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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碧空狂草

1.威兰准备上好的“威士忌”等候着执行任务的飞行员们归来品尝,可那些冰冷的嘴唇正吻着苦涩的海水和烧焦的泥土。

1951年6月10日,威兰正式接替了美国远东空军司令的指挥权,住进了东京明治大楼。

威兰在朝鲜战争爆发时,曾担任过斯特莱梅耶的作战副参谋长。据说,他“极其勇敢、经验丰富、足智多谋”,但脾气怪诞,性格粗暴,且极端多疑和敏感。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威兰是第19战术空军指挥部司令。这个指挥部曾同美国陆军第3集团军合作,创造了诸军种联合作战的新范例。他具有丰富的战术空军的作战经验,他对远东空军存在的问题进行过透彻的分析,甚至批评总司令部实施的封锁战术“好像是想在瀑布底下堵住溪流。”他一上任,就对斯特莱梅耶大加指责,为远东空军重新制订了一个大打出手的“蓝图”。

他上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更换新式的F—86E型飞机,按照以一换一的方式,更换掉现有的F—86A型飞机。同时,动手修建了全浦、水原、大印、釜山、郡山5个战术机场。这些机场在8月底即配置了规模可观的空军联队。其用意很明显,机场设在朝鲜本土,离战区近,便于空军攻击更远的军事目标。

他要做斯特莱梅耶想都没敢想的事情:摧毁“米格走廊”,重建远东空军在西北天空的空中优势。

1951年7月10日,朝鲜开始停战谈判。但美方并无诚意,一面开始谈判,一面加紧备战。表面上,谈判标志朝鲜战争开始了一个新的阶段,在形式上与过去是如此之不同,从实质上已形成了一场新的战争。“自从1950年秋中共参与朝鲜战争以后,联合国就感觉到用武力统一朝鲜的企图是徒劳的。”“为结束朝鲜战争,双方开始在汉城的谈判桌上寻求彼此可以接受的条件。”

汉城谈判进行了几天后毫无结果。到是美国远东空军的高级指挥人员有了大的变动。先是帕特里奇代理远东空军司令,丁勃莱接任第5航空队司令;接着是帕特里奇调任美国空军研究和发展部司令,丁勃莱任第9航空队司令,埃佛勒斯特任第5航空队司令。威兰出任远东空军司令。用美国人的话说:“范登堡将军派出了最优秀的军官来掌握远东空军的命运。”

威兰一上任就不可一世的宣称:“远东空军现在才第一次真正有机会来证明空中威力除了担任支援的角色以外,它所具有的效能。”他认为“这次战争能否取得胜利将取决于中共空军与美国空军之间的战斗”,“如果我们在这里保持的空军军事实力相对地说不能与中共空军的实力相等,或者不能超过它,那末我们在这次朝鲜战争中迄今为止所花费的人力和财力都是形同虚掷的了”。

威兰竭力将手中所有的空军和作战飞机抛了出来。

美国远东空军加上海军航空兵的作战飞机多达1500架!

《朝鲜战争中的美国空军》称:到1951年6月,共产党的飞行员已日益熟悉他们自己所驾驶的飞机;使用副油箱后,米格可以向南一直飞到平壤。他们也知道他们的米格在3万5千呎以上的高度具有比F—86更好的飞行性能(F—86重量较大)。米格飞机由富有经验的飞行员驾驶时,是一种很好的飞机。1951年6月担任第4联队副联队长的美国著名王牌驾驶员弗兰西斯·S·盖布雷斯基上校在7月8日的一次空战返航回来之后,曾称赞米格—15具有“极好的性能”。

米格机群开始试用新的战术。凭着高度上的优势,先避开在鸭绿江一带巡逻的F—86,然后在335千呎以上的高度向南一直飞到平壤,在那里调头。降低高度攻击返航的B—29轰炸机。

9月1日,是一个不平凡的日子,它拉开了朝鲜大空战的帷幕。

我米格机群大规模出动,一次就多达90架。“而且能够把空中这样多的飞机编成任何一种他们所需要的队形”。“9月8日和9日的大空战中,米格飞行员采用了过去从来没有在朝鲜使用过的战术:一部分米格飞机以单机跟进队形实施攻击;而另一部分飞机则采用卢夫伯雷圆圈战斗队形(以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期美国飞行员卢夫伯雷为名的一种战斗队形:两架以上的飞机作圆圈飞行,互相掩护,并做好接敌准备);还有一种战术就是4个米格小队编成“一”字横队实施对头攻击,所有的16架米格都集中射击某一架F—86。后一种战术曾经使得F—86飞行员困惑莫解,但是精通德国空军战术的专家盖布雷斯基上校识破了共军使用的是德国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曾经用来对付B—17编队的一种方法。在此期间,共军所有的飞机队形都编得比较紧密严整,其中有一种队形特别难以对付,那就是大群米格飞机在优势高度上盘旋,伺机对进入射程以内的联合国飞机进行俯冲攻击,俯冲攻击之后,再跃升到原来的高度。”

“据F—51飞行员报告说,从共军的无线电通话波道上听到了许多谈话,甚至还有笑声,这表明充满信心……”

年轻的中国空军终于走向了成熟。

1951年9月12日,空4师再次进驻安东作战。

4师这次作战,与前两次作战大不相同。在表面是虽说是实战锻炼,在友军的掩护下打中小机群,但是,这次是受友军罗波夫军长的指挥,实际上承担着明显的作战任务,掩护交通运输线和机场的修建。不仅无掩护的***路,而且小中大机群都要打。每日出动2—4次,全以团编队和师编队作战。空队规模越打越大,空战越打越激烈。

此时,正值美军全力实施所谓空中“绞杀战”计划,由战斗机和轰炸机编成的混合机群,不断地对北朝鲜的后方交通进行狂轰滥炸。

9月25日下午,大规模的激烈空战开始进入了高潮。

当日全师出动4个团次编队,数下午的空战打的最为激烈。

下午,由112架飞机编成的敌突击机群连续出动,轰炸清川江桥一带的交通目标。友军出动110多架到安州地区作战,12团副团长李子模率16机编队协同作战。我编队飞到安州地区上空时,与20多架F—86遭遇。这是12团第2次与F—86交锋,然而却是第1次打大空战。1大队首先接敌。由于缺乏大编队作战经验,为编队付出的精力太大,搜索不严,发现敌机晚,被迫投入战斗。队形拉散,形成单机作战。尽管如此,战斗员们不畏强敌,英勇奋战。新飞行员刘涌新,只身与6架F—86缠斗,击落敌机1架后也被敌机击落,低空跳伞,壮烈牺牲。刘涌新是人民空军第一个击落F—86的飞行员。

