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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痕红浥鲛绡透

就这样,我稀里糊涂的被高演带回了北齐的皇宫,摇身一变,成了宫里的一名宫女。

据闻高演同他的皇后元氏感情深厚,故而后宫只有几名妃嫔,他将我丢在了容妃的清香殿里,便不闻不问,似乎遗忘了还有这么一个人。

幸而容妃贤良淑德,加上我是皇上指派来的宫女,对我十分宽厚,只是将一些闲散的活交给我,每日种种花,除除草,倒也过得轻松自在。

只是让我郁闷的是,进宫已有一月有余,别说打听绿蕊的事了,就连高演的真面目我都没有见过一次,不会就这样在这北齐皇宫孤独终老吧?

我垂头丧气的坐在花园里的秋千上,想着心事,有一下没一下的荡着。

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我心里一惊,方想要回头,却猛然被人推了一把,瞬间随着秋千荡了出去,我没有防备,险些被甩了出去,连忙抓紧绳索,惊出了一身冷汗。

终于落了下来,我还未来得及回头看看是谁,又被人一把推了出去,就这样几个回合之后,我已经被甩的头晕眼花,恶心欲吐,只听身后那人充满戏弄的问道:“怎么样?一步登天的感觉是不是很好?要不要飞的再高一些?”

是高湛,我倏然一惊,胃里的翻江倒海,无法开口说话,只得连连摇头。

他得意洋洋的说道:“现在是不是想停下来?你可知道,这世上任何事都是开始容易,停下难?要想停下来也不是不行,你好好求求我,我就放你下来。”

这个魔鬼,我方欲开口,却再也忍不住,差点吐出来,连忙拿帕子捂住嘴,却又差点从秋千上摔下来。

他见我如此狼狈,发了善心,终于停住了手,冷冷的看着我匆忙跳下秋千,扶着一棵树干呕了起来。

待胃里稍稍舒服了一些,我连忙跪下来给他行礼,“奴婢谢过长广王。”

如今强敌我弱,实在不宜硬碰硬,且让你猖狂,老娘报仇,有的是机会,我暗暗发狠道。

他黑着脸不答话,一屁股坐在了秋千上,对我说道:“来,过来推本王一把,让本王也尝尝这一步登天的滋味。”

听出他的话中有话,我不敢接话,只得绕到他的身后,用力一推,让他送了出去。

他恼怒的声音传来,“怎么?没讨到皇兄的欢心,不给你吃饭吗?用力一些。”

好嘞,我等着就是这句话,我使出浑身解数,用尽吃奶的劲,每一下都照着将他推下去的力道使劲将他送出去,终于秋千越来越高,有几次差点飞出去,他终于闭上了嘴,不再嫌我不肯用力了。

我不想面对他,也不想和他说话,在他几次都想下来的时候,果断的又将他推了出去,几十个回合之后,他也终于脸色发白,恼怒的连连喊停,我才罢了手。

待秋千稍微慢了一些,他便急急的下了秋千,扶着一颗大树干呕了片刻,之后,满脸怒火的看向我,“你故意的吧?本王不是早就喊停了吗?你聋了不成?”

我看着他发白的脸色,暗暗发笑,脸上却满是恭敬,“不是王爷嫌奴婢没吃饭,让奴婢加大力道的吗?奴婢怎么敢不听王爷的话?”

他被我怼的无言可对,冷冷的哼了一声,“没看出来你如此听话,怎么,进了宫,连奴家也不用了?”

我讪笑道:“奴家是宇文护府里用惯了,如今到了这皇宫,做了宫女,自然得称奴婢了。”

他在石凳上坐了下来,对我勾了勾手指,“来,到这边来。”

每当看到他这个神情,我就浑身发紧,汗毛倒竖,我不敢靠近他,站在原地不肯动,“有什么事王爷尽管吩咐便是,这是皇宫,尊卑有序,让人看到了,奴婢要被罚的。”

他站起身来,走到我面前,一把拉住我的手腕将我拽了过去,在他身旁坐下,“怕什么?有本王在,哪个敢罚你?这宫中谁不知道你是从本王府里进来的?”

