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父几乎要气急反笑。
他这话的意思难道是，秦越莹现在变成这样，全怪医生抢救不及时吗？
他在椅子上坐下后，示意秦越然也坐下，而后他从衣服中拿出一根雪茄，点燃后送入口中，父子两人坐在一起吞云吐雾，谁也没有说话。·
直到一根雪茄抽尽，秦父才缓缓开口：“越莹这些年一直骄纵不已，你教训她一下，让她吃点苦头也好。至于昏迷不醒，我会把她送到国外请最好的医生治疗。你妈也是年纪大了，想孙子想的有点发疯，你体谅她一下，这两件事情就当过去吧。”
秦越然又点燃了一根香烟。
知子莫若父，这两件事情秦父这般轻而易举的揭过去，后面一定隐藏着别的主意。
果不其然，秦父顿了下又继续道：“小包子那个孩子我见了，我很喜欢他，但他不适合秦家。”
小包子如果来秦家的话，就代表孟夕然也肯定会来秦家。
因为这个女人，秦家五年前险些成为笑料，他唯一的儿子这些年更是性情大变，和亲人都产生了隔阂，他不会允许这样一个定时炸弹留在秦家。
在秦父看来，男人当然要以事业为重，至于其他的，例如爱情这种虚无飘渺的东西，只是短暂迷惑人心智，由身体自主产生的精神鸦片而已。
但这短暂的效用却是惊人的强大。
五年前秦越然对孟夕然感情不明时尚且为了她叛出秦家，五年后他痴心于她，做出什么事秦父都不会觉得奇怪。
因此一贯习惯采取最简单有效方式的秦父主动开口和他聊天。
“你虽然即将三十，但在我眼中依旧还是个年轻人，我的很多经验之谈或许你都看不上，但身为父亲，我还是要和你说。”秦父嗓音沉稳道：“你现在或许很喜欢孟夕然，为了她可以放弃你的事业，甚至可以连你的亲人也伤害，但等时间流逝，她年华不再，再美艳的鲜花也终有枯萎的一天，而外面还有无数朵向你招手，那时候，你能保证你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
看着秦越然无动于衷的神色，秦父继续开口：“爱情是一种很美妙的感觉，我年轻的时候也曾享受过它的美好，但现在回想起来，感觉也不过尔尔罢了。”
他微眯起双眼，眼中闪过怀念的色彩：“我和你母亲虽然是商场上的结合，但这些年有她的帮助，我在事业上省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有我为你打下的基础，以及你的天赋，你前路只会更加畅通无阻。前方还有大好的风景，何必停留在眼前这一片？”
“这只是你的看法而已。”秦越然将手中的烟蒂丢到不远处的垃圾桶，看也不看秦父：“依照你的想法，前面总还有更好的风景，那你就永远不会静心停下来欣赏眼前的风景，最后一辈子都会在寻找那个最美。而我已经找到了属于我的最美风景，哪怕有一天她枯萎，也不会再有别人入我眼了。”
他看了一眼秦父逐渐变得难看的脸色，站起身：“还有，有一句话我想对你说很久了。靠女人，是一种很不齿的手段。”
“秦越然！”秦父低声咆哮，眼角的皱纹都随之沾染上了怒火。
秦越然目光染上了一抹嘲弄，似笑非笑的看着秦父。
秦父年轻的时候也是极为高大俊美的，但时间的流逝无情的带走了他健康的体魄，缩水了他修长的身材，两人站在一起时，他甚至需要抬头仰视秦越然。
这个事实让他清楚的意识到，秦越然早已彻底脱离了他的掌控。
从他的眼神中，秦父清楚的明白到，他一辈子汲汲营营，要握在手心的东西，他这个唯一的儿子，其实根本不屑一顾！
“秦家的家业我从来没有放在眼里，等你百年之后留给秦越莹也好，拿去做慈善也好，都和我无关。如果有必要，我也会赡养你们两位，至于越莹，如果国外也没办法把她治好，大不了我养她一辈子。”秦越然冷峻的面容猛然闪过一抹狠戾：“但我希望不要再发生你们对夕然不利的事情，否则，别怪我毁了爸你的秦氏。”
秦父脸色铁青，他这个儿子说得出就绝对做得到。
他咬牙狠声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秦越然，你最好不要后悔你今天的决定！”
“五年前我没有后悔，五年后我更加不会后悔。”秦越然话语里充满了不可一世的张狂，却让人感觉不到半分违和，因为他这话里满是强大的自信！
他大步走进医院，将秦父远远甩在身后。
秦家……
他唇角意味不明的一笑。
自他懂事起，父亲日日沉迷交际，虽然没有在外留下私生子，但却布满了花边新闻，直到他成年才逐渐收敛。
而母亲沉溺贵妇之间的聚会，她们攀比家产、攀比丈夫、攀比孩子、攀比一切可以拿来攀比的东西。
他们对他唯一的付出，不过就是精子和卵子的结合罢了，他少年人生，是在下人的陪伴中度过的。
父母亲情他本就没有享受到，就算现在舍弃，也不会产生什么多余的感情。
至于爱情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可靠的东西？
秦越然嗤笑一声。
父母会老去离开，孩子会长大开启他的人生离开，唯有爱人，才是可以一生一世陪在身边的。
然然，现在我唯有你了。
只是简单的咀嚼着这个名字，秦越然就有一种拥有了一切的满足。
他走到病房门口，轻轻推开门，发现孟夕然在沉睡中后，本就轻缓的动作更加轻微了些。
走到床边，在看到孟夕然虽然苍白，但却褪去了那令人心悸乌青色的唇，他伸手指尖轻轻在上面抚摸了下，凑到她耳边，轻轻的叫了声：“然然。”
素来一丝不苟的低沉嗓音如今尾音蜷绻，带着融化一切的温柔。
床上的人陷在沉睡中，一动不动，秦越然轻轻笑起来。
他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孟夕然裸露在外的肌肤上，一点一点上移，最后落在她的唇上，在上面极尽克制的轻轻落下一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