混乱中,李永泰率6机与敌8机空战。边投副油箱边左转占位攻击。不料转弯角度过大,改出后处于敌机的外侧,无法向敌开炮,敌机趁机四散而逃。他的僚机和僚机组先后向敌发出一串串炮弹,未能击中敌机,反而互相失去了联系。此时,距他右后方3000米处,各有4架F—86敌机袭来。李永泰加大油门急剧上升,准备转弯占位反击。突然感到机身一阵震动,他意识到飞机被敌击中,随手推杆一试,操纵系统完好。心想:要摆脱被动局面,必须取得高度优势。于是从6000米高度垂直爬升至1万米改平,恰遇4架敌机从他旁边一闪而过,他忙追上其中一架,狠按炮钮,可惜炮弹打不出去。原来飞机的军械系统被打坏了。这时,尾追的4架敌机同时连续向他开火。机身一阵剧烈震动。他向外一看,两个机翼都有窟窿,操纵起来非常沉重,但机上仪表和操纵系统还未完全失灵。

李永泰向后一瞥,只见4架敌机分成两股交叉紧追,气势汹汹。他心里抱定主意,只要飞机还能操纵,决不跳伞!于是采取各种动作摆脱敌机攻击,加大油门爬高。当爬到12000米时,敌机才被甩掉。他这才驾着沉重的飞机向基地方向下降,停在浪头机场。

李永泰堪称空战中的奇迹:飞机中弹30多发,负伤56处,仍能安全降落。所有的目击者无不对他这种超人的毅力和精湛的驾驶技术表示敬意和赞叹。友军人员风趣地说道:“这哪里是飞机,简直是‘坦克’”。

自此,李永泰被誉为“空中坦克”。

空军首长对这次空战作了高度评价。在9月26日的电报中指出:4师的飞行员虽然都是新手,胆敢参加双方200多架飞机的激烈空战,必须承认是个胜利。对李永泰同志之飞机中弹30余发安返基地,应加以特别表扬。

9月26日、27日,4师又连续进行了两天激烈的大空战。

美国远东空军连连受挫,大为震动。第5航空队惊呼:“这3天的战斗是历史上最长最大的喷气机战役……。”志愿军空军“严重地阻碍着联合国军的空中封锁铁路线的活动。”“战斗轰炸机除了扔掉炸弹、四散逃命之外,别无其它办法。”因而被迫决定“战斗轰炸机以后不得在‘米格走廊’内进行封锁交通线活动,此后只能对清川江与平壤之间的铁路线实施攻击。”

毛**在10月2日看了空军呈送的关于空4师的战报后,欣然挥笔给予嘉勉:“空4师奋勇作战,甚好甚慰。”极大地鼓舞了部队的战斗意志。

9月底,敌人发现清川江江北新修的机场后,非常恐慌,每日出动400至600架次的大机群,轰炸铁路和机场。4师协同友军积极给予抗击。

在10月2日至16日的半个月中,4师为掩护机场和交通运输线,全师出动了20个师编队,在新安州南北广大地区上空,单独或协同友军,与敌大机群进行了8次最大规模的空战。其中2日、5日、10日、16日的空战最为激烈。双方都出动近200架次的大机群。由于对敌情逐渐熟悉和战斗动作的熟练,所以空战打得比较顺手。尤其是5日、10日两仗打得最为出色,不仅分别取得了5比1和6比0的战果,而且保持了双机、4机协同和集中一域作战。

空4师这次轮战了8天,与敌机200架以上机群空战2次,总共空战10次,击落敌机20架,击伤10架。但是4师也付出了较高的代价,被敌人击落14架,击伤4架。

10月27日,空军电示:4师的空战经验,是人民空军破天荒第一次获得的宝贵财富,总结得好坏关系到整个空军。每个击落过敌机的飞行员,都要把自己的心得体会写出来,而且必须注意正反两个方面……

美国远东空军称“B—29的行动越来越困难了。”

威兰上任后也没能改变其命运,这不能不使威兰大光其火。由北,他下令取消了对执行任务的飞行员“配置”、“奖赏”国内或法国运来的上好的“威士忌”、“白兰地”。早在斯特莱梅耶就任远东空军司令时,远东空军的运输机除了运输军需器材外,每每还要从国内运来大批的纯苏格兰“威士忌”,以奖那些“勇敢的飞行员”们。威兰继任后,这种情况没有改变,相反运来了更多的纯葡萄酒和威士忌。

然而,那些冰冷的嘴唇正吻着苦涩的海水和烧焦的泥土……

朝鲜的空战越来越残酷。

10月12日,空军遵照毛**关于“争取时间,使更多的部队参加实战锻炼”的指示,令空3师进驻安东实战锻炼。空4师遂转驻沈阳北陵机场休整。

2.空3师一出场就不同凡响。毛**欣然命笔:“向空军第3师致祝贺!”王海、王海大队是人民空军的一座里程碑。

1951年11月4日。安东浪头机场。

上午10时至11时,发现敌机6批128架连续北犯清川江、定州、博川地区,其中2批50余架在价川、宁边方向策应。

10时26分。

“砰!砰!”

两发绿色信号弹划破晴空。随着一阵震耳欲聋的发动机轰鸣声,浪头机场尘土飞扬,一架架银色米格—15迅速滑向跑道,咆哮着冲上云天。

7团奉命起飞22架米格—15,由孟进副团长率领,在友空军的掩护下,打击活动于价川上空5500米高度上的20架F—84和F—80战斗轰炸机。

这天天气很好,几朵白云悠闲地漂浮着。清川江在机翼下碧波粼粼。

清川江支流的上空出现了一朵奇怪的云,许多小黑点在云边沿移动。

3大队长牟敦康忙问:

“江上空是谁的飞机?”

没有回答。

“大家注意了,前面是敌机,请求攻击!”

所有的米格机纷纷投下副油箱,加大速度向前飞去。

一群十字架敌机正向海上窜去。

“全体一齐攻击!”牟大队长命令道。3大队一起向敌机群冲去。

牟敦康率领僚机严忠祥首先以小角度接连向右侧方的4架敌机勇猛攻击,因敌机以交叉转弯相互掩护摆脱,未能命中敌机。随后又在敌机群中连续射击,此时僚机掉队。牟敦康单机与敌缠斗到永柔西南上空,击伤敌F—84飞机1架。

3号机赵宝桐副大队长带领他的僚机范万章也同时向敌机扑去。

一加油门,米格机划出一束银光,嗖嗖射向“十字架”。

赵宝桐太兴奋了,攻击角度太大,无法开炮,却看到串串弹光,从他的右后方向敌机射去,这是僚机范万章在向敌机开炮。虽然未击中敌机,但却为赵宝桐迎得了时机。赵宝桐一高兴,动作过大,俯冲速度也大,一下子又掉进了两层敌机的中间。12架敌机一拨机头,同时对准了他。

