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成强从咖啡馆离开以后，没去哪儿，直接回家了。
萧易把车停在了一棵郁郁葱葱的大树底下，树影挡住了车身，他降下一半的车窗，看着周成强从车里下来，付了钱就要上楼。
四周寂静，影影绰绰。
萧易刚准备升起车窗离开的时候，忽然听见前方一辆停在路边的银灰色轿车按响了车鸣笛，在夜里无人的马路上显得格外尖锐。
他目光一凛。
周成强听到了车鸣笛，按密码的手迟疑了下，回头看去，看了一会儿，应该是认识的人，他快步走下台阶，朝那辆银灰色轿车走去，拉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
车牌被挡住了。
萧易的角度看不见车里的人。
他把耳机重新戴上，想要听听他们在说些什么的时候，车窗猝不及防被人敲响了，大骁站在外面，俯身看他。
萧易微怔，平静地收起了耳机，降下车窗。
大骁看了一眼前后，人迹罕至，问他：“萧队，你在这儿做什么？”
“车子出了点问题。”
萧易面不改色：“你来找我？”
大骁似乎没怀疑，说：“是这样的，关于您妹妹的案子，我发现还有几个疑点，您现在方便吗？”
“方便。”
萧易去看了一眼前方，车厢内没有开灯，他轮廓分明的面容藏匿在黑暗，下颚冷硬，眸光忽明忽暗。
*
晚上8点多，萧易才回来。
温阳就坐在公寓楼下花园里的休息椅等他，身后矗立了一盏庭院灯，昏黄的亮光投射在她的身上，她全身都穿得毛茸茸，还戴了一顶白色帽子，远看很像是堆起来的一个雪人，孤零零坐在那儿。
夜色寂静，寒风刮过，快要光秃秃的树木又有几片叶子飘落。
远远就看到了她，萧易步伐一滞，漆黑的瞳仁定定望着她。
温阳吸了吸鼻子，站起身，等着他走到自己面前，眼神莫名坚定：“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不可以袖手旁观。”
萧易没说话，五官在温和的光影下显得菱角分明又硬朗。
他黑亮的眼里有她小小的缩影，晚风拂过，温阳心里一阵涟漪轻漾，她几近执拗：“我可以帮你。”
亲身经历着这样离奇的事情，不管换作是谁都不可能当做什么事儿也没有发生，她必须要弄清楚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还有大脑里那些缺失的记忆，到底发生了什么？
“帮不了。”
萧易神情淡漠，语气太过残忍：“你只会给我添乱。”
咻咻两把剑直接扎在了温阳的心口，她差点背气过去，忍住没发作，心平气和地劝说：“没帮过你怎么知道我只会添乱呢？”
她挑了挑眉：“而且我是作家，很擅长推理的，说不定还能帮你找到凶手……”
萧易已经无视她走进楼道了。
温阳受伤的脚暂时不能用力走，于是蹦蹦跳跳跟在他的身后，烦他：“给我一次机会嘛，总不能让我一直坐在家里，万一还有下次轮回，你还打算让我当做什么事儿也没有发生吗？”
萧易突然停下脚步，站在电梯门口。
温阳一个没刹住，直接撞上了他的背后，咚的一下，萧易没有防备，往前踉跄了两步，差点撞到电梯门，回头横了她一眼。
“抱歉，我现在腿有点不好使。”
温阳尴尬的笑了下，一脸无辜。
萧易懒得理她，径自走进电梯，靠在角落，闭上了眼睛。他眉目看起来十分疲倦，温阳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咽了下去，默默进去。
“你今晚有碰见那个叫大骁的刑警吗？”
温阳看着电梯门上他倒映的身影，自顾自地说：“我看见他跟踪你了，他们是在怀疑你和你妹妹的死有关吗？”
萧易没睁眼，语气轻飘飘：“你没怀疑过么？”
温阳愣了下，摇头如拨浪鼓，虽然他看不见，还是要说：“那可是你妹妹。”
“现在骨肉相残的新闻还少么？”
“反正我是不会怀疑你。”温阳一字一句，认真的说：“你救了我三次，我要怀疑你肯定得遭雷劈了。”
叮——
电梯门开了，温阳刚要走出去，背后冷不丁传来萧易没什么感情的声音：“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我救你只是因为你有利用价值。”
她蓦地一僵。
萧易已经从她身旁擦肩而过，走向自己的公寓，门开了又关，楼道里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背影单薄又可怜。
温阳想起了电影院遇险那次，萧易爽快答应跟自己去看电影，其实只是在利用她引凶手出来吧？
其实她早该猜到了，可是心里还是有说不上来的难过。
“王八蛋。”
她小小声地骂了一句。
*
周成强应该是已经发现了公文包里的窃听器，萧易现在戴上耳机什么也听不到了，他看着墙上错综复杂的箭头，把周成强的照片贴了上去。
今晚他和李航之间的对话信息量很大。
萧易也大概猜到了萧萧服用安眠药的原因，长期遭受上司的恐吓威胁，每天提心吊胆，怪不得要辞职。可是他这个做哥哥的却因为工作繁忙，缺少对她的关心，什么事情也不知道。
一时间，悔恨交加，负面情绪在心头蔓延，吞噬着他的身体。
萧易眉头紧锁，心如刀绞，周身透着冰冷的气息。
阳台外面不知何时飘起了小雪，像雨丝般滑落，白蒙蒙一片。
姜景明在案发现场检查了一圈，拿着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做好标记，抬头看到外面下雪了，就走了出去。
他站在黑色栏杆后面，望向楼下，可能是刚发生了命案，公寓的住户人心惶惶，没有人敢在外面逗留太久，小区里就显得冷冷清清。
姜景明刚准备回去，忽然撞见对面小区外有一抹可疑的黑色身影，树木挡住的关系，看不清是男是女。
他顺着黑色身影抬头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了对面公寓，恰好看到温阳从厨房里面蹦蹦跳跳出来，瞳孔微微一缩，再看下去的时候，发现那抹黑色身影已经消失，不知去哪儿了。
姜景明拧眉。
屋内有人出来了：“姜队，你在看什么？”
姜景明收回目光，摇头：“没什么。”他去看了一眼对面，然后回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