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晓月初临
夜色降临,华灯初上,街上还有三三两两的未归人。
“轰隆。”
一道闪电划破夜空,漆黑的夜色随之变得透明,城中一角的巷子里冲出两人,神色显得十分慌张,其中一人还不断的催促另一人赶紧离开。
随着雨滴落下,地面开始湿润,巷子里的地面上有一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乞丐被雨滴惊醒,满脸疑惑得慢慢坐起身子。
“我不是死了吗?”
环顾四周,除了雷声与雨声,再无其他任何东西。
“应该是死了,看这里倒是与想象中的阴曹地府很像。”
这少女名叫白初月,原是某特战队队长,不过在一次任务中不慎摔下山崖,刚一睁眼就发现自己身处在这陌生的地方。
饥饿让白初月回归现实,一阵微风拂过,让她又冷又饿,颈部还显得额外的痛,伸手一摸便扯下一条麻绳。
“到了阴间脖子上还系有麻绳?人间有披麻戴孝的风俗,难道和这有关?”
白初月点点头,心中确定一定有关。丢下麻绳,一心只想找一个避雨的地方,最好还能美美的吃一顿。
出了巷子沿街一直走,因为雨很大,街面上已经看不见还开着的店铺,即使有,可能也不会愿意放一个邋遢的乞丐进去。不知走了多久,白初月已经冻得双臂环绕胸前直打哆嗦,意识都开始模糊起来,直到面前出现一处大宅院,大门紧闭,门前两个红灯笼散发着微光,似乎在为白初月指路一般,在风中摇曳。放眼望去,院墙仿佛无尽头一般消失在夜色里。大门上牌匾隐约有几个大字,但借着微弱的灯光只能看清一个“府”字。
白初月望着红色的灯笼不禁打了个寒战。
“这院子这么大,那它主人一定是这阴间有头有脸的人,哦不,有头有脸鬼。”
白初月看了会儿,从震惊中回过神,正准备离开。
“吱呀”一声,侧门开了,但久久没有其他动静,白初月壮着胆走上前,低声问道:“有人吗?”
一道声音传出,久久没人答复。
“有鬼吗?”
又问了一句,但还是没有任何声音回答。
“进去?”白初月问着自己,门既然自己开了,那便是要我进去,既然如此,那便进去。但抬起的脚却迟迟不敢落下。
“怕什么,反正都已经死了,还能再死一次?”为自己打气一番,终是小心翼翼的推开侧门,走了进去。
院子里灯光还是很暗,环顾一周还是没有发现一个人。在这个大院子里瞎转悠了好一会儿,看见的都是复古风格的屋子,错落有致得庭院。
跌跌撞撞的最终还是找到了厨房,看见橱柜里放着的烧鸡,也顾不上满是泥水的手,抱起来便啃,完全没有淑女的形象,完全是活脱脱得乞丐。此时,屋外有一队人经过,足足有五人,做了亏心事的白初月也不敢声张,连忙躲在墙角静静的等待外面的人离开。
转眼白初月便拿着烧鸡走在院内的走廊上,借助零星的灯火,观赏着精美的院子。发现居中的屋子灯火通明,上前透过窗户纸,映入眼帘的是十余件五彩缤纷的裙子,惊呼之余,连忙再次观看屋内是否有人存在。确认无人后推开房门,走入里面一件件挑选着。又见屋内又有洗澡用的木桶,便在附近的井里打了些水,想将自己洗的干干净净。期间虽有几波巡夜的人路过,都被白初月机智的躲过,也算得平安无事。等将自己洗干净,穿衣服的时候才发现,这还是自己吗?昔日在军营中留下的疤痕消失得无影无踪,就连皮肤也变得细腻不少。此时白初月也不敢多想,洗完了还是早早离开这里,毕竟自己还在别人家里,不光偷了烧鸡和衣服,还用了别人的澡盆。
雨已经停了,月光悄悄露出头来,白初月趁着夜色,很快走到了院墙边,既然原路找不到,那就从围墙翻出去。废了好大劲才爬上墙头,一个黑影就出现在自己眼前,白初月着实被吓了一跳,“啊”的一声向地面倒去。黑影伸手一抄,将其牢牢抓住,一跃就朝院内奔去。白初月一个恍惚就已经被那人丢在地上。
“你是这屋子的主人?”白初月知道自己是被抓了,但还是很镇定的问道。
黑影站在暗处,传出声音,“你是谁?”