空战的分秒都是生死的边缘。

他没有丝毫犹豫,一拉杆,米格机刷地向上冲出。一串串弹光从他机翼下划过。

好险!赵宝桐忙回头一看:不妙!僚机和所有的米格机都不见了。

在大机群的战斗中,单机作战是不符合战术原则的。

“我看不见你们了!”赵宝桐忙向带队长机报告。

“保持空域,继续战斗!”牟大队长从无线电中回答道。

战友就在身边!赵宝桐受到极大的鼓舞。

赵宝桐一拉机头,又冲了下去。

这时,敌机队形刚经他一冲,顿时大乱。散乱的敌机不停地东摇西晃以逃避他的射击。赵宝桐一个半滚冲下,正好前面有4架敌机在交插转弯,与他相距六、七百米。敌机猛向左转弯,他也压杆紧跟着,压得眼睛都晕黑了。当他刚一镇静,就见2架敌机已接近自己的射程,光环正要套好的时候,猛想起兄弟部队的经验:当你向敌机攻击时,要回头看看是否有敌机攻击你。赵宝桐冷不丁地一回头,真有一群敌机跟了过来。

危险中,他不乱方寸,先是对准前面2架敌机之僚机狠狠地开了两炮,然后又个急跃升。当他向上跃升脱离时,敌机的炮弹从他翼下飞过。

由于失速,赵宝桐的飞机突然进入螺旋。

美国著名试飞员在试飞米格—15后断言:这种飞机一旦进入螺旋,是很难改出来的。因此,他称米格机的螺旋是“致命的螺旋”。

赵宝桐没有惊慌,仍镇静地端坐在驾驶舱里,按照教官曾经教过的操纵要领,紧急改正。

像失去灵魂的米格在飘飘荡荡中终于被他改出。他大喘一口气,定睛向下一看,只见一架冒烟的敌机正在急剧下降,一头栽到江湾的泥滩里,屁股朝天冒着浓烟。

他一阵兴奋,再次拉起机头,返身冲回云空。说来也巧,又有2架惊慌失措的敌机出现在他眼前。

赵宝桐一加油门就冲了过去,对准其中一架,狠狠地按下炮钮。

“咚!咚!咚!”

敌机中弹了,但是没有冒烟。

他正准备追赶,空中指挥员命令返航。他只好拉起机头准备返航。可他还是不甘心地回头去看看刚才被他一顿猛揍的那架敌机。他这一看不打紧,那架敌机摔在左边的小山坡上,爆炸了,正燃烧着呢!

赵宝桐不由回头看了好几眼,真有点舍不得将目光移开。

3师头一仗击落敌机2架,击伤1架,自己无一伤亡。

赵宝桐一人击落2架,功列前茅!

11月9日,3师再次与敌展开空战。

又是一次以勇猛制胜的战例。

上午9时44分,平壤以南发现敌机F—84飞机8架。9时51分,9团起飞18架米格—15截击。我米格编队由副团长林虎率队。

我战鹰直扑战区。到达战区后,发现敌机群已经返航,前方约40公里处有1架敌机在活动。为抓住这一战机,1大队长王海请示带队长机允许他率4机攻击。经允许,王海率焦景文、周凤性、刘德林向敌机冲去。敌机发觉后慌忙做了个180度转弯向南逃跑。

没那么容易,王海率队追出100多公里,至镇南浦上空方追上敌机。王海首先开炮,击中敌机,眼看着敌机摇摇晃晃,可就是不往下掉,他又急忙按动炮钮,却听不见炮弹出膛的声音,原来是炮弹打光了。王海立即退出攻击并同时命令道:“你们攻击!”

紧跟在王海后面的焦景文、周凤性火速冲上。

“咚!咚!咚!”

他们又是一阵连珠炮,可敌机还是没掉下来,他俩的炮弹也打光了。

这时,只有刘德林一人没有开炮。他紧跟着敌机后面瞄准射击,连续开了10多次炮,这架英制FMK—8型飞机终于冒烟起火,机毁人亡了。

战斗下来,师团领导都向1大队表示祝贺,可1大队却在总结经验教训。大家你一言我一语:

“见了敌机就红了眼,距离1700米就开炮,结果炮弹都打光了。”

“大队长只喊了声‘你们攻击’4个字就完了,没有具体指挥。”

“大队长我们3个人炮弹打光后不应该各自返航,应该继续佯攻,互相掩护。”

……

打了胜仗,理应庆贺才是,可1大队自己快开成了批判会。

这就是中国空军为什么能战胜敌人的法宝。

11月18日,3师9团1大队又打了一个漂亮的空战。

这天下午,美国侵朝空军180余架飞机活动于大同江及永柔地区上空,其中数批窜入安州、清川江一带轰炸扫射。由志愿军空军和友空军共同编成的大机群,奉命飞往战区截击敌机。9团1大队出动的6架飞机,在王海的率领下向指定战区飞去。当飞至清川江上空时,王海发现左前方有60多架F—84型战斗轰炸机,有的正在向清川江桥投掷炸弹,地面上冒起一股股浓烟。这时,敌人尚未发现我机。

“跟我攻击!”

王海一声令下,带着编队,从6000米高空迅即俯冲到1500米,对敌机群展开攻击。

敌机群遭到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十分惊慌,把炸弹胡乱投掉,急忙抢占位置,仓促应战。

敌人采用圆圈战术,互相掩护着与我机兜圈子,企图寻找机会咬尾攻击。

一时,敌我混战在一起。天空中你来我往,有时甚至擦身而过,可就是抢占不上有利位置。

不行!

王海脑子里迅速闪过这一念头后,便一拉机头,喊道:“爬高占位!”

我6机顿时一齐跃入高空。

敌机水平机动性能优于我机,而垂直性能不如我机。爬高,以己之长克敌之短。

我6机占据有利位置后,复又猛冲下来,再猛拉上去,又猛冲下来,如此反复数次,硬是把敌人的圆阵冲乱了。

王海抓住有利战机,在500米左右的距离上瞄准敌机就是一通猛打。

“咚!咚!咚!”

2架F—84在空中翻滚着跌落了下去。

王海的僚机飞行员焦景文也大显身手,先后在600米以内的距离上打得2架F—84飞机火烟熊熊,坠落下去。

素有刺刀见红精神的中队长孙生禄,直到逼近敌机300米时才开炮,把1架F—84飞机打得凌空开花。

几分钟的战斗,1大队击落敌机5架。

敌人被打懵了,一时摸不清我方究竟有多少架飞机,一个个惊慌万分,四下逃散。王海考虑到敌众我寡,不能恋战,否则,敌人觉察我方只有6架飞机,而且炮弹消耗得所剩无几了,若回过头来包抄,我方会吃亏。于是,王海命令道:

“集合返航!”

