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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荣宠

她冷静得犹如未曾登上皇位前的隐忍蛰伏。

一日未曾身死,皆有可以谋算的余地。

只是如今,她被人囚禁在此,豫国的朝廷与后宫里可有混乱了起来?如此可会让其余三国有了可趁之机?其余三国此时此刻,又是否已获知她失踪的消息了呢?豫国皇家的权柄如今是完全落在了荣国公的手里?还是与辅国将军一分为二,两人争持不休,成为了二虎相斗之势?

后宫,又是为谁所仗势?

金曜,她从不信任他,让他参详国事,只不过是为了稳住荣国公。他出谋划策,也从来不是为了博得她的欢喜,只是为了站稳后宫中的位置,这一点,他与她之间彼此皆是心知肚明。

自从闵澔死后,他便是最佳的皇夫人选。

韩风墨,那个人,总想着上战场当将军,从来不将她当一回事。入宫只怕已被他视作此生最大的一个耻辱。这样的耻辱只怕是与她不死不休了,他不待见她,她也不曾在意过他的心情。

偏偏是她所要倚重的辅国将军之子,正恨不得他与金曜换一换身份。

柳叶新,在宫外时,他对她一心一意,万般体贴,为何进宫后,却渐渐不能理解她所做的一切。明明是她想要信任,想要依靠的人,却往往与她有口角之争,久而久之,她疲惫了,他也漠然了。

两人竟然到了相见争不如不见的地步,但他为何一直不离开皇宫呢?

莫怀珠,总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她可以尝试信任他,却从不曾想过要依靠他。他眼底那么的纯净,像是皇宫里最后的一方高洁净土,让人总是忍不住想要将他保护起来,不要被这个污浊的世界沾染了。

可是,这样的人总是最脆弱的,他只是她偶尔可以酣息的所在,最好的距离是若远若近,让他有一定的位置,却又要泯灭于众人眼中,不变成任何人的威胁。

最后一个,是方卷。

一个她想真正得到,却又似永远也够不着的少年。

他似仰之弥高的金漆佛像,明明就在她的眼前,明明已经进入了她的生命中,却似永远也无法摸透他的思绪,永远也捂不暖的一颗心。

她如今最怕被人所害的人,就是他。

他在后宫中的位置,以及她对他那掩饰不住的心思,她不知该如何才能守住他,留住他在身边,这一种惊惶一度成为了她夜不能寐的迷惑。身心皆想相授的人,却从不曾愿意回眸一顾,这样的悲哀,又要用什么来排解驱除?

豫国皇宫。

莫离殿的大殿门前,乌鸦鸦地跪满了人,内监宣完了旨意,便有流水般地队伍将流水般的赏赐搬进了院子里。珠光宝气、琳琅满目的宝物挤满了院子的空闲处,方卷皱了皱眉头,接旨起身后,让身边小内侍赏赐了宣旨的内监和搬运的内侍,转眸打量眼前的“荣耀”,心中却是厌恶。

这样宣诸于众的“荣宠”,比起龙眷往日对他的默然许可与含蓄恋慕,更让他感到羞耻。

明明是一身如天空清湛的宝蓝锦衣,偏偏被他穿成了一座冰山。那昳丽的容颜上,一双乌亮的眸子里含着的皆似是两团冰渣子,无人敢与之对视,偶被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都冷得一阵哆嗦。

内侍宣完旨,匆匆地便领着一群内侍躬身告退,免得自己在这里被冻成了冰雕。若稍有得罪眼前的这位大神,回去皇帝那里更是讨不了好的。

随身的内侍五邑也是战战兢兢地站在身后,大气也不敢呼出一口。院子里的其余人更是不敢动作,这满眼的赏赐皆无人敢动它一动。

方卷回眸望了五邑一眼,沉声问道:“陛下如今在何处?”

“该是在御书房。”五邑恭敬而小声地回答道。

方卷一卷袖,二话不说,就朝莫离殿院门快步走出。就连五邑也没有见过他服侍了这么多年的方公子这样的惶急过,这样的惊怒过,这是赶着去谢恩呢?还是赶着去找陛下掐架?

“公……公子……”他可不敢喊出“等等我”的话,只急忙擦着冷汗,急匆匆脚底如飞地追了上去。

在御书房门前,方卷竟给内侍阻止了脚步,只回道陛下正在与几位大臣商讨朝中要事,请公子稍等片刻。

他第一次站在御书房外等着这里头的人,方卷对那内侍怒目而视,那内侍只得视而不见,垂下来头。他本欲拂袖而去,但一时好奇便静静听了听殿内的谈话,虽并不是字字清晰,但与臣工的应答竟流利自如,完全没有一个假货该有的怯场与不知所措。如此一来,他不由有些出神了。

对于这个女子的真实身份,不禁更加的好奇了。

你说假冒一个平常人也就罢了,而如今假冒的竟是一国之主,不仅要统御百官,断夺国事,更要洞察人心,互相制衡各方的势力,这可不是一个普通的聪明人就可以驾驭的位置。

何况就短短十数日的时间,她就能背熟各路臣工的履历,理清他们互相间错综复杂的干系,还将案上堆积的奏折看完。虽有请他过来,问了一些意见,但这些问题都是一针见血,利弊权衡之间竟不下于一个君主的见识与胸襟。

与真正的龙眷相比,她少了些狠辣寡情,多了些仁厚宽广。

她究竟是谁?