“我是新来的,误打误撞来到此处,我马上离开。”一两句话后白初月就有些慌乱,毕竟刚刚做了贼,还被人抓住,着实有些无地自容。
“新来的?”
“本王可不记得府上来了新人,那你一定是齐王的人?”那人顿了顿,很肯定的说出白初月可能的身份。
虽然看不清来人,但还是能清楚感觉到那人散发着一股强烈的气场,但似乎那人身形有些颤抖,就连呼吸都略感急促。
“我不认识什么齐王,我就是一个刚死的新鬼,前来这里报道,我生前是一名军人…”
还未等白初月将话讲完,那人直接打断,“胡言乱语,这般装傻充愣倒是让本王开了眼界。”
黑影猛地出手,将白初月制住,“既然齐王如此好心,那本王便随了他所愿。”
“你干什么?”白初月还没看清来人,就被制住,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想要反抗,却挣脱不开。
“不得不说,你这装傻充愣的劲,成功的引起了本王的注意。”黑影也不等白初月再次开口,一记刀手就将白初月击晕过去。
次日,安南王府内。
夏玄夜盯着进来的一老一少两人,开口道:“韩伯,昨夜之事可否给本王合理的解释。”
管家韩伯有些心虚般笑了笑,又像是被满足了多年心愿般回答:“就是寻常的小偷,只是凑巧值守门房的吴老二有事离开了会儿,她便从侧门溜了进来。”
“什么凑巧,那就是吴老二玩忽职守,肯定昨夜又是从侧门溜出去私会相好的。”一旁的杨宇坤鄙夷的说道。
韩伯撇了一眼杨宇坤,后者立刻会意,很识相的闭上嘴,不再言语。
“府中护院也凑巧不在?”夏玄夜没有管两人的小动作,语气低沉的问道。
“昨夜雨大,护院难免会有些疏忽。”韩伯根本不去看夏玄夜的表情,一脸正经的回道。
夏玄夜有些恼怒,道:“韩伯,本王知晓你的心思,所以没必要做这些无用功。本王的事情自有安排。”
“王爷,小的实在忍不住了,那人确实是偷偷溜进来的,但她并不是什么小偷,而是前青湖县令之女,现石大将军的外孙女,名叫白初月。”杨宇坤长呼一口气,说出这句话后,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完全不去管疯狂对他使眼色的韩伯。
前青湖县令是谁,夏玄夜不是很清楚,但石老将军的外孙女却有所了解,甚至可谓是如雷贯耳。京城人人都知晓,石老将军有一外孙女,因接受不了父母双双离世,得了失心疯,即使寻遍名医也无济于事,是一个妥妥的痴傻之人。想到此处,夏玄夜不禁就将手中的茶杯捏碎,茶水也随之四溅开来。
“韩伯,昨夜值守所有的人,罚俸禄三月,你觉得如何?”夏玄夜盯着韩伯,咬牙切齿的一字字说道。
韩伯愣了下,但很快点头,“我这就安排下去。”
“既然韩伯没有意见,那就烦请韩伯将那女子送回石府,再备上些厚礼,以表歉意。”
韩伯有些无奈,“王爷,这恐怕不妥。现在石老夫人与老王妃前往望道山敬香未归,石将军也在边关,现在石府主事的是毛夫人,平日就听闻毛夫人处处针对这白姑娘,而且白姑娘昨夜失踪到现在也未曾听闻石府派人寻找,多半是毛夫人有意为之。其间的利害关系想来王爷也能想到。”
“再者说,白姑娘与王爷既已成事实,这般送回去,只怕引得石府不满,到时候石老将军去圣前参王爷一本,只怕王爷也不好开脱。”韩伯想的比较长远,知晓此事不可能如此平淡的了结,对方毕竟是当朝大将军的外孙女,如此做了,只会与之交恶。
夏玄夜不以为然,“既然是傻子,那便将她偷偷送回石府,她又如何知晓昨夜来的是此处,石老将军就是想找麻烦也没有足够的证据。”
“此事万万不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望王爷三思。”韩伯依旧毫无退让之意。
“我意已决,不必再说。”夏玄夜眼中充满狠厉之色,直直的盯着韩伯。
韩伯见状,知晓夏玄夜主意已定,便也不再多说,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杨宇坤正欲跟随韩伯一起离开,夏玄夜开口道:“宇坤,你说此事会不会是齐王安排的后手?”