6机编着整齐的队形返回了基地。

这一仗,9团1大队面对10倍于己的敌人,打了一个漂亮的5:0,自己毫毛都没碰伤一根。

9团1大队的飞机上又喷上了5颗红星。

朝鲜空战中,志愿军空军哪架飞机打下一架敌机,就在哪架飞机机身上喷上一个红五星。击落一架喷上一个“实”红五角星,击伤一架喷上一个“空”红五角星。

当天战斗结束后,又进行讲评。

这次战斗讲评会更是认真。大家认为:这一仗打得比较有章法,发现敌机早,决心下得快,勇敢灵活,靠得近,瞄得准,打得狠。比前两次战斗有很大的进步,但是缺点还是很明显地暴露了出来:双机编队作战还不够默契,容易形成单机,愿意进攻,不愿掩护。因空战越打越大,大机群与大机群作战,编队格外重要。

朝鲜空战,对于空中历程如此短暂的人民空军,不啻是一场艰难的攀登。他们一边反击敌人,一边克服自己的弱点,不断地修正自己,超越自己。

那时候,他们打了败仗睡不着,打了胜仗还是照样睡不着。

王海不止一次地向采访者反复讲这样一个故事:

一位从前沿下来的同志讲了一件事。他说:前线的志愿军指战员看米格的飞机翅膀向后背着,都亲切地称米格为“燕子”。每次,我们的空军飞入战区时,一些官兵们都不由欣喜地向天空挥手高喊:“燕子!燕子!我们的燕子!快看。”没见过“燕子”的战士们日夜盼望着能见到自己的“燕子”。前线的同志都知道,形状像“燕子”的是我们自己的飞机。一天,天空响起了马达声。一名年轻的小战士钻出防空洞,一看飞机的翅膀是背在后面的,就激动地跳出来,边跑边喊:“燕子!燕子!”还使劲地向空中挥手示意。4架“燕子”突然下降高度,俯冲,扫射。小战士顿时倒在血泊中,那只挥动的手臂炸飞了……那是4架机型跟米格—15相似的F—86。

王海一再提起这件事,是有他的原因的,这是前线志愿军陆军部队对自己的空军的呼唤和渴望。王海来自陆军,更有切肤的感受。人民军队诞生之日起,一直是单一兵种作战,而现代的新型战争,高度现代化的新对手,使这场战争不同于以往的任何一场战争。人民军队已从平面战争变为立体战争,制空权成为战争中至关重要的胜利因素。而我们空军显然目前还难以担此重任。因此,入朝作战的地面部队只能在夜间行军,在焦土上穿行。千军万马只能在夜间行军作战,日头一出,敌机就一群群布满天空。大部队只好钻防空洞、树林。交通线和军需物资一再被炸,装备、粮食供应不上,仅志愿军第9兵团,光冻伤就多达3万人;东线部队因急需换装的单衣在车站被全部炸毁,以致5月份还穿着棉衣作战……

1大队打的好,与王海这位大队长是分不开的。9团1大队的初战胜利正说明了人民空军日趋走向成熟。他们并没被眼前的胜利所陶醉,而是反复总结经验,以利再战。

空3师在总结初战胜利时就明确地指出:如单凭勇敢,不讲战术,编队技术差,单机活动多;空战指挥不及时,不灵活等等缺点。

正当空3师结合空战战例,研究“如何把仗打好”的时候。刘亚楼司令员提出了集中力量在一个空域,保持4机作战,有组织,有掩护的空战战术指导原则。这就是以后的“一域多层44制”的最初形成。

根据空联司的作战指导,要求空3师单独作战。即以全师编队起飞,配合友军打敌大机群,或以团为单位协同友军与敌机群作战。主要作战对象也有了改变,由打小仗到打大仗,由打小机群到打大机群,由打F—80,F—84型飞机转为打F—86,真正的硬碰硬作战开始了。

1951年12月2日下午14时33分,空3师第1次全师起飞,共出动米格—15飞机42架,配合友空军4个团的兵力,反击活动于泰川、博川、顺川上空的敌机群。

第7团22架为攻击队,第9团20架为掩护队,在高度8000米至9000米进入空战区域,至肃川、清川江上空,与敌F—86型飞机20架展开空战。7团2大队飞行员郭玉琪首开记录,击落F—86飞机1架,后被敌机击落,壮烈牺牲。7团3大队副大队长赵宝桐,不畏强敌,英勇格斗,击落敌F—86飞机2架,返航时被敌击落,安全跳伞。2号机范万章于返航时击伤敌F—86飞机1架。我方虽然付出了代价,但是取得了胜利,证明美国吹嘘的F—86佩刀式喷气机也没什么了不起的,照样可以打下来。过去那种“躲”F—86,专打性能较差的F—84,F—80,B—29的局面被开创。

志愿军空军终于跃上了一个新的空战台阶。

12月5日,全师再次起飞,9团攻击,7团掩护,与敌F—86和F—84混合机群空战,罗沧海开创了在145米近距离上毙敌战例,击落敌F—84飞机3架,首创空战中近、准、狠的范例。

8日,全师又两次出动,击落敌F—86飞机2架,击伤1架。

空3师从12月11日开始,掩护兄弟部队空2师、空14师进行实战锻炼。15日即与敌52机展开空战。不仅完成了掩护任务,而且取得击落击伤敌机9架的战绩。

1952年1月13日,空3师第一次轮战结束。

空3师首战锻炼86天,共战斗起飞2391架次,作战23次,击落击伤敌机64架(其中F—86飞机17架)。

1952年2月1日,毛**看了空3师实战锻炼86天的综合战报后,欣然命笔,在报告上批示道:“向空军第3师致祝贺!”

空3师一时成了报刊上的大“明星”。国内的记者们将空3师围了个密不透风。尤其是王海大队,首次参战,就取得了15:0的辉煌战绩,因此被誉为“英雄的王海大队”。

空3师战绩突出的8人中,王海大队占了3人:王海击落击伤敌机5架,焦景文击落击伤敌机4架,刘德林击落3架!

3师轮战结束后,我志愿军空军开始大批开赴前线机场实战锻炼。

3.远东空军宣布“绞杀战”失败,以“饱和轰炸”取而代之。数百架飞机似乎要把天空撕裂……

这是一份关于美国远东空军在朝鲜实施“绞杀战”的研究文章:

不论是在汉城医学院的校舍里的第五航空队司令部内,还是在东京的明治大厦和第一大厦里的威兰将军和李奇微将军的司令部中,联合国军的司令官们在1951年12月份对“绞杀战”的结果都感到是一个谜。

……1951年12月26日,威兰将军向东京的新闻记者宣布“绞杀战”已经摧毁了北朝鲜的铁路运输网,取得了击毁和击伤大约4万辆共军卡车的战果……无论如何,这两位将军都承认在朝鲜对交通线进行空中封锁是越来越困难了……第5航空队情报处长杰恩·H·道厄迪上校在检查了执行“绞杀战”的过程中所存在的这些缺点后,就极力主张实施“饱和轰炸”,即24小时昼夜不停地集中所有能够用来执行封锁铁路运输线的飞机对铁路线上的几个小段实施攻击,以彻底破坏这几段铁路线。昼间,由战斗轰炸机前去轰炸,夜间,由B—26在照明弹的照耀下以一定的间隔时间用5百磅炸弹进行轰炸……

