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梳洗完,吃完饭,太阳也快落山了。
年纪不大的莲儿很懂事,杨丛义回来之后,夫人不叫她,她绝对不会出现在他们面前。
偌大的院子,仿佛就只剩下杨丛义和顾清尘二人。
太阳落山,清尘烧了热水,好好洗簌过后,便躲在房中没再出去。
这方天地,今夜只有他们这对久别的眷侣。
房中沉默片刻,便听清尘问道:“夫君,你说我们这次能有孩子吗?”
“不急,总会有的。以前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太少,等去了临安我们每天都在一起,很快就会有孩子的。”杨丛义回道。
“夫君不在家的时候,你不知道我有多孤单多无聊,一直得不到你的消息,总感觉无依无靠。我时常在想,要是我们有个孩子该多好,你不在家的时候,我还能有个孩子带,有个孩子做伴。”清尘低声倾诉。
“我们确实该有个孩子了,既然娘子这么想要孩子,那我们加把劲,再努力努力,争取明年生个胖小子。”杨丛义轻笑。
“为啥不是今年?”清尘觉得奇怪。
“怀了孩子十个月以后才能生出来,就算今晚怀上,也要明年三月才能出生。”清尘自小随师父在山里修炼,这些东西没人告诉她,她自然不会知道,只能杨丛义解释给她听。
“好吧,我想早点怀上孩子,早点生个胖小子!”清尘说完双手就抱上了杨丛义的腰。
“放心吧,你身子恢复的比以前还好,今天准能怀上。”
杨丛义看着娘子的容颜,这个面容似乎早已印在记忆深处,根深蒂固,这一辈子也许就她一人能陪他走到最后了吧。
清尘应该已经二十岁了,跟初相见那年相比,五年过去了,容颜变了不少,但他却觉得她还是跟之前一样,容颜虽不似多年前那么水灵清秀,却还是天然不加修饰,一如她的心灵,不论经历了什么苦难,依然纯洁不染杂尘。
在她额头轻轻一吻,清尘顿时惊醒,睁眼一看夫君望着自己的痴痴眼神,脸上忍不住泛起羞红,又见天色大亮,急忙拉过薄被,将自己遮的严严实实。
杨丛义有心挑逗一下她,伸手朝她身上摸去,结果她触电一般就要避开去。
“夫君,天都亮了,你别闹啊!”清尘避了几避,发现避不开,只得躲在被子里出言求饶。
“大白天说这话,夫君,你不知羞啊!”清尘躲在被子里不敢露头。
“我们正大光明的夫妻,怕什么。”杨丛义说完掀开被子一角,起身穿衣。
清尘躲在被子中沉默不语,没有回应。
等杨丛义穿好衣裳鞋袜,回头一看,清尘还在床上一动不动,心想娘子昨晚被折腾一晚上,估计也是累了,想睡就多睡会儿吧,反正也不是这两天就搬走,有的是时间准备。
“娘子再睡会儿,我先活动活动,练会儿剑。”
清尘只是轻“嗯”一声,没有更多的言语。
杨丛义得到回应,便起身出去。
在他离开之后,被子下的清尘双手抓着被子使劲蹬了几脚,好似在发泄心中郁闷之气。
早晨太阳刚刚升起不久,天还不热,正是练功练剑的好时辰,杨丛义已经有些时候没练剑了,如今回到家里四下无事,又无差事缠身,十分清静,练剑最好不过。
丫头莲儿跟他打过招呼之后,便进了厨房,院中只剩他一人,不算宽敞的院子足够他练剑之用。
稍稍活动一番手脚后,拔剑便在院中一招一式慢慢舞动起来。
几趟剑法练完,就见清尘收拾的干干净净,长发往脑后一挽,穿一身便捷的衣裳,提剑来到院中。
“夫君,你几时也改练剑了?”清尘持剑问道。
杨丛义把剑一收,笑道:“娘子剑法高超是怕我偷学之后欺负你吗?”
