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业承走到季广胜的身边,说道:“爸爸,你能告诉我,你是真的决定了要把孙氏的资产也夺过来,据为己有吗?孙叔叔和你是多年的老朋友,你这样做对得起他吗。再说还有瑾瑜……”
季广胜淡然一笑,说道:“我哪里是真的看上了孙氏的资产,我怎么说也是和你孙叔叔多年的老朋友,只是他说话做事出尔发尔,说好要撮合你和瑾瑜的婚事,最后倒把女儿嫁给了别人。我忍不了这口气,怎么也要让他尝尝美梦落空的滋味。”
说到季业承的婚事,一直是季广胜最头疼的事情,季广胜妻子去世的早,一直希望儿子早点成家,也有人照顾他的生活,拴住他的心。偏偏季业承对自己的婚事从来都不往心里去,对孙瑾瑜的追求也是一时热情一时冷淡。
“要不是你不争气,连孙瑾瑜的心都拢不住,就凭你们从小相识的情分,她还能嫁给那个穷光蛋?”
“爸,我想就是我拼命地去讨好瑾瑜,人家也未必看得上我,这是瑾瑜的选择。她心心念念的只有她的丈夫,也不知道那个男人给她下了什么迷魂药,让瑾瑜满心满脑子想的都是他。只要那个岳林渊在,我就是有再多的心眼,瑾瑜也不会看上我。更别说和他离婚跟我结婚了。”
“孙瑾瑜的丈夫……”季广胜口中念念有词,问季业承,“就是那个开膳坊的岳林渊……他们两个,倒是有些相配。”
季业承无奈地摊开手:“你都说他们相配了,我看我就不多掺和了,每一次面对着瑾瑜都是出力不讨好,我觉得自己一点尊严都没有。”
季广胜站起来,瞪着季业承说:“你让我怎么说你,事情才遇到一点挫折你就这个样子,孙瑾瑜就是再强势也是个女人,你用得着这么低声下气的。我听你孙叔叔说,岳林渊那小子对孙瑾瑜的态度不过是以礼相待,两个人一点都不像外面看上去那样和睦。本来就是瑾瑜的一厢情愿,迟早要离婚,到时候我和你孙叔叔怎么能不撮合你们俩。”
季业承说:“我就是想和你商量这个事呢,瑾瑜的性子这么倔,想要她同意离婚,这怎么可能呢。”
季广胜站起身来,摸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缓缓地说:“孙雄志和我说过,他为了安抚孙瑾瑜的情绪,暂时稳住岳林渊,想用膳坊的所有权来拴住他,让他放弃提出离婚。岳林渊自己肯定也知道,现在膳坊的根基还不牢靠,他在孙家又没有说话的分量,他离了婚就等于放弃了膳坊。所以孙瑾瑜和岳林渊,他们夫妻二人暂时还不会离婚,想要加快他们两个人离婚的速度,我们还要帮他们点个火,吹个风。”
季业承看着父亲老谋深算,心里倒有些畏惧,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季广胜哈哈一笑:“现在唯一能禁锢得住岳林渊的,只有他那个膳坊。孙雄志说,他这个女婿性子要强,绝对不甘心在别人面前低声下气。他现在能仰仗的只有那个膳坊,稍微一点小风浪,他的膳房不保,一无所有的时候,他再要强也失去了依靠。他们夫妻之间的关系,就不攻自破了。”
“所以,你就去岳林渊店里的活动上闹了一番,让瑾瑜误会我也有份,连带着讨厌起我来了。”季业承没有听懂父亲的意思,心里想着那天晚上瑾瑜在餐桌上对自己的冷漠,还是一肚子的不痛快。
“其实我本来的意思就是想邀请他,我知道孙雄志有要进军餐饮业的想法,就先他一步成立了酒店,想借着挖走岳林渊小小地打压他一下。谁知道岳林渊倒情愿守着这个小店,也不管这个店孙雄志将来会不会写在他的名下。”
季业承眼珠转了两圈,没有想到再好的办法,反而笑道:“说是我请你来商量要事,倒是什么都没有你考虑的周全。”
季广胜瞟了一眼儿子,眼看三十岁的人,还是一副小孩子的心性,做事不牢靠,摇了摇头,不放心地说:“要怎么做还要我来教着你。”
季业承对着季广胜谄媚地笑道:“和你相比我还不是个毛头小子什么都不懂。有老爸指导着,我们的计划才能走的顺利。”
季广胜微微一笑:“事情还要从长计议,不过你要收一收你的性子,和瑾瑜好好培养关系。另外……上次岳林渊当着众人的面没有给我留面子,我也没有想给他好过。他的膳坊想做大,我偏不让他做大……”
“你的意思是……”季业承饶有兴趣,笑嘻嘻地问。
“市工商局那边,我有些关系。他做着餐饮生意,每天迎来送往这么多人,想要找出点问题不是很容易。”季广胜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现在这个时候,名声传得越大,出了事就倒得更快。”
