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桑回眸看了温子玉一眼,道:“你带着司凌等人离开,放心,他不会伤害我的。”
他信。
之后温子玉带着众人离开。
言帝封站在她面前,面上神情淡淡,内心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浅桑,你可知,本王为了你,宽恕了许多人。”
“你什么意思?”她道:“是要让我感恩你么?”她说这话时,觉得万分可笑。
“本王不需要你的感恩,却要你知道,本王对于你和其他人是不同的。”
“不同?”她从未觉得不同,若真的不同,玄霆就不会死了。若真有不同,他就不该再对皇位有所觊觎:“我从未觉得有何不同,你对旁人残忍,对我亦是如此。”
他心底疼了一下,凝眸看着她,道:“你可知本王为何要娶你?”
她看着他:“当初不知道,现在更加不知道。”
“本王之所以娶你,是因为看中了你的才能,想要让你为本王所用。”
“......”她沉默。
“而渐渐的,本王发现......”话止于此,他忽然不说了。
她从他的脸色上察觉出了什么,同时,一股异样的暖流从心底在周身四散开来,她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这种感觉,但是她冷静的想要将这种感觉遏制住的时候,却发现无能为力。
他未说出口的话,她尽数明白。是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虽然她不愿承认。
周围忽而起了一阵风,她抬头去感受微风的时候,才发现整个山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冥锦不只是什么时候带人离开的。
这个季节的山上,任何一切植物的新芽儿都是初生的状态,带着一种特有的勃勃生机的状态。春天,一个万物复苏的季节,此时她便是忆起,自从离了仙奕谷至今,快一年了。
时间过得这般快......而时间正如红尘中的枷锁,将她紧紧地缠绕在红尘中,像是历劫一般经历着红尘中的情爱之事,她挣脱不开,因为她也迷惑过,究竟是她不想挣脱,还是真的挣脱不开......
她忽而伤感,又无比纠结,内心挣扎一片,风是舒适的,她却哭了,无声的哭着,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为了不让他发现,她故意背对着他。
他道:“你怎么了?”
她忙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转身看着他,亮晶晶的眸中泛着一层有一层的光晕,她道:“到底怎样,你猜可以放弃对皇位的觊觎?”
他道:“言暄枫与本王之间有很深的仇,且皇位本就应属于本王,故而,本王不会放弃。”
“你为何如此执着?”
“本王只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有错么?”
“在我看来,不论是你来当这个皇帝,还是言暄枫来来当这个皇帝,其目的都是为了让言灵国变得更好。现在在言暄枫的统治之下,言灵国已经变得越来越好了,既然如此,言王,你又何必要执着于这个皇位呢?还是在你心里,这个皇位就代表着权利,代表着一切,代表着你可以为所欲为。”
“若是本王想要为所欲为,现在便可以,本王说了,本王只想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你可知你口中拿回属于自己东西的代价有多大,一旦你与皇上发生争斗,受伤害只会是言灵国的百姓......”她苦口婆心道:“言王,你忍心看着那些百姓受苦么?你忍心么?”
他眸光定定:“本王知道本王想要的是什么,就一定会按照计划去实施。虽然你的出现让本王的计划偏离了轨道,但是很快,你就会看到本王坐在言暄枫此刻的位置上,坐拥天下。”
“言帝封,你为何如此狠心?为何一定要让言灵国变成生灵涂炭的炼狱?”
他凝眸看着她:“浅桑,你一直在误会本王。本王从来都不是强盗,也不是掠夺者,真正的强盗和掠夺者是言暄枫和他的母后。”
她忽而心软。
“言王,我一直觉得,人这一辈子很短暂,犹如过眼浮云,一眨眼,便是一辈子。仇恨是可以放下的,只要你想要放下,就可以。为何......为何不试着将仇恨放下呢?”
“如果仇恨那么容易放下,就不叫仇恨了。”
两人话不投机半句多,可这却是浅桑最后一次规劝他了。他如此的不听劝,为了完成任务,她必须要对他实施刺杀。
看着他的眸光只剩下冷漠与坚毅。
随后,她随着言帝封回到言王府,一个月之内,却未再见过他一面。并非因为她没有找机会前去与他相见,而是......他没有给她见他的机会。
这样的情形更加让她担心,因为她不清楚言帝封的心动进行到哪一步了。
直至温子玉写信而来,说当日早朝之上,言帝封口出狂言,扬言要在七日之内夺得皇位。她忽而意识到了时间的紧迫。
得到消息之后,她便前去了他所住的院子,并且进入了他的房间,又躲藏于他的房间暗处,准备在他回来之时,取了他的性命。
他在夜深时候回来,房门“吱呀”一声响,她整个人的神经都是紧绷着的。以为他会在进来之后立刻点灯,却发现并没有,反而在黑暗的屋内摸索着坐在了床榻之上,而后是长久的沉默。
她觉得他如此这般很奇怪。难道他单独一个人的时候,都是如此模样么?
他沉默着,就好像这间屋子里根本就无人存在似的。
越是这样,她越发的不敢乱动,生怕触碰到了哪里,发出突兀的声音。
“浅桑,你可在?”
她惊愕的瞪大了眼睛,迟迟不敢开口。
“进来的时候,守着院子的侍卫说你进来之后就没再出去,在院子里没见到你,想必你在这间屋子里吧。”
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你若是在,便好。”
他的声音里有让人觉得难过的沉重。
后来,他睡了,她亦是躲在暗处躲了一晚上,这种奇怪的相处方式也可能只有在两人之间才会产生吧......天色一亮,趁着他还未醒来,她立刻离开了他的院子。
她前脚刚离开,他便醒了,确切的说,他根本就没有睡。
他守了她一夜。
下意识的扶额,面上的神情有些疲惫。他是希望浅桑能够理解他的,可是他发现,这比登天还难。
她起了杀心,他察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