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林渊的事情一出,连带着孙家都忌讳着,有意不在这个时候露出风头,行事低调了不少。整个城市里,最得意的就是季家的父子二人。
季广胜的野心远远不止于此,他本想借着膳坊出事,再趁机添把火,让岳林渊的名字从此拉入餐饮业的黑名单,最好是从此再无立足的可能。
他的算盘打得很稳,岳林渊和孙雄志的关系势如水火,孙雄志一定会因为岳林渊闯出的祸事加怪与他,翁婿之间的矛盾加重,自己正好从中得利,一边压制岳林渊,一边迫使他为自己做事。
季广胜做事是走一步看三步,他早已经打探到,岳林渊手里有一道秘方,传了几代不肯易主,从他的旁敲侧击中也知道孙雄志至今都没有拿到方子,所以孙雄志想要在餐饮业再捞一笔,是绝对争不过自己的。
季广胜的“胜世至膳”生意已经做得如火如荼,一日膳坊倒下,自家的餐厅风头正盛,此时如果能得到岳林渊和他的方子,将会给他的店带来更大的好处。
虽然膳坊的事情没有动摇孙氏分毫,这让季广胜多少有些不痛快,但是林渊的店查封拍卖,林渊甚至还没有机会查出他才是背后的操纵者,已经算是一个不错的结果。
事情都在朝着他算计的方向发展,唯一不在他的预料之内的,就是从他开始针对林渊的膳坊之后,季业承和对自己的关系变得渐渐疏离。
季广胜的算盘不过是自己能够盖过孙氏,抢占本地的市场,最终吞并孙氏的产业。而儿子季广胜守着自己传下来的毅起金融,不想着如何和他携手做大,却只想着得到孙瑾瑜。
季业承见过瑾瑜之后,就再也不肯和季广胜合作,在“胜世至膳”闹过一场之后,季业承有意回避父亲,不愿和季广胜见面。季广胜去毅起找过季业承几次,到了前台就被宋琪挡在了外面,只说董事长不在。
直到季业承母亲的忌日,天已经漆黑,季业承喝得烂醉,敲开了季广胜住处的大门。
季广胜一个人住惯了,妻子离世多年,一直没有续弦的打算。连保姆都不愿意请,自己就着一盘小菜喝闷酒。
季业承刚一进门,季广胜就闻到了浓重的酒气,不觉皱了眉头,训斥道:“这么大的人了,喝起酒来还没个数。”
季业承走进客厅,见到桌上还有季广胜没有喝完的半杯酒,含糊不清地说:“爸,你不也是在喝酒吗,怎么就许你喝,不许我喝一点。”
季广胜关上门,倒了一杯热水递给他:“赶紧喝一杯,醒醒你的酒气。这么久了不来找我,喝醉了倒想起来给我添堵。”
季业承接过了杯子,却并不喝,放在桌子一边,只看着季广胜杯子里的酒,借着酒醉冷冷一笑说道:“我爸平时是个不喝酒的人,怎么今天想起来要喝一杯了?”
“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你妈忌日。”
“我怎么会不知道,今天是妈妈的忌日。你是不是已经忘记了,妈离开我们已经九年了。她还年轻,如果不是因为你,她不会在这么年轻的时候就放弃了自己,放弃了你和家庭。”季业承从小和妈妈亲,和爸爸不过是面子上的和睦,一说到妈妈,他心里对父亲的厌恶就多了几分,话也带着刺一样,顶得季广胜心里咯噔了一下。
“你喝多了。”
季广胜听出他声音里的含糊,知道他肯定是没有少喝,不想和他多计较,重新拿起茶杯要他喝,季业承却冷冷地拨开了他的手。
“我妈嫁给你,还真的是瞎了眼睛。她的忌日,你自己喝着小酒,一点就没有想过她?她走了以后,我从来就没有听过你提起她,是不是你已经不记得有这么个人了?”
“季业承,你说话注意一点!”季广胜把杯子嘭地砸在季业承面前的桌子上,震得季业承的身体不听使唤地颤了一下。
季业承露出不屑的神情,看了父亲一样,两只手颤颤巍巍地扶着桌子,重心几乎全部放在了桌子上,支撑着勉强站起来,晃悠着就要往里屋走。
季广胜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跟在他身后,也不搀他一把,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季业承的背影,想看看他要做什么。
季业承走到里屋,站在门口迷糊着眼睛愣了愣神,又折回了头,这让季广胜不明白他到底要做什么,喝斥了一声:“这不是你的地方,瞎晃悠做什么?”
