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路过空船
看见水手的旧风衣
心鸽如昔，和声再度响起
梅的雨点从少妇到老年
水泡一样随岁月
流远
最初的夜晚
两手伸进波斯湾
皮肉与太阳是同一种颜色
共同的书籍和贝壳
泥土潮湿而松软
水泊心扉，咚咚敲击的更鼓
沉积一腔热血
以百年孤独踏尽天涯
以千年炽火铸满嫁妆
风雨漫过重重石阶瘦去
茅草冒着暑气疯长
红土绿瓦的家，舞弄空谷
脐带系母爱的胎衣
我的新郎，长路何惧？
一季的脚印在沙滩渐大
潮音远箭般射来
礼花纷披而下
枣红马沿岸奔跑，腾空而起
撕破蓝天一角
噫吁，我的新郎
2
是否记住我的名字
能否看清我的面孔，并不重要
我的新郎呵
你以春天的艳阳吻遍我
我们的爱情是一道伤口
唢呐是划向彼岸的桨
海是我们特别的婚床
完整的夜犹如破开的西瓜
黑暗和光明各有殷红一半
而感动的泪水向谁诉说？
谁又在冬天的琴弦上生满落叶的根？
梅是我们爱情的信物
三月最后一场雪打着手语
像喝醉酒不吭声的
风景
老街的矮墙规范地进入现代
公园的人流爬着岁月命定的格
相遇长凳上一顶空空的帽子
满是汉字的几许欢乐，阖住双眼
久阴必晴之时，管弦凝湿
用怎样的歌唱才能呼唤你？
归来，我的新郎
3
又何必裸露一身创伤
残阳凝血
在潮声退落的岸边
依然徘徊着我的新郎
风沙在脚下怆然
苦夏是一尊恒久的盆景
再一次踮起脚尖、昂着头
把久滞的心献给天空
夜正沉落
两片春的唇几度惊变
布满风霜的茧
人生百味，熟不透的秋天
苹果一个个坠落，给土地
最初的吻，也是最后的奉献
天快亮时，我在海的血脉里
睡着了
有身影蹲在梦的走廊
天啊，那就是我的新郎！
（199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