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反正最后啊，晚晚是这么介意大哥来着。大好男儿，何必就吊死在一棵树上。
“我觉得你其实还可以gan点别的嘛。”晚晚说。
“说说看。”的确良大哥说。
呃，晚晚哪儿知道啊，她要是知道gan什么能发家致富就自己先去了。
晚晚：“比如……你可以去东北倒点裘皮大衣什么的回来卖啊。B市这两年经济条件好点了。老太太们过年都讲究穿个貂，捯饬的跟地主婆似的。显得富贵。”
其实她就是想起了老禾就是停薪留职去东北倒卖皮草了来着。
的确良大哥脸黑了。
“我就是……从东北出来的。”
晚晚惊讶的说：“啊？我愣是没听出你口音来。”
的确良大哥苦笑道：“我祖上是山东的。闯关东到了东北。”
晚晚：。。。
可是一个优等生，一个从山村里考出去的优等生，那在东北的乡村里，估计就跟从麻雀窝里飞出去的金凤凰一样。现在这凤凰在梧桐树上待不了，又得飞回麻雀窝……这滋味啊。
的确良大哥走了。
后来十几年后晚晚又见过他，是在电视上，原来他真的回老家了。卖猪肉去了。不过卖的还是非常成功的。做上了高端品牌猪肉，都直接入驻天猫了。
诗人说，人，应当生如夏花之灿烂，死如秋叶之寂静。可惜大部分人的生命是在挫折和平凡中渡过。如何这样的生活和解，真是一门学问。
江晚晚或许不是个优秀的精英，但是她绝对是个优秀的普通人。
比如，江晚晚现在就用手机在看网店的后台。
“国风系列”又在一秒钟内被抢空了。抢到的比过年还开心，没抢到的在底下留言建议“老司机”赶紧再接再厉。
多么庸俗，多么套路，总是这样，她江晚晚也很无奈啊……
“瓦蓝蓝的天上飞雄鹰，我在高岗眺望北京……”高亢的女声在店里回荡着。
江晚晚和阿玉同时扭头。只见一个穿着灰色棉布夹克的大爷正在他们的店里跳起了广场舞。
晚晚站起来，非常果决的指着那位大爷说：“你被开除了。”
赵大爷是临时雇来跟阿玉一起看店的。一个月才1200块钱，真的很廉价的劳动力了。搞得晚晚都怪不好意思的。可是就这位大爷来了一个月，晚晚才发现，人家真的是来当大爷的。
上班第一天，把鞋脱了，脚放在低一点的柜台上，烤火，然后听京剧。
第二天，人家把自己的好友叫来，在店里开了个小型的才艺展示会，当然，这次展示的才艺比较贴近博物馆，是书法才艺展示。
第三天，原来赵大爷自己办了个儿童书法培训班，把上课的几个孩子都带过来了。
第四天，哎，反正不说了。
晚晚也不想如此刻薄，1000出头的工资，实在犯不上为了这难为人家，可是赵大爷也确实太过了。
“不是，我就活动一下身体啊，我岁数那么大了。”赵大爷开始服软。一副超级可怜的样子。
赵大爷的样子落在几个保安眼里，自然就成了晚晚的不是了。
“有什么了不起，自己才上去几天啊，就开始踩底下人？”
“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的……你是小孩儿，我告诉你，得尊老爱幼！”
博物馆的保安有个特点，有事儿的时候，他们绝不在你眼前，没事儿的时候，一点风吹草动，就得出来掺和掺和。你还不能还嘴，你跟他说一句，他有十句闲话等着你呢。
晚晚深呼吸了一下。终于冷着脸扭头说：“你要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可以找保卫部部长说去。”
几个保安立刻交换了个眼色。保卫部部长早就因为他们态度不好申斥过好几次了。
其实晚晚心里也是打鼓啊，她向来是被领导的那个啊。
可是慈不掌兵，约束底下的员工其实也是这个原理。
工作，就是找个合适的人把这份活儿gan了。心软只会给自己找麻烦。
这是和她要好的室友小Q说的。小Q家就是温州那边开厂子的。小Q老爸的一个同乡一直没有工作。小Q老爸念旧，就让同乡在厂子里管伙食了。结果三天两头的贪污伙食费中饱私囊不说，还喜欢到处跟别人讲他当年是如何如何帮助小Q老爸的。
晚晚当时问：“所以呢？”
小Q一摊手：“所以？就辞喽。我家又不是开善堂的。”
做好事是做好事，工作是工作，不能混为一谈。挣了钱之后把钱捐给福利院养老院大冬天在街头上施粥那叫做好事，给一个基本没有啥职业道德的大爷开工资绝不在此范围之内。
晚晚冷着脸把赵大爷开了，她心里也不是很好过。阿玉下班的时候也不敢跟她一起走了。仿佛两个人之间已经有了距离。
“你不必为此难过啊。”电话那头二店长大人说。
二店长大人今天穿一件天蓝色的毛衣，袖口做成很好看的喇叭花型。不过她在的地方……靠，这是四合院吧！
“没错啊，是北京一四合院，我一闺蜜买下来的。改成私房菜馆了。”二店长耸耸肩膀。
北京那四合院的价格……晚晚有一瞬间的仇富啊。
“其实不必羡慕嫉妒恨，”二店长把腿翘在凳子上，把头发松散开，看上去就像是趴在海边岩石上晒自己鳞片的美人鱼一样。
二店长“”“懒惰就是懒惰，工作态度不端正就是不端正，和年龄无关。当然，你说的我都明白，这个……什么大爷来着？”
“赵大爷。”晚晚懒懒的说。
“嗯，这位赵大爷，可能就像你说的，他这一生可能充满了坎坷和不幸。最终导致他到了这个年龄还要到做这种廉价的劳动力，一个月才1000多块。是，很委屈。或许他也努力过，但是就是运气超级差，才一直经济条件不好。但是这都不是他消极怠工的理由。”
晚晚心想，消极怠工形容赵大爷的行为都轻了点，人家分明是借鸡下蛋来着。
而且二店长一直居于高位，所以有的猫腻儿不明白，她江晚晚能不明白吗？就那位赵大爷，gan纪念品店里的活儿的时候就跟老年痴呆加半身不遂一样，可gan自己的活儿，那叫一个腿脚麻利能说会道。
要是不开了他，以后来的员工都以他为榜样了，这店也就甭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