想起昨夜在齐王府赴宴,居然被齐王暗算,欲将自己变为宴会得笑柄,夏玄夜拽紧拳头,一拳打在桌上,显然不愿就此罢休。
杨宇坤知晓昨夜夏玄夜在齐王府被下药,心中也是很气愤,“应该不是,种种迹象来看,是巧合无疑。主子,齐王那边?”
夏玄夜并未言语,只是挥挥手示意杨宇坤离去。
韩伯走在路上,回想起夏玄夜的举动,脸上流露出一丝笑容,“确实不一样了。”
看见青衣女子正巧路过,连忙喊道:“小莲,你去将后院的女子处理一下。”
“好的,我这就去,保证处理干净。”那女子应了一声,转身向后院走去。
韩伯愣了一下,马上好像想起什么,道:“你回来,没人说要杀她。你说你一个大姑娘,怎么一天天就知道打打杀杀,就不能有个寻常女子样,学学琴棋书画,做做女红?”
“我立志杀敌建功,保家卫国,干嘛学那寻常女子?”小莲回过头,满脸的疑问。
韩伯用手捂面部,刹那间闷气通过脉络汇聚在胸口,不上不下,使得身体连连颤抖,片刻后,失望中带着懊恼,懊恼中又带着点悔恨,道:“我这是造了什么孽,管着整座王府,每日都要核对进项支出,已是分身乏术,到头来还要被你气的死去活来,我容易吗?你去杀吧,杀了她,那昨夜王府的损失就从你月钱里扣。”说着韩伯就要离去。
“扣钱?”
那青衣女子顿时就急了,忙上前一把拉着韩伯的手臂,委屈的快要掉下眼泪,“爹。爹。别这般,女儿错了,女儿每月就指望着那点可怜的月钱,还差两月我就可以买那柄剑了,您可不能扣,扣了女儿还怎么活?”
“哼!那是你的事,反正后院那女子你处理不好,这月钱扣定了。”韩伯说着挣脱韩小莲的手,径直离去。
小莲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道韩伯所说的处理,该如何处理。
但见韩伯决心已定,小莲眼中充满委屈,连喊了几声爹,韩伯也未曾理会,只是自顾自的离开。良久,小莲也只得含泪离开。
杨宇坤靠着一处柱子上,“韩伯,您怎么忍心如此对待小莲,毕竟她这脑子,不适合。”
韩伯看了一眼杨宇坤,气不打一处来,道:“就你话多?上次那事当我没说,以后也别来找我,或许你可以试试去找卫娘,也许卫娘会同意,滚吧!看见你就烦。”
杨宇坤一听此话,双脚一软,险些栽倒在地,一个前扑直接全身俯地抱住韩伯的腿,抬头已是涕泗横流,“韩伯,您已经答应的,可不能反悔。今后我一定会好好孝敬您和卫姨,保证再也不会拆您台,您老叫我往东,我绝不往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