那夜的恐怖记忆一直留在我的脑海里,如噩梦一般挥之不去,如今离他如此之近,我的心揪得紧紧的,浑身僵直,脸色惨白。

他看我如此神色,还以为我怕逃妾身份败露,故如此惊慌。

连忙安抚道:“别怕,你的身份只有本王和皇兄知道,旁人只当你是本王府里的家妓而已。”

我没功夫听他叙旧,有气无力的问道:“不知道王爷找奴婢何事?”

他用手轻轻抚摸着我的后背,暧昧的说道:“没事,本王就不能来看看你?再怎么说,你也是本王的女人,虽然本王的女人多了去了,可这般没心没肝的,你是独一份啊。”

我强压住心里泛起来的恶心,往一旁挪了挪身子,“王爷惯会说笑,王爷身边的女人,没有成千也有上百了吧?奴婢蒲柳之姿,哪能当得起王爷的惦记呢?王爷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吩咐尽管开口便是。”

他哈哈大笑,“痛快,本王就喜欢聪明的女人,说话敞亮,好,本王也不和你兜圈子了,你也别再本王面前演戏了,本王一直以为你只是宇文护的逃妾,不成想,你竟然藏的如此之深,还真不是一般女子啊?”

我心里发冷,暗暗心惊,这是何意?莫非他已经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了?

我装作一脸茫然的看着他,也不接话,等着他往下说。

他冷哼一声,用手掐住了我的下颚,将我的脸抬了起来,仔细打量着,“这脸蛋虽然还算过得去,却也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美女,当年还是个孩子的你,是如何被我那英明神武的大哥看上的呢?”

此话一出,我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起来,我极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可心里的恐慌如潮水一般,快要将我吞噬。

他见我脸色惨白,却倔强的不肯答话,将我放开,嘿嘿一笑,凑近了我,在我耳边轻声说道:“别怕,我不是来拆穿你的,我只是告诉你,你苦苦追寻的姐姐绿蕊已经被我皇兄杀了,若被他发现你的身份,你也必死无疑。”

听他点破我的这重身份,又如此出言恐吓,我反倒镇定下来,若他想告发我,根本无需如此大费周章的来找我,他如此小心,又借此要挟,必是有用我之处。

想到这里,我假装柔弱的开口问道:“既然王爷已经知道了,奴婢再哀求也没用,要杀要剐,王爷给个痛快的吧。”

他用手摸了摸我的脸,“一日夫妻百日恩,本王哪舍得让你死啊,这样吧,你帮本王一个忙,本王不但会替你保守秘密,还会帮你报仇雪恨,事成之后,本王纳你为妃,你意下如何?”

我惊慌失措的问道:“报仇雪恨?纳我为妃?王爷的意思是......?”

“嘘!”他将食指放到唇边,随手将一包药粉塞进了我的手中,轻声在我耳边耳语道:“你知道怎么做的。”

我额上的冷汗淋漓,战战兢兢的说道:“王爷,您也知道,这包毒药放下去,奴婢断无生还的可能啊。”

他微笑着掏出帕子帮我擦拭冷汗,轻轻说道:“放心吧,本王怎么舍得让你死呢?此毒不会立刻让人身亡的,只会让人神智失常,最后虚弱而亡,没有人会怀疑到你的。”

这就是可怕的皇室,这就是所谓的兄弟,我在心里忍不住冷笑,嘴里却说道:“可奴婢连皇上的面都没见过,又如何下毒呢?”