很显然,远东空军承认了“绞杀战”的失败。而在另一章叙述里,说得更加透彻:

从10月23日早晨的情况看来,共产党空军显然已经下达了命令,并准备好与B—29再进行一次朝鲜战争以来最激烈最残酷的空战。在鸭绿江以南,共军出动了数百架米格参加这次战斗,对实施屏幕性掩护的34架F—86进行围攻。F—86虽然打下了2架米格,但对其南边所进行的战斗(指B—29的轰炸与我空军的截击)实际上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这一天早晨,由第307轰炸机联队的8架B—29(中途返航1架)组成的3个小队,在与第49和第136联队的55架F—84会合后,一直向南市飞去。当领队的C小队转向目标航向时,约有50架米格把B—29的编队包围了起来。当F—84不顾敌机的引诱而掩护该小队时,共军的米格便决心冲了进去,向C小队的领队飞机进行了猛烈的射击,托玛斯·L·希耳德上尉驾驶的这架轰炸机虽然着了火,但他还保持着轰炸航线坚持到目标上空投下了炸弹,履行了作为领队飞机的职责。C小队的所有飞机在从轰炸航路起点到目标上空的途中,都受到了攻击。当这些飞机投掉它们的炸弹向左转弯脱离时,担任护航的F—84产生了某些混乱,致使轰炸机得不到充分的保持。但实际上,F—84性能也太差了,因此也很难以起得到充分的护航作用。大多数米格采用通常的攻击曲线进行攻击,但有一部分米格则朝着轰炸机编队俯冲下来,使F—84飞行员或B—29的射击员得不到很多射击的机会。有一小队米格飞机在B—29下面冲了上来,用机上的全部枪炮进行射击。领队小队中的希耳德上尉驾驶的已被击中的飞机巧妙地飞到海岸,然后让飞机上的乘员跳了伞,而他自己却没来得及脱险。A小队和B小队在投弹之后转向左面集合时,各被米格击落1架。这次战斗持续了20分钟……在未被击落的B—29中,除了1架没有损伤外,其余全部受了重伤。当这些飞机在朝鲜和日本紧急着陆后,大部分飞机上都有伤亡人员。在这次空战中,F—84也损失了1架。第307轰炸机联队在其执行任务的报告中叙述这次激烈战斗时,赞扬了F—84的活动,但尴尬地认为至少应该有150架F—86才能为这些轰炸机进行充分的护航。

南市上空激战的第2天,凯里将军派出了第98联队所属的8架B—29去轰炸顺川的铁路便线桥,这是米格走廊以南的一个目标。在执行这次任务中,尽管有16架皇家澳大利亚空军的流星式战斗机和10架F—84进行了护航,但B—29编队还是遭到了40~70架米格飞机的有组织的攻击,其中有一部分米格几乎把这些中型轰炸机一直追赶到元山……威兰将军在听取了作战官对情况的判断后,全部取消了B—29在昼间的大规模轰炸活动。但是在10月27日,轰炸机指挥部又派出了第19大队所属的8架B—29,去攻击新安州的铁路便线桥。由于F—86飞行员曾报告说米格不在海上作战,所以第19大队的轰炸机就尽量保持在黄海上空飞行。但一当这些轰炸机转向内陆飞向新安州桥时,突然就有大约95架米格向担任护航的16架流星式战斗机和32架F—84冲了过来……

1951年10月整整1个月内,共产党空军在北朝鲜的活动达到了高潮,而联合国的空中优势则陷于危险的境地……轰炸机指挥部在空战中遭受了朝鲜战争以来最大的损失。一个星期内,竟有55名飞行员失踪或牺牲,另有12人负伤。当时的一些悲观者认为:B—29在朝鲜已经无能为力了……范登堡将军在飞往远东视察后回到华盛顿时,曾作了一个悲观的报导。他对报界说:“共产党中国几乎在一夜之间就变成了世界上主要空军强国之一。”

远东空军自1951年5月31日实施“绞杀战”到12月26日止,历时半年的“空中对铁路交通线的封锁”,最后不得不宣布:“由于共军后勤系统的灵活性……绞杀战并没有获得成功。”其实,在7月时,远东空军就已经承认了“绞杀战”,“它的成效愈来愈少”,而最后,又归结到其失败原因是由于中国空军“不断壮大的力量”上。

粉碎敌人的“绞杀战”,是当时空军的主要作战任务之一。

空军飞行员们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和天空的故事——

刘玉堤,这位我军早期学飞行的空军英雄,不负党的期望,每当回忆起抗美援朝这段经历时,总是显得分外激动。

王玉彬、王苏红在采访刘玉堤后称:

3师的人习惯叫他大刘。他个儿大、胆子大、嗓门大,往那一站,看他一眼就觉得万事不用愁。关东的白山黑水造就出这么一条汉子,注定是要干一番业绩的。

国民党起义的飞行教官对笔者说:“那个刘玉堤,就是带飞一次,你问他敢不敢放单飞,他准说:‘敢’!”

李汉够楞的,刘玉堤比他还多几道棱。李汉说:“我在联合司令部当检查主任,刘亚楼让我组织复杂气象训练,教官没有,教材没有,我搞来一部苏联电影片子,找到苏联顾问留下的穿云图飞行数据,刘玉堤看了一遍电影,背下了数据,就一拉杆冲至云里去了。”

他能够在飞机进入螺旋,坠入沟底的瞬间从容地蹬舵、推杆、改出。冲出沟底,跃升千米,再造成螺旋,再改出,反复数次。那是他放单飞不久,机场上所有的人都闭了双眼,他没事似的笑嘻嘻落了地。

日本教官劈头大骂:“八格!”

刘玉堤咧着大嘴笑得痛快顽皮。

日本教官惊魂未定,一竖大拇指:“吆西!你的前途的,大大的有!”

他能够在闪电般的空战中准确地捕捉时机,以一对十连续攻击。套进他瞄准具的敌机没有一个幸运生还,被他击中的敌机没有一架不是凌空解体,他那100米内逼近射击令美军“二战”飞将目瞪口呆。

……

一次,他的单机与70架敌机群遭遇,黑压压一片。他佯攻、侧攻,逗乱了如铁敌阵,两个回合,两架敌机被击落。

战友们打逗玩:“打落7架了,别楞闯,多注意安全,家里还有大嫂呢。”

“你大嫂喜欢的就是我这楞劲儿!”刘玉堤嘻嘻哈哈一通笑。

第2天他击落了第8架……

刘玉堤回忆道——

1951年11月10日26分,敌机2批32架袭击平壤,空3师7团24架飞机起飞迎敌。起飞不久,地面指挥所通报:

“敌机在安州附近,注意搜索!”