这个问题一再纠缠在他心中,盘桓不去。

方卷不知,自己这一失神,竟已是过了许久,连内侍都已来宣他入殿觐见。他回过神来,不由暗然一惊,似乎还从来没有人能如此的占据过他的思绪,连那真正的龙眷也不曾有过这样令他费解的片刻。

进入殿来,殿宇幽深,日光从窗外投下雕花窗棂的影子,在错金的地砖上映出杂错繁复的花纹来。

这御书房,以前龙眷也曾让他来过,但他是心不在焉,更多的时候,却是金曜陪在她身侧。这一次,却是他第一次不请自来,感觉还真有些不同寻常的奇妙。他跨过门槛,一步步徐缓朝御案走去,那女子就端坐在案后,垂眸看着手上的一份待批的奏折,他静静地站定,恍惚间,竟似看见了往昔的那个龙眷在这个位置上斟酌国家。眉眼端庄,神色沉静,有着一股君临天下的帝王霸气。

那样专注的眼神,抚额沉思的神情,都让他有些失神了。

御案后的人,忽然轻叹一声,放开手中的奏折,抬起头来,看向案前的少年,像是微微一怔,笑道:“爱卿,为何不坐?如此站着相侯,倒让寡人过意不去了。”她眼眸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一瞬间让他神志清醒,明白到那高高在上坐在御案后的人,并非他眼前所见到的那张脸的那个人。

他的眼眸略瞟了瞟四周,挑眉提醒她后,才微屈半身行礼,冷哼一声道:“臣下不敢僭越!”

“免礼,平身吧!”龙眷微微一笑,清了清嗓子,却是再次柔声道:“爱卿,过来,到寡人身边来!”

方卷脸色一敛,寒得像冰,站在那里用冰柱子一般的目光凝视着她,脚步却是一动不动的半步不挪。

龙眷无奈地与之对视了片刻,感觉自己冻得有些发冷了,才混不在意地皱了皱眉头,笑道:“寡人赏赐于你的礼物,可还满意?”

方卷抿住唇,脸上更是寒上了半分。

龙眷忽然觉得逗弄这人,十分有趣,心里却为自己的邪恶心思吐了吐舌,腹诽道,你啊,真是太无聊了罢?她和善地朝他招了招手,低语道:“过来,给寡人磨墨罢!寡人还有一大堆的折子要批,真是愁死个人!”

她双手扶额,手指在眉心处猛揉,看上去脸上气色也不甚佳。

方卷才慢腾腾地踱步过去,站在一旁的墨砚前,湿了点水,挽袖,拿起墨条细细地辗转起来。若不是在这隔墙有耳的御书房,他真想掐住她纤细的脖子问,你这样招摇地赏赐礼物,又宣他来御书房,是要作死么?

墨汁浓淡适宜,淡淡清香扬逸。

玉指修长,与墨条黑白分明,分外的好看。

更何况这人有着一张眉目皆可入画而又英气十足的万年冰山脸,简直是人畜勿近,身上寒气凌凌从衣裳里冒出来,直接可以将人冻成冰棱子。

龙眷觉得自己没有夏日磕冰的喜好,不过将这人摆在这里,实在是比摆上一桶冰还管用,便任由他晾在一旁,继续去看她手上的折子。这些天,她连续熬了几天夜,眼前有点花,不由将折子递过去,问他道:“爱卿,给寡人出个主意?”

方卷眼角也未动一下,仍然是肃着一张脸,目光落在墨砚上,淡淡地回绝道:“陛下,后宫不得干政。”

龙眷嗤地一声轻笑,低语道:“爱卿,是怪寡人还不够宠幸你,还想要更多的荣耀么?你这是欲擒故纵的小手段?”眼眉斜斜地瞥了他一下,唇角似笑非笑,语音缱绻,“寡人欣悦纳之。”

方卷眼眸一狠,伸手扯过她递来的折子,细看了几眼,将要说话。龙眷又递来了朱笔,说道:“替寡人批了罢!”

“你不怕我乱批?”方卷咬牙道。

“随你,寡人也不一定要当明君。”她凑近了一些,眼眸微垂,细语道:“若你有本事将这皇宫哗啦啦地瞬间弄垮了,说不定我们能更快地逃出宫去。”而后,她神秘地一笑,“你随意来,我睡一会儿。一整天的绷着,太累人了,撑不住。有难同当,你就帮忙撑着点。”

言讫,她站起身来,大咧咧地伸了个懒腰,就要往里间去找软榻眯上一会儿。

方卷恨得牙帮子鼓起,她怎么就这么笃定他不会让这国事崩溃?她如今身为一国之君,届时难逃其责,死得更快。这女子的心思,他竟有些猜不透了。

那窈窕的身影慢悠悠地转进工笔细描的锦绣江山屏风后,传来骨骼“喀嚓”“喀嚓”的正位声,然后低叹一声,“嘭”然一响,似跌在了软榻上,薄被一掀,再无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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