他站起身来,“这个你无需担心,要不了几日,皇兄便会来的,到时候,你知道该怎么做,本王等着你的好消息。”

说完朝我眨了眨眼睛,不待我说话,便大步流星的走出了花园。

待他离去之后,我仿佛被抽掉了浑身的力气,双腿软的站都站不起来。

不错,虽然我也想杀高演,可那是在确定是高演杀了绿蕊之后,要为绿如报仇雪恨的,可从来也没想过要沦为高湛的棋子,为他争权夺位。

这高演到底是恶魔还是君子尚未定论,可这高湛,却是十足十的恶魔一个,和他结盟,无异于与虎谋皮,自寻死路。

如今看他如此明目张胆的行走于皇宫的后花园里,便可看出,高演信他用他只是其一,另一方面说明他的权势滔天,这皇宫里应该布满了他的眼线吧。

看来想要自保,这毒是非下不可了,怎么下?下到哪里才能不被试出来?这是什么命啊?走到哪里都躲不开这些阴谋诡计,我忍不住哀叹一声。

就这样提心吊胆的数日之后,如往常一般,我正给容妃梳妆之时,听到容妃身边的仲秋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快,快,奴婢给娘娘贺喜,官家来清香殿了,杜公公请娘娘前往殿门前迎驾。”

容妃闻言顿时喜上眉梢,满面春风的连连催促,“小七,快快,动作快一些,官家难得来一次,万不可失了仪态。”

我嘴里应着,手上加快了动作,心里感慨道,幸好当年在宇文府里,绿蕊心灵手巧,无论什么样的发饰,还是什么样的妆容,几乎一看就会,闲来无事跟着她,我也学会了不少。

前几日,为了能在容妃身边服侍,趁给她梳妆的半秋生病之时,我自告奋勇小露了一手,给容妃梳妆了一番,自那之后,容妃便欢喜的将我留在了身边。

谋划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能取得容妃信任,近距离的接触到高演,想不到,这么快,机会便来了。

我麻利的给容妃梳妆完毕,她急急的站起身来,拉着我说,“快,随本宫迎官家去。”

我们一行人在清香殿前跪了两炷香的时间,高演的龙辇才姗姗来到了殿前,高演下了龙辇,亲自扶起了容妃,相携着进了殿。

容妃吩咐我道:“小七,快给圣上上茶。”我连忙将早已备好的茶水斟到杯中,恭恭敬敬的递给高演,“圣上,请用茶。”

高演接过我手中的杯子,轻声问道:“你就是那萧七吧?在容妃这里可还习惯?”

我战战兢兢的答道:“回圣上的话,奴婢正是萧七,容妃娘娘待人宽厚,奴婢能服侍娘娘,真是三生有幸。”

高演微微一笑,对容妃说道:“倒是个伶俐人,看来这段日子你调教的不错。”

容妃心里一甜,温柔的回道:“是圣上眼光好,将这么一个伶俐人放到臣妾这里,臣妾对她很是倚重。”

高演微笑不语,轻轻阖了阖茶盖,待一旁的杜子明用银针试过之后,这才轻轻缀了一口。

我大气不敢出一下,静静的候在一旁,他喝了一口茶,对我说道:“抬起头来,让朕瞧瞧。”

我不敢怠慢,依言抬起了头,却不敢抬眼看他,只得眼观鼻,鼻观心,任他看着。

只淡淡的扫了一眼,他点点头,“生的倒还周正,没你的事了,下去忙吧。”

我如释重负一般,连忙起身告退,临出门之际,我偷偷抬起头来朝他看去,正巧他也抬头看向我,待看清他的脸时,我大吃一惊,险些栽倒在地。

这不是那夜同我喝了一夜酒的黄公子吗?他竟然就是高演?

我连忙低下头,心砰砰直跳,下意识的摸了摸脸,想到如今是我的真面目,他应该认不出来吧?

偷偷扫了一眼,见他早已回过头去,同容妃谈笑风生,丝毫没有认出来,这才略微放下心来,匆匆走出了房门,不敢再做半分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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