机群转到安州东南,我发现清川江口有一片黑点,报告了领队指挥员、副团长孟进,他立即命令:

“下降高度至7000米,准备攻击!”

我机马上投入战斗,向敌机群冲去。在激战中,我发现有两架敌机慌张地下滑逃跑,我猛一推杆,朝敌人冲了过去。

由于初战的激动和歼敌心切,我在800米距离上就开了炮,结果因距离较远,这架敌机负伤逃跑了。接着,我掉转机头,又迅速对准了另一架敌机。心想:刚才射击距离远了,这次一定要靠近再打。一推机头,迅速向敌机扑去。距离越来越近,已经进入射程了,我还没有开炮,可敌机滑得像条泥鳅,一个半滚,就从我的右前下方溜走了。于是我拉起机头,跃上高空,再去寻找战机。

转眼间,在肃川附近我又发现敌人的一对双机。我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激动心情,先紧紧咬住其中的一架,看准机会给它几炮,可是敌人狡猾得很,闪开了。我跟上去又是一顿连珠炮,定晴一看,敌机还在前面晃来晃去,真把我的肺都要气炸了。我接受了刚才的教训,立即警告自己,用光环把敌机瞄得准准的,当逼进到200米的距离时,我几乎用尽全身气力按动了炮钮。打得是这样猛,这样狠。我亲眼看见敌机翅膀一断两截,歪身栽了下去。我兴奋地大声报告:“打掉一架!74号打掉了一架!”

说诘问,我已脱离了攻击,爬高抢占到有利位置。接着,我又向另一架敌机发起了追击。在逼进到280米时,敌机慌忙来了个右转弯,把机身大部暴露在我面前,我抓住这个机会,毫不犹豫地按动了炮钮,又是一阵猛烈的炮弹,敌机拖着烟火,一头扎到了地面。

这一仗,我在追击南逃之敌中,共击落击伤敌机3架(击落2架,击伤1架)。初战的胜利,给了我很大启示,要想得到较高的命中率,必须勇敢沉着地接近敌人,瞄准了再开炮;前置量须留得适当,射击要狠;攻击以前必须记住苏联英雄阔日杜布的名言:“当你攻击敌人的时候,一定要先看看有没有敌机在攻击你。”只要在战斗中英勇机智,讲究战术,发挥集体的力量,就一定能够战胜敌人。

隔了不到半个月,我又参加了11月23日的战斗。那天12时53分,空3师7团奉空联司命令,从浪头机场起飞24架米格—15歼击机,在永柔至清川江上空,先后与侵朝美国空军50余架F—84战斗轰炸机进行了空战。当编队转至永柔以北肃川地区上空时,我发现了4架敌机,立即报告:

“左下方发现敌机4架。”

团带队长机副团长孟进即命令:

“投副油箱,1、2大队攻击,3大队爬高至8000米掩护。”

我带领1大队2中队从8000米高空,作了个180度的下滑转弯,向发现敌机的方向猛追过去。当我们下降到4000米时,狡猾的敌人却神秘地消失了。后面领队副团长问:

“敌机到哪里去了?”

正当我为难之时,地面升起了高炮射击的烟云,经验告诉我,那里有敌机。于是我立即调转机头,向高射炮射击的方向飞去。

正当我们寻找敌机时,突然发现右下方的一个朝鲜村庄被浓烟笼罩了。8架干完坏事的“油挑子”(F—84)像小偷一样,悄悄地溜向海面上空。我心想:好好一个村庄给你炸了,干完了坏事还想逃?作梦!今天非把你揍下来不可。那些飞贼发现了我们就东倒西歪,企图逃跑。我追上了最后一对敌机,一直追到海面上五六公里。我瞄准其中的一架,正要开炮,这两个狡猾的家伙忽地一头向下扎去;前面那6架敌机,却猛然一个上升转弯,掉回头来咬尾。我回头看看,自己的僚机飞行员王昭铭,正紧紧地跟在后面掩护。我便从2000米高度上,一个急俯冲,直追而下,敌机拚命逃跑,高度越来越低,眼看就要贴近海面了。敌长机慌忙地拉了起来,刚要转弯,在距离440米处被我一顿炮弹揍到了海里。这时敌人的僚机正从右边向左急转,孤零零地暴露在我前面,我一抬机头,在距离仅仅130米时,快速攻击,只见一串炮弹连续爆炸,敌机立即冒起浓烟烈火,坠入海中。

这时,另外6架敌机猛一个上升转弯,从后边咬了上来。一直跟在我后面掩护的王昭铭,履行了一个僚机飞行员的光荣职责。他急忙通知我,同时向左带了一个机头。这一来,6架敌机正巧从他的前方有效射击距离上通过,王昭铭急按炮钮,来了个连续射击,打得敌人慌慌忙忙向海空深处逃跑了。

我们各自同多架敌机反复缠斗,王昭铭和我分开了。我高声呼叫,他没应声,四处寻找,不见踪影。于是,我只好单机寻找战机。

此时,我左转升高到3500米,由海上回到永柔以北地区上空。又看见地面有敌机轰炸的黑烟,临近看时,原来是7架敌机在轰炸铁路。我连忙调转机头,向敌机冲去,一下子就咬住了最后那架敌机。这时我已成单机,没有马上攻击,习惯地回头看了一下,没有敌机咬尾,我便紧追上去。当我正要开炮时,突然有一架敌机正在我机头下方,高度差只有几米,险些撞上。这时敌机也发现了我,便加大速度逃跑,我毫不放松地跟着加速追击。敌人在逃跑中突然猛收油门,减小速度,企图让我冲到他前面去,我早有提防,轻轻地一蹬舵,便转到敌人侧后。这家伙没有得到便宜,反而因为减速脱离了机群,变成了单机,就更加慌乱,便一个俯冲企图逃跑。我紧紧追了下去,瞄准敌机,狠狠一顿炮弹,将敌机击中,等到前面6架敌机掉头回来,那家伙早已连人带飞机,在山坡上摔得粉碎。

我没有恋战,赶紧回去寻找队伍。在到达清川江口上空时,我忽然又发现前方黑压压一片,大约有五六十架(其实是70架)准备返航的敌机,盘旋在海湾上。

好机会!我想,可能没有戒备。在数十倍于我的敌人面前,我毫不畏惧,当即果断地抓住战机,给敌人一个突然袭击。我风驰电掣般地追了过去,悄悄地跟住了后面两架敌机。1000米、800米,距离越来越近了。400米,我还不开炮,决心一开炮就把敌机打掉。突然,敌人发现了我,两机陡地分开,各奔东西。就在这一瞬间,我一个转弯瞄准了敌僚机,在150米的距离上,发射出一串炮弹,敌机当即爆炸。

庞大的敌机群,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惊呆了,几十架敌机顿时乱成一窝蜂,慌慌张张地拥了上来,企图围攻我,我乘势向左转弯,从敌机群中猛穿而过,敌机纷纷闪避,我一拉操纵杆,抬起机头,作了个半筋斗翻转,飞到8000米高度,安全返回基地。

