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易梦见温阳就在自己的眼前被大火活活烧死,一下惊醒,吓得满身冷汗。
他看了一眼四周,发现自己在病房里,手臂和脑袋都缠了绷带。
回想前不久发生的一切。
他们刚到旧工厂,下了车,姜景明安排好一切,还来不及进去,工厂突然发生了爆炸,一下被大火吞噬。
萧易反应过来,想到温阳可能还在里面,想也没想就要往里冲,没想到又一个爆炸,他被震晕了过去,醒来就在医院了。
温阳……
萧易拔掉手上的针管,然后拆掉脑袋和手臂上的绷带,掀开被子下床。
他刚醒来,身体没什么力气,姜景明进来就看见他走路不稳,差点摔倒。
“你要去哪?”
“温阳呢?”
萧易红着眼,声音十分沙哑。
姜景明沉默了下来。
病房里一下陷入死寂,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在转动。
萧易胸口一阵骤痛,攥着床尾的手骨节泛白,刚拔掉针管的位置还在渗血。
“她还活着。”
萧易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脸怔愣:“你说什么?”
姜景明慢慢笑了起来,看他明显被骗,之前挨的一拳总算是报仇了。
他们没有在旧工厂里找到温阳的尸体,所以怀疑工厂爆炸的时候,她可能不在里面,于是扩大范围在附近搜索,真的找到了她。
温阳只受了点皮外伤,并无大碍。
她是自己逃出来的,因为平时看了很多侦探电影和小说,加上自己有做很多笔记,于是尝试着学电影里的人解开绳子,没想到试了无数次真的解开了,还在炸弹爆炸前几分钟,逃出了工厂。
萧易知道自己被骗以后,把姜景明又打了一顿,然后也不听医生的劝阻,硬是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去找温阳。
推开病房的门,一眼就能看到病床上正在休息的女人。
萧易关上门,缓缓走到床沿。
女人白皙的脸上有几处伤痕,她似乎睡得很不安稳,额头沁出了冷汗,眉头像毛毛虫一样缩成一团。
萧易紧紧地盯着她,紧绷的身子也在慢慢放松下来,他坐在床沿,努力平复胸腔翻滚的情绪,沙哑的声音从喉咙深处发出:“温阳……”
温阳慢慢睁开了湿润的眼睛。
她看到坐在床畔的男人,大脑迟钝,张了张唇:“萧易,是你吗?”
“是我。”
萧易握住她冰凉的手,放在嘴边,蜻蜓点水一样,落下一吻。
有泪水从眼角滚落。
温阳苍白的唇扯出一抹弧度:“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萧易心脏一阵紧缩,紧紧握着她的手。
“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是温阳自己大意了,昨天晚上小区突然停电,有人在外面敲门,她还以为是那两个守在门口的警员,就给开了门,没想到是一个陷阱。
她回过神,看了一眼四周,问他:“现在是什么时候,又发生轮回了吗?”
“没有,今天还是12月17日。”
“抓到凶手了吗?”
“嗯。”
“是谁?”
萧易默了下,说出那个名字:“陆劲言。”
温阳瞪眼,以为自己听错了。
萧易把一切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她,现在只要找到证据,可以证实陆劲言杀害了萧萧,并且绑架了温阳,他就逃不掉了。
温阳听完,目瞪口呆。
她怎么都不会想到凶手是陆劲言,那个看起来温柔儒雅的男人,怎么会是残忍杀害萧萧的凶手?
他们不是好朋友吗?
温阳看着萧易,喉咙一哽,半天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病房陷入了一阵安静。
两人的手紧紧握着,一直没有松开。
片刻后,温阳突然反应过来,微微睁大眼睛:“会不会他一直在找到的就是萧萧另一部手机?”
之前两次杀害李航也是,陆劲言可能以为萧萧的手机在他那里,会不会手机里面就藏着陆劲言的作案动机?
萧易也想过,他之前怀疑手机是被陆劲言拿走了,可是经过凌晨反反复复的审问,他确信陆劲言也不知道手机的下落,不知道萧萧藏在了哪里。
温阳自顾自地说:“如果是我,知道自己可能会遭遇不测,肯定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藏在自己信任的人那里,又或者……”她看向萧易,慢慢地说:“藏在某个安全的地方,那个地方,只有自己信任的人才能找得到。”
萧易一怔,突然想起轮回前,萧萧给自己打过的那一通电话。。
他薄唇轻启:“我知道萧萧把手机藏在哪里了。”
另一边,姜景明回到警局,听到了一个震惊的消息。
就在刚刚,郭燕突然承认是自己杀害了萧萧,还说出了作案的具体细节,更要命的是,没有人可以证明她12月10日在哪里又做了什么,所以没人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
姜景明看着对面脸色憔悴的女人,讥讽:“你这是打算替你儿子顶罪?”
“不是顶罪,都是我做的。”
“那你说说,为什么要杀她?你的作案动机是什么?”
郭燕放在膝上的手紧了紧,半天没说话。
姜景明轻呵了一声,嘲讽道:“还没编好是吧,那等你编好了再说。”
他说着,起身离开,刚走到门口,郭燕的声音自身后传了过来,她语出惊人:“你们不是一直想知道劲言养父的下落吗,我告诉你,他已经死了。”
姜景明落在门把上的手一僵。
郭燕添了一句:“人是我杀的。”
一个月前,她去找陆劲言要钱,不知道萧萧在他家里,母子俩发生争执的时候,她无意间说漏了当年杀害贾赫的事情,被萧萧听见了,她害怕萧萧会揭发自己,所以才精心策划了这一切。
“尸体就埋在我们以前住的院子外面那棵榕树下,你们可以去挖出来看看,我说的都是真的,杀死萧萧的人就是我,你们放了劲言吧,他什么都不知道!”
