嫂你看,小七没回来时,三哥对我说话是多么和颜悦色?小七一回来,我们就都不是妹妹了,三哥眼里,就只有她一个妹妹。”

三嫂这次没说话,只是微微一笑,淡淡的扫了我和三哥一眼。

我笑着接过话来,“六姐,你瞧瞧这话说的,我们都是做妹妹的,三哥只是知道我失了记忆,怕在这宴席上出丑,过来提点几句,你这醋气熏天,也不怕三嫂笑话,以为咱们这宇文府没规没矩,不懂礼义廉耻。”

“你……”六姐怒火中烧,指着我刚要说什么。

四哥走了过来,“六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发脾气呢?”

三哥性情温和,又是嫡子,在府中同弟弟妹妹们很受欢迎。

四哥沉稳少言,虽为庶子,却因在战场上拼命杀敌,战功赫赫得父亲看重,所以,府中的弟妹对他皆有些敬畏。

看他走了过来,六姐知我们一母同胞,他必会护着我,所以立刻软了下来。

对四哥笑着说,“小七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实在应该好好庆贺庆贺,再说,我们兄妹几人也难得都聚在一起,今夜,我们得好好喝几杯。”

我也不愿让气氛太过尴尬,举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好,今夜我们就不醉不归。”

环顾了一下四周,此时宴席已近尾声,父亲喝的酩酊大醉,已被人扶了下去,众人准备散场。

三嫂笑着说,“要不我们换个地方?这里太嘈杂了,不能好好说话。”

“好啊,换去哪里?”六姐兴致勃勃的问道。

“去我院里吧。”三哥四哥同时说道。

我笑着接口道:“去我们院里吧,小七流露在外,旁的没学会,倒学会了一手好厨艺,今天,就由小七下厨,款待三哥三嫂和六姐吧。”

三哥欣喜的看着我,“小七居然会下厨了?那得好好尝尝。”

我们移到了别院里,院里十分清静,五姨娘在佛堂打坐念经,听雨回了微雨轩,只有李娥姿在。

见我们回来,李娥姿连忙收拾院子,张罗酒席,四哥取来了几坛美酒,李娥姿帮着我打下手,不一会儿,一桌可口的饭菜便摆在了他们面前。

三嫂打趣道:“看来我们小七可以出阁了,有了侍奉相公的厨艺了。”

三哥尝了一口汤,“色香味俱全,手艺超过你三嫂了,小六,你也学着点。”

六姐不服气的嘟囔了一句,“这有什么?再说将来成了亲,有的是下人做这些,还需要自己亲自动手吗?”

三嫂点了点她的鼻子,“你呀,好好学学吧,下人做的,和自己夫人做的能一样么?将来你的相公会羡慕小七的相公的,多有福气啊,能喝到夫人亲手熬制的汤。”

三哥举起酒杯,“来吧,今夜不醉不归!”

六姐嘟着嘴说:“光这么喝酒多没意思啊,我们弹棋吧,两人一局,输了的罚酒,怎么样?”

众人纷纷附和,我暗暗叫苦,弹棋是我的弱项,今夜恐怕得大醉而归了。

摆好了棋盘,六姐同三嫂先弹,六姐赢,三嫂罚酒一杯,三嫂同我弹,三嫂赢,我罚酒一杯。

我技不如人,一连罚了几杯,便已不胜酒力,只觉得昏昏沉沉,趴在桌上起不了身。

三哥本已薄醉,如今更是喝的酩酊大醉,六姐和三嫂扶着他离开了别院。

迷迷糊糊中,有人抱起了我,将我送回房中,放到了塌上。

头上的发髻太重,我不舒服的扭了扭头,抱我来的人见状,犹豫了一下,伸手将我的发簪取下,解开了发髻,长发如瀑般披散了下来。

此时我醉意正浓,杏眼微眯,双颊绯红,更衬的面如桃花,勾人心魄。

在东魏时,每每我醉酒后都是高澄将我送回屋中,醉意朦胧中,我仿佛又看到了高澄,正一脸宠溺的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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