这次战斗,创造了全团击落击伤8架敌机的记录。甚至将敌双机击落,创造了一次空战我击落敌机4架的战绩。

1951年11月,空军党委给7团1大队发来了嘉奖电。

空军党委给个人发电嘉奖尚属首例。

“庆祝你创造我志愿军空军击落击伤敌机的新的记录,希望你很好地研究经验,更加改善方法,结合英勇精神,在将来的空战中争取更大胜利,并锻炼成为智勇双全的空军指挥员。”带着这封电报给我的莫大鼓舞,我又继续战斗了……

刘玉堤先后参加了12月2日、5日、8日敌我双方达300架喷气式飞机的大规模空战。12月8日空战中,他为了击退向领队长机袭击的F—86型飞机,和僚机王昭铭勇猛地向敌机冲去。敌机被击退了,领队长机安全脱了险。这时,刘玉堤本来应该返航了。可他没有。他心想:吹嘘什么“流星式”、“雷电式”,我都领教过了。今天就要打下你一两架最新型的“佩刀”来!

他一拉机头,冲向敌机群。然而,占有层层配备优势的敌机,马上包围了他们。在一番激战中,他击伤了一架F—86,自己的飞机也连续3次被敌击中,最后失去操纵,只好跳伞。降落在清川江畔的山沟里我志愿军铁道兵后方医院旁。

刘玉堤清清楚楚地记得,是我志愿军伤病员同志们争相将他背到医院的。

陆军伤病员们欣喜地高呼:“志愿军空军万岁!”

后来,刘玉堤回到了部队,重返蓝天。

他先后击落击伤敌机8架(击落F—84飞机6架,击伤F—86飞机、F—84飞机各1架)的战绩。荣立了特等功,获得“一级战斗英雄”的荣誉称号,并荣获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二级国旗勋章。

空3师的故事太多了太多了。

刘玉堤的故事是英雄型的,而副团长孟进的故事却是悲壮型的。

孟进,这位屡屡率队空战的空中指挥员,随着空3师第一次轮战即将结束,他的话越来越少了。

他的心里常常升起一种莫名的孤独和压抑。

他和王海、刘玉堤一同毕业于东北老航校,他是飞行一期甲班,王海、刘玉堤是飞行一期乙班,按辈份,他是两位英雄的师兄;论技术,他参加过开国大典空中受阅。可入朝参加空战后,他越来越对自己感到不满。

7团在他的带领下,空战战绩辉煌。

他的空中指挥技术,不大看得起人的苏联顾问却交口称赞。

那么,这又是为什么呢?

他的日记上写着这样一段话:一个英雄部队不能容忍一个没有战绩的人做他们的指挥员。

在他的床头柜上,画着一个黑色的0字。

1月11日。早晨孟进一醒来就扯下了那个黑色的0,烧了。

上午空战,他率队在平壤上空击落3架F—80,击伤1架。中午,他再度率队升空。这一仗2大队击落F—86飞机3架。

全团落地后,唯独带队长机孟进的飞机没有回来。

月亮升起来了,繁星满天了,鸡叫了,太阳出来了,孟进还没有回来。

地面部队开始寻找孟进的下落。

消息传来了,肃川山脚下发现一架米格机,飞行员已经牺牲。距离米格机不远处,有一架F—86的飞机残骸。

孟进终于有了战绩……

孟进用生命在蓝天写下了最悲壮、最辉煌、也是最后的一行人生!

空3师的故事是一曲英雄的交响乐章,道不尽,诉不完……

当美国远东空军一再分析、研究“绞杀战”失败的根源时,不知他们是否听说过这些故事?

他们应该找到失败的原因了!我想。

4.轰炸大、小和岛,首次陆空协同作战;首创螺旋桨、活塞式打喷气机。“空军出现董存瑞”。中国空军血溅大海,气贯日月。

大、小和岛位于西朝鲜湾中,北对鸭绿江,东望朝鲜西海岸,距鸭绿江70余公里,是美军和李承晚军的一个重要前哨阵地。

这里盘踞着南朝鲜“白马部队”及美国陆海空情报人员1200余人,设有大功率雷达、对空台、窃听监视设备。日夜侦听中、朝两国军事情报,指挥引导其空军轰炸我军事目标和交通运输中心,并经常由此派遣特务潜入朝鲜北部西海岸地区进行破坏活动,成为敌人安插在我眼皮底下的“钉子”,对我军地面和空中的军事活动造成十分严重的威胁和影响。

为了歼灭岛山的敌人,拔除这颗“钉子”,1951年10月,志愿军总部决定,以志愿军空军轰炸第8师、第10师开赴第一线机场,以两个师各一部配合地面部队,实施陆空协同作战,收复大、小和岛及其附近的椴岛、炭岛。

这是我军首次陆空协同作战。

志愿军总部确定空军部队的主要任务是:实施空中掩护,保障攻岛部队在集结地域不受空袭;对大、小和岛、椴岛进行航空照相侦察;摧毁大、小和岛上的敌情报指挥设施;轰炸大、小和岛附近海面的美国和南朝鲜军舰,配合地面部队夺取这两个岛屿。

为了顺利完成上述作战任务,志愿军空军经过周密的考虑,对组织指挥作出了以下规定:

一、战斗起飞由志愿军空军司令员决定;

二、轰炸机部队由设在浪头机场的轰炸机指挥所指挥;

三、歼击机部队由空军一名师长在浪头机场统一指挥;

四、志愿军空军派出前方指挥所于11月3日到达铁山半岛之舟山,负责组织与登陆部队的协同;

五、担任空中突击的轰炸航空兵第8师(驻沈阳于洪屯机场)杜—2飞机9架,于11月6日14时前完成一切战斗准备,随时出动;

六、歼击航空兵第2师(驻凤城机场)以拉—11飞机16架,与杜—2飞机组成联合编队,遂行全程护航任务,歼击航空兵第3师以米格—15飞机24架(2个团),担任战场空中掩护;

七、轰炸机的航线为于洪屯—→奉集堡—→凤城—→丹东江桥—→目标—→铁山—→浪头机场降落。队形为大队楔队。每架轰炸机携带100公斤杀伤爆破弹8枚、100公斤***1枚、全部使用瞬发引信。

空8师是在抗美援朝的战争初期诞生的,1950年11月27日成立于吉林省四平市,属东北军区空军(后为空3军)建制。师长吴恺,政治委员葛振岳。装备各型飞机70架,其中杜—2型飞机64架,杜—2型教练机4架,波—2型通信机2架。

1951年11月5日夜,我志愿军第50军一部攻克椴岛。

为配合地面部队的战斗行动,巩固既得胜利,狠狠地打击敌人,空联司决定:8师用杜—2轰炸机9架,于11月6日14时前做好战斗准备,听空联司指挥所召唤出动,轰炸大和岛的大和洞村敌情报机关和指挥机构。