大骁已经从隔壁的监控室过来。
姜景明脸色凝重,吩咐道:“去现场看看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
墓园。
萧易一个人从计程车上下来,温阳本来想跟他一块来,不过她的腿受了伤,所以萧易让她留在医院。
墓园里一片肃静。
萧易站在门口,望着四周,保安亭里面坐着的保安看见他一直站在门口,也不进来,行为很可疑,于是走了出来。
“你在这里干什么?”
保安走到他面前,挡住了他的视线。
萧易看向他,摸出口袋里的手机,找到萧萧的照片,拿给他看:“这个女孩前段时间来过墓园,有没有把什么东西寄存在这里?”
保安看着萧萧的照片,想了想,果断摇头:“没有。”
“你再仔细想一下。”
保安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都说了没有!”
“让我看看。”
身后冷不防传来一道粗哑的男音。
萧易回头,看到一个穿着清洁工衣服的中年男人,他把手机给对方看了一眼,后者看了看手机,又抬头看他,说:“你跟我来。”
中年男人是墓园里的清洁工,名叫周央。
周央把他带到了自己的宿舍,从一个柜子里拿出了一个盒子,交给萧易。
这是萧萧12月9日来墓园的时候寄存在他这里的东西,他没有打开过,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你是萧小姐什么人?”
“我是她哥哥。”
萧易打开盒子,里面果然放着另一部手机。手机设有密码,他输入萧萧的生日是错误的,犹豫了下,又输入了自己的生日,成功打开了。
手机里什么软件都没有,桌面上只有一个录音文件。
回去的路上,萧易坐在计程车内,点开桌面的录音文件,放到耳边。
晚上7点多,大骁带着几个人赶到郭燕的老家,果然从他们家门前的榕树下挖出了一具白骨,经过鉴定,是贾赫没错。
一起命案,竟然牵扯出了隐藏十多年的另一条人命,如果郭燕不说,贾赫可能就这样永远被埋在树下,无人知晓。
掐断电话,姜景明神情严肃,回到监控室。
陆劲言对于郭燕承认罪行一事好像并不感到惊讶,画面中,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间,然后又看向角落的监控器,似乎知道隔壁有人在监视自己,于是抬起手,指了指手腕,提醒他们时间不多了。
姜景明沉着脸,转头问旁边的下属:“尸检结果出来了吗?”
“还没。”
“让他们结果一出来,立马通知我。”
“好。”
姜景明紧紧盯着画面中的人,低哑的声音从喉咙里滚出:“我就不信他真能全身而退。”
医院里,桃子来了。
温阳不能说自己被绑架的事情,所以撒谎说自己是接电话的时候不小心踩空了,从楼梯上滚下去,所以才落得一身伤。
桃子信了,还苦口婆心说了她半天:“怎么这么不小心,幸亏没伤到脑子,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跟你爸妈交代啊?”
温阳乖乖认错:“我保证下次再也不在走楼梯的时候打电话了好不好,你别生气了,我可是病人呢。”
她一撒娇,桃子就受不了,语气温和了下来:“你说你,上次差点出车祸,这次干脆从楼梯上摔下来,到底怎么回事?”
“可能是水逆,等我出院了一定要去庙里拜拜。”
桃子瞪眼:“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你懂啥,我这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就你贫,对了,你那帅哥邻居怎么没有来看你?”
“他啊,去办正经事了。”
桃子又忍不住八卦了:“你俩现在到底什么关系?”
“明天告诉你。”
“为什么是明天?”
因为温阳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度过17日,轮回还会不会再发生。
回过神,她故弄玄虚:“秘密。”
桃子“切”了一声,不过好奇心还是被她勾起了。
“对了,言归正传,上次说的新书福利,你都想好了吗?”
“新书福利?”
温阳反应迟钝,一脸茫然:“什么时候的事情?”
桃子又瞪眼:“就是10日晚上我们开视频讨论给读者的新书福利啊,你不会真的忘记了吧?”
10日……
温阳的脸色变了变:“我们开视频的时候是几点钟?”
桃子一愣,回想了一下:“我记得好像是7点多开的,8点左右关了。”
所以,陆劲言作案的时间,她在家里和桃子开视频讨论新书的事情,是那个时候……
温阳捂住隐隐作痛的脑袋,脸色跟白纸一样。
见状,桃子倏地站起来,吓得魂飞魄散:“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去叫医生……”
话音未落,她就听见温阳虚弱的声音:“我想起来了……”
桃子神色担忧:“想起什么了?”
温阳想起12月10日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突然掀开被子。
桃子见她要下床,立马制止:“你要干什么?”
温阳抓住她的手,语气很激动:“电脑,电脑里还有我们那天晚上视频聊天的记录!”
“我知道有记录,你突然说这个做什么?”
温阳自言自语一样:“我的桌子正好对着萧萧的公寓,视频记录很有可能录到了那天晚上对面公寓里发生的一切,那些是证据!”
桃子睁大眼睛:“你到底在说什么?”
温阳三言两语跟她解释不清,干脆拿过桌上的手机,打电话给萧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