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睁开眼睛,他惊觉自己正处在一个昏暗闷热、空荡荡的房间,房间里只摆着一张单人床,墙角还堆放了一些杂物。旧的包装盒上赫然印着“孙氏商贸”。
是那个绝望的牢笼,黑的看不到前进的路,能听到外面嘈杂的声音,但他看不到外面的情况,房间里唯一的一个透气窗口,离地面近两米的高度,垂直地开在他的头顶。
他怎么到这里了,这是孙家的地方吗?他努力回想着过去发生的事情。
瑾瑜向她表明自己的心意之后,他躲了瑾瑜很久,却不知道瑾瑜是怎么找到他的。自己每天都在瑾瑜控股的酒店里做事,见到她是不可避免的,有的时候他听到同事说孙总会来,总是在后厨躲到深夜才走。每一次从酒店出来,他都尽量低调,把自己隐藏在下班的人潮之中。
噩梦就是从这一天开始的,下班之后他离开酒店,门口的时候却被在门口守候多时的几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叫住了。为首的一个开始还很客气:“您是岳先生吧?”
“什么事情。”林渊嘴上虽然答应着,但脚步没有停下来,他知道来着不善,只想尽快甩掉。
“岳先生,您别躲着我们呀,我们是孙雄志董事长的人。董事长想请您去家中一聚。您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情,跟我们走吧。”
林渊看来人不是善茬,说:“你们带路吧。”几个人就领着他往车上走,林渊垂着头跟在后面,趁这几人不备猛地掉头往回跑。
几人见林渊不配合,跳上他们开来的一辆黑色商务车,紧追不舍。
林渊知道不好,自己体力有限,根本不可能跑过汽车,只能往小路跑,车子开不进去的地方,他希望能够找到藏身之地,暂避一时。
但这些训练有素的人,还是追上了他,为首的那一个再也客气不下去了,故意恶狠狠地吓唬他:“董事长客客气气请你,你倒不吃这一套。那我们也就不客气了。上车!”
林渊就像被捆住的野兽一般,几个人用胳膊钳制住他的肩头,让他无法反抗。就这么把他连押带请地带到了孙雄志的家。
“林渊,你来了?”瑾瑜看到林渊来很高兴,却不知道他是被强迫着过来的,看身后的几个保镖钳着林渊的肩膀,不高兴道:“你们几个,把手拿来。知不知道这是我家的贵客,你们要是怠慢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保镖忙松开林渊,瑾瑜拉着林渊:“来,进来坐。我跟爸爸提起了我想要嫁给你的事情,爸爸说他想见见你。”
林渊拘谨地坐着,瑾瑜给他倒水、递水果,林渊客气地接过来,再客气地放回桌上。瑾瑜见他不肯吃,只好说:“你稍等一会儿,我去叫爸爸来。”
瑾瑜去了好久,孙雄志才慢悠悠地出来。林渊看他出来,站起身来等着孙雄志坐下,才又坐下。
“你就是我女儿看好的男人?”孙雄志的声音听不出是喜是怒。
林渊说:“董事长,我叫岳林渊。”他实在听不惯自己被叫做别人看好的男人,仿佛刀板上的鱼肉赤条条地摆着任人挑选一样。
“岳林渊,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只有我父母。他们在一个小城市里。”
孙雄志客气地请他坐在主客座,林渊不知其意,既来之则安之,只好按照孙雄志的招待,吃喝着。孙家的保姆手艺很好,做的饭菜清淡却很可口,瑾瑜吃饭口味挑剔的毛病想来就是这样的保姆惯出来的。
瑾瑜在旁不住地为他夹菜,劝他多吃一些。她本想为他斟酒,被他拒绝了。席间,除了孙雄志提到一句瑾瑜想要嫁给他,请他考虑,再不多说一言。
餐后林渊客气告辞,孙雄志却笑着让他今晚留宿一夜再走。林渊怕这一晚出现差池,极力推辞。但容不得他拒绝,又是那些穿黑衣的人,架着他往二楼走,一直走到最角落的阁楼里。
瑾瑜看着这些人把林渊带上了阁楼,送了水和一床被子之后,锁上了大门,忙追上去,惊恐地对着楼下叫道:“爸爸,你这是做什么?”