季业承大着舌头,扶着门框,辨认了一会儿方向,往另一边的卧室走,口中念念有词:“我要去妈住过的房间。这是你的,我不去……”
季广胜无法,季业承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迷迷糊糊的样子看来一时半会儿醒不了,只能由着他来。季业承摸着黑走进他母亲生前睡过的卧室,也不管床铺是否干净,带着一身酒气就扎进床上。
“除了给我惹麻烦,你还能做什么。”季广胜不满地嘟囔着,关上了卧室的门,回到客厅里。闹了这一会儿,桌上的菜一丝热气也没有,季广胜夹了一筷子,口中索然无味,干脆撂下了筷子,端着杯子连同着杯里的酒一起扔进了洗碗槽。
没了喝酒的心情,季广胜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想要一个人喝酒,他对妻子早就没有了多少感情,当初和妻子结婚也完全是因为父母执意要他娶她。磕磕碰碰这么多年,她尽守人妻的本分,他却始终对她产生不了爱情。
总说夫妻两个在一起,心跳会加快,但季广胜对着妻子,只有平静。直到她去世,心里都没有过太多波澜。
妻子的忌日他倒是记着,只是平白当个日子来过,一年一年的,稀里糊涂地才想起来妻子已经离开多年。
门铃突然响了,季广胜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刚过了九点钟,他正好奇这个时候谁会来,门外已经先响起了女人恭敬又有些怯弱的声音。
“季董事长,我是宋琪,我来接我们董事长……”
宋琪?
这个名字季广胜再嘴里念叨了几遍,终于想起是公司里不自量力想要讨好自己儿子上位的前台。他没有开门,隔着门说道:“你来做什么,他在自己父亲家,还需要你来接?”
听出来宋琪的声音更加羞怯:“是……是我们董事长给我电话,要我来这里接他,地址也是他给的。”
季广胜无奈,大晚上的也不好让一个女人站在自己的门口,让邻居看到也不好解释。他虽然不重感情,却很看重自己的面子和声誉。通过门镜他看到宋琪站在门口脸涨得通红,像是很畏惧自己的样子。
再让宋琪站下去,不说是邻居看到,保安就先在监控室里看到自己门口站着一个女人不肯离开,要找上门来问话了,到时候丢的还是自己的人。
季广胜只好打开了门,故意大声了一点说:“季业承在里屋,你赶紧接了他走吧。”说着身体离门口远了些,放宋琪进了屋。
“季董事长……打扰您了。”宋琪一进门就忙不迭地对着季广胜鞠躬。
季广胜对这个女人没有什么好感,从在公司里将她奚落了一番之后,她再见到自己的样子就变得唯唯诺诺,这让季广胜不禁想到了去世的妻子,对着自己也是一副小心讨好的样子。
他看到这个样子就烦,随便一指卧室的方向:“他在那儿,你自己看着办吧。”
宋琪犹豫了一下,季广胜指的是卧室,一个未婚的女孩儿,走到董事长的卧室里,如果传出去总是让人说闲话,况且还是在本来就瞧不起自己的季广胜家里。
“我还是等董事长酒醒了吧。我出去等着他。”宋琪低着头,转身就要出门。
“你去哪儿。不是来接他的吗,就这么接?”季广胜说,“你有本事和他勾搭上,去卧室里叫醒他倒不好意思起来了?”
宋琪感觉从头到脚都发烫起来,无地自容。两只手指缠绕着纠结了一会儿,还是跟着季广胜走进了卧室。
季业承睡得正香,浑然不觉客厅里的声音。季广胜直接拍了拍他烧得通红的脸:“你公司里的人来接你了,别在我这里睡,弄得满屋子酒气的。”
季业承小睡了一觉,酒醒了大半,先是看到父亲一脸严肃,又见宋琪站在门口,疑惑道:“你怎么来了?”
宋琪忙说:“是您给我打电话要我来接你的,还发给了我这里的地址。”
“哦……”季业承坐起身子,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自言自语着,“我真是喝多了,怎么叫你过来了,明明是要说要紧事的。”
季广胜冷眼看着:“酒醒了?还不快点回去。”
季业承却说:“宋琪,你出去等着我,我有话要和我爸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