清尘回道:“夫君真想学,我倒乐意教,反正师父也不在了,教给谁她都不会管,流传下去,总比断了好。”
杨丛义笑道:“既然娘子愿意教,那我还真想学。”
谁知清尘却道:“师父传下的剑法跟其他门派剑法不同,学了师父教的,就不能再学别的剑法。夫君的剑法是跟谁学的,我看不简单。”
杨丛义随意舞了几下手中剑,回道:“一个叫张柳的道长,三年前我从黄梅县返回太湖县途中遇到三个道长,见他们武艺高强,刚好船队下南洋西洋正缺人手,便邀请他们同往,这张道长武艺最高,出海以后就一直跟着我,船在海上闲来无事,便跟张道长学了几手。好不好我不知道,这剑随身带着比枪方便,最近练的也就多了。”
清尘点头道:“既然也是道门剑法,那就不是歪门邪道,差不到哪里去。夫君想学剑,我正好可以教你。”
“要不要拜师啊?”杨丛义笑道。
“怎么拜?要乱套的。我怎么教,夫君怎么学就是了。”清尘提剑上前。
“多谢娘子。”杨丛义捧剑轻施一礼。
“看好!”清尘说完,便唰唰舞起剑来。
少时收剑,一套剑法舞完,却见杨丛义眉头紧蹙。
“夫君没记住?”清尘轻问。
杨丛义没好气的回道:“娘子舞的那么快,我都没看清,怎么记得住!”
“好,那我慢点,你看仔细点。”清尘说完起剑再舞。
一套剑法舞罢,杨丛义也只是看清了少数几个招式,清尘不得不放慢速度再舞一遍。
年轻的师父遇上个半吊子徒弟,花了整整一个时辰才堪堪将一套不算复杂的剑法学全。
杨丛义回到泉州后哪儿都没去,在家里住了五天,不是练剑,便是帮清尘做做家务,收拾收拾行李,或是聊聊这些年在外发生的事情。
在家待了五天之后,杨丛义提出要去办殿前司的差事,清尘没有阻拦,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交代他早去早回。
在原本的计划中,泉州要去两个地方,永春县和晋江县,一个在泉州西北,一个东南靠海,但不论先去哪儿,都得先去驻守泉州的骁骑军统制衙门一趟。
杨丛义纵马疾驰,先去了城中统制衙门,一见骁骑军统制,对方便知道他的来意,几番寒暄之后,又聊起过完经历。
当听说杨丛义曾经多次来过泉州,对这儿还算熟悉之后,骁骑军统制便对他越发亲切。
当听说杨丛义之前在宣威军任职,统制大人不禁对他大加赞赏,恭维之辞也是时时出口,直称他为难得一见的青年将才,将来成就不下曹公与狄公。
曹公乃北宋名将曹彬,官至枢密使,狄公北宋名将狄青,同样官至枢密使,枢密使在宋朝是武人能做到的最高官职,这等名震内外的将帅,百年难出一个。
骁骑军统制的恭维之辞,别人听来如何暂且不说,反正让杨丛义听的浑身难受,忍不住打断,将话题转移到别处。
杨丛义此来泉州的目的,在他表明身份之时对方就已经很清楚。
在闲聊大半个时辰之后,骁骑军统制直接让人奉上一个盒子,直言让杨丛义通融,承诺以后每年都有同样的特产送到殿前司兵案,不用他们来回跑,受路途颠簸之苦。
杨丛义见到这一幕,已经很明白兵案每年选定地点派官外出审核功勋的用意,多年无战事,地方驻军哪儿来的功勋,士兵将校没有足够的功勋是无法快速升迁的,同样,无所作为的统制也是有可能被换官的。在没有战事的情况下,编造一些功勋最简单,也是最容易实现,在军中也非常普遍。
也就是因为这些年功勋难得,不是常备军编制的宣威军才能在广南立功之后,被整体编为禁军,并且一下子授了十几个将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