阁楼只有一盏昏黄的小灯,林渊被笼罩在巨大的黑暗之中,也充满了恐惧。但他不敢慌,他努力地喊着瑾瑜的名字,希望她能劝服孙雄志,放自己出来。
“你什么时候同意娶瑾瑜,我就什么时候放你出来。”楼下传来孙雄志的声音,然后就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虽然是阁楼,但采光并不好,窗口只开了小小的一扇,阳光撒向整片大地的时候,这个小窗却被漏下了。
阁楼出奇的热,林渊感觉身体在不断地虚脱下去,只有瑾瑜趁孙雄志不在家的时候才敢过来,劝他答应爸爸,先出来再想办法。林渊只求她放他出来,别的再不多说。
他在阁楼里待的日子越久,身体就越憔悴下去,他也能感觉到身体的活力在一点点流失。
他的手机早已经被孙雄志控制,手表也因为之前的反抗被打坏,他每天看着窗口巴掌大的天空,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
直到有一天,林渊听到耳边传来孙雄志的声音:“你想好了没有,要不要娶瑾瑜。”
林渊辨不清这个声音从哪里传来,只能抬头,茫然地寻找发声的位置,拼尽全力地呼喊:“我不同意,你这是逼婚。”
隐约间好像还能听到女人的惊呼和哀求:“爸爸,你饶了他吧。您已经关了他一个礼拜了,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再这样下去他的身体会支撑不住的。”
才过去一个礼拜,林渊听到瑾瑜这么说,心里越发哀伤,他已经完全没有了时间的意识,这种漫长的煎熬让他觉得,自己已经被关了有大半年那样漫长。
“是他自找的,他要是答应娶你,我怎么会一直关着他。”孙雄志的声音听得格外清楚。
女人呜咽着:“爸爸,你一直这么关着他,他病了、或者死了,我嫁给他还有什么意义。我要的是他的心,不是他的躯壳啊,爸爸我求求你,为了我放他出来吧。”
“你要他的心?我的傻女儿你是不是让他给骗了。躯壳都得不到,要他的心有什么用?”孙雄志愤怒的声音通过一道门板传过来,林渊感觉靠近门边的墙面快要被他的声音震碎。
林渊看着四周,除了死寂什么都没有,他想,瑾瑜这是何必,非要嫁给一个不爱的人。
阁楼的门被敲得咚咚响,瑾瑜的哭声断断续续传来:“林渊,求求你,答应娶我吧,你不娶我,爸爸就不会放你出来。其实你尝试一下,也许和我结婚没有那么痛苦。”
林渊没有回答,他还顽强地抵抗着,等着瑾瑜的热情淡了,孙雄志的耐心磨灭了,他们就会把他从这个小阁楼里丢出来。他决定一出门,马上离这里远远的。
第一个月,他咬牙撑着。他试图在来人给他送饭的时候,用绝食抗议,但孙雄志让人掰着他的嘴给他塞饭,不管他是否愿意咀嚼,饭和菜都被强行塞到自己的嘴里,然后囫囵进胃里。
孙家的人太多,他不知道为什么孙家总是会出现一些陌生的面孔,出来抓他来的那几个,他每天都会看到新人出现,那些人穿着整齐的黑衣服像保镖一样,一到饭点就来强行给他塞饭。
林渊也试图抗拒过,但是他的身体情况较之前衰弱了很多,四肢的力量都在一点点减少。那些人的身体远比他强壮的多,他挣脱不过,后来干脆保留体力。饭菜来了,他不再绝食,尽可能地吃光每一道菜。
送饭菜的人以为他想通了,后来就渐渐不让那些穿黑衣服的人陪同一起,看守也稍稍松懈了一点。
每次吃完饭,等到来人收拾好了所有盘碗走后,林渊就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做俯卧撑,用墙角的包装箱做力量训练,扛着箱子做挺举。
大约这样又过了一个月,他觉得自己的体力恢复了,然后他要求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