季业承笑道:“爸,你说我是该夸你聪明呢,还是狡诈呢。”
季广胜收敛了笑容,恢复了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在季业承的肩膀上一拍:“你小子,在你爸面前从来没有个正经。这个事情你就不用管了,我帮你来做。”季广胜抬手看了一眼手表,两个人说着不觉一上午时间已经过去,便说,“话说完了,我该走了。”
“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季广胜说:“我不是要帮着你再和工商局的老朋友联络一下感情。”
季业承笑道:“那爸你慢走……”
季广胜的步子走得四平八稳,董事长的威风依然不倒。走到大厅的时候迎面遇到几个员工,都非常恭敬地向他问好。
经过前台的时候,季广胜留意看了一眼宋琪。宋琪眼睛红红的,眼上的妆都有些花了。她还是努力表现得很认真的样子,守着前台的位置。
“季、季董事长……”宋琪见他出来,连忙站起身,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低着头不敢直视季广胜。
季广胜原本只是想简单地训诫宋琪一下,想让她别再缠着季业承,误了他的正事。此刻看她战战兢兢的样子,倒不好再把话说得重了,只好说:“好好工作,你们季总也不会亏待了你的。”
宋琪连连点头,恭恭敬敬地从前台后走出来,帮着季广胜打开公司的门禁,送他出门。
一上午季业承都没有出来,也没有叫宋琪去办公室。中午休息的时候宋琪心不在焉,午餐摆在眼前她也是夹起来又放下,就是不见往嘴里送。季业承的秘书小董回来的时候,宋琪面前的午餐已经被筷子夹得松散杂乱,却一点没有减少的样子。
董秘书以为她是在使小性子,故意放轻了脚步,走到宋琪面前对她耳边打了个响指。宋琪被突然的一声脆响吓了一跳,身子一激灵,筷子差点掉在地上。抬头看是董秘书,没好气地拿着筷子不停地拨弄饭菜。
“大小姐,你的脾气见长。怎么了这是,谁给你气受了。”董秘书赔着笑脸,慢声慢气地逗宋琪。
宋琪把筷子“啪”地往桌上一扣,不耐烦地背过身去:“没有谁,是我自己自不量力,活该受气。”
董秘书听出话音不对,赶紧劝慰:“什么事啊?说出来,我帮你教训给你气受的人。”
“你敢吗。我不信。”
宋琪的话倒是有点激着董秘书的意思,他果然信誓旦旦:“你说是谁?”
“哼,”宋琪冷笑一声,“是你的老板、我们的季董事长和他的爸爸!”
董秘书听到说的是季业承,立刻猜想到宋琪是想要和老板套近乎不成被拒,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劝才好。
“你看吧,刚才还说要帮我教训这个人呢,一听说是老板就不敢了。”对着董秘书小小地抱怨一通,宋琪心情稍微好了一些,终于肯对着董秘书露出了笑脸。
董秘书说:“你也知道人家父子两个都是公司的董事长,他们说什么,你听着不要往心里去就是了。何必为了这么点事情生气呢。”
宋琪不再说话,只撅着嘴不再理他,董秘书见状只得讪讪地走开。
季业承直到下班都没有再出门,宋琪一肚子的委屈无人倾诉,下班后员工陆陆续续离开,宋琪只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板着脸。
有和她交好的同事过来问:“怎么还不走?”宋琪也只是浅浅一笑,继续坐在位置上愣神。连董秘书临走时殷勤地说想要开车送她一程都被婉拒了。
等到公司里的人都走了,季业承也慢慢从办公室走出来,平时热闹的办公大厅少了噼里啪啦的打字声,他的脚步声就被衬托得格外清晰。皮鞋踩在大理石瓷砖地面上的声音就像小鼓槌一样一声一声敲打着宋琪的耳膜。
季业承旁若无人地从办公室出来,沿着走廊一路走过来,他原本以为大家都早已下班,走到前台却不妨宋琪正泥塑一般地端坐着,眼神直愣愣的。
“他们都走了,你怎么还不走。有事?”季业承随口一问,根本没有把上午发生的事情放在心上。
宋琪看都不看,便听出是季业承的声音,语气冷冷地说:“不想回去,回去也是孤零零一个人。”
季业承才反应过来她是在赌气,又是无奈又是可笑,摇摇头说:“还在为了上午的事情闹脾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