任务落到了22团2大队的肩上。

因为这是我空军部队第一次以炸弹还击美国侵略者,部队上下一片欢腾。22团2大队,由大队长韩明阳带领的第1中队在战前练兵中,曾创造过18颗炸弹全部命中靶标的最好成绩。

没有哪次出征能比这次更为隆重的了。几乎所有的师领导都赶到机场欢送出征的健儿们。师政治部主任崔林当场赋诗一首:

丘丘小岛是敌巢,

神鹰到来哪里逃;

空中健儿多英勇,

坚决打响第一炮。文工团的女同志也载舞载歌,举着手中的白鸽子,向飞行员们挥手高歌。

11月6日14时35分,遵照空联司指挥部命令:22团2大队杜—2飞机9架由于洪屯机场起飞,带队长机为大队长韩明阳。

这天丹东地区风和日丽,云高1000米以上,能见度极好。东北风每秒以2米风速轻拂。这对年轻的志愿军空军来说,是战斗出航的极好天气。

2大队起飞后,编成大队楔队,高度2000米,速度每小时360公里。

15时16分,在预定地段,与担任护航的第2师第4团的拉—11歼击机会合。

15时38分,担任高空掩护的第3师第7团24架米格—15歼击机,准时到达预定空域宣川、身弥岛上空,在7000米高度上进行掩护。

一切都严格按照协同计划实施,一齐向目标飞去。

联合编队到达目标上空,岛上的工事、设施尽收眼底。

大队领航主任柳元功已经开始了定向定距瞄准。

大队长韩明阳大声向地面指挥所呼叫:

“灯塔,灯塔,我是英雄一号,请允许我按计划执行任务!”

“英雄一号,我是灯塔,可以执行任务。”地面传来指挥员的命令。

“灯塔,英雄一号坚决完成任务!”

轰炸机编队按地形、地物识别,迅速对准了轰炸目标。

这时,天空中出现朵朵烟团。

敌人的高射炮开始射击了。

韩明阳命令道:“紧紧编好队形,坚决消灭敌人,为中朝人民报仇,同志们,冲啊!”

颇有点陆军攻山头的味道。

敌人的高射炮火更密集地在轰炸机群前后爆炸着,冒着一团团火花,气浪使飞机颠簸得比较厉害。

坚决反击!轰炸机群向地面射击一排密集的机关炮弹。顿时,敌人的高射炮哑了。

韩明阳一声令下,9架杜—2开始投弹。

复仇的炸弹离开弹舱。整个机群81颗重磅炸弹像长了眼睛一样飞向敌人的指挥机构。

刹那间,一排排烟柱、一团团火光冲天而起。顿时,岛上硝烟弥漫,火光冲天。

护航的歼击机指挥员张华禁不住兴奋地大声喊道:

“炸得好哇!祝贺你们,英雄一号!”

地面指挥员高兴得竟忘了报告代号:

“英雄一号,炸得好!陆军同志为你们鼓掌了!”

敌人的指挥所完全被冲天的火光和浓烟笼罩。岸边的两艘登陆艇也被炸开了花。我机群投弹完毕即脱离目标区。

16时19分,各机群安全返回基地着陆。我无一损失。

这次作战行动,各部队都严格按照协同计划组织实施,突击队和掩护队会合准时,严格地保持了战斗队形,并且指挥得当,行动突然,轰炸准确,未遇敌机拦阻,取得投弹81颗,命中72颗,命中率为89%,彻底摧毁了目标,炸死炸伤敌少将作战科长和海军情报队长以下共60余人,炸毁敌粮食20吨,各种枪炮弹15万发,木船2只。2大队荣立集体二等功。

远东空军没料到我空军轰炸机群参战,更没料到初次行动竟是如此完美无缺。

参加协同作战的地面部队黄金明副连长回忆当时的情景,兴奋地说:

“11月6日,空军和我们协同作战,同志们兴奋得不能抑制,有的唱,有的跳,终于盼来了这一天!协同作战对大家来说是一个新尝试,但我们充满了信心。十班班长勾云鹏说,同志们,空军能够把敌人的目标、舰船炸掉,我们保证不让岛上的敌人跑掉一个!

“当天下午,我率领同志们登上第一只船。这时轰炸机群的马达嗡嗡声掠过阵地上空,紧接着一层小黑点向岛上落去。几秒钟后,椴岛上火舌舔着天空,气浪携裹着炸飞的敌舰和房屋,一掀几十米高。我们乘着船只,箭一样向岛上进发,不到40分钟就解决了椴岛上盘踞的400多名敌人。

“第二天黎明,战士们看到残存在岸边的几艘破船和被炸得粉碎的敌人火药库、指挥所,高兴地呼喊:‘志愿军空军万岁’!”

我志愿军第一次陆空协同作战打得干净、利落!

敌人遭到突然袭击后,其高级机关曾数次电询被我轰炸的情况,派人到大和岛向当地居民盘问我机来向、航线高度、机种、架数,并勘察弹坑。《朝鲜战争中的美国空军》记载道:“1951年11月6日,一队双发动机的杜—2螺旋桨式轻轰炸机对大和岛进行了成功的轰炸。”美联社当晚即发出广播,惊呼“这次袭击不会是中国方面来的。”美国报纸也称:“这次战斗,小分队驾驶新型轰炸机进行了成功的轰炸,看来不是亚洲人干的。”

大和岛敌人指挥机构大和洞被彻底摧毁,残存之敌将指挥机构搬到灯塔,继续搜集侦听我军活动情况,每天派遣3艘军舰于21时至0时之间,到大和岛、小和岛附近海域炮击我椴岛守卫部队。同时,敌加强了对空防护。威兰电询第5航空队,对保护大、小和岛进行了指令性通知,驻岛敌军加紧了情报和破坏活动。

11月30日下午,陆军第50军148师攻占大、小和岛,空军再次协同。

空联司决定,以空8师9架杜—2轰炸机,在空2师16架拉—11歼击机和空3师24架米格—15歼击机的空中掩护下,轰炸大和岛灯塔的敌指挥机构。

在此前一天23时15分,空10师28团曾出动杜—2轰炸机10架,由大队长姚长川率领,夜间轰炸了大、小和岛外围的敌舰。

然而,空军的这次行动,却是一次悲壮的出征。

志愿军空军仍以6日的胜利为经验,认为14时至15时之间,较大规模的空战已经结束,已出动的敌机即将返航,尚未出动的敌机由于天色已近黄昏,一般不再出来,因此30日的轰炸行动仍按6日的行动时间起飞。

30日14时19分30秒,空联司命令8师24团1大队9架杜—2轰炸机起飞(比预定时间提前30秒),带队长机、大队长高月明直线爬高至800米后,向左做180度转弯,后8机依次左转180度集合,编成大队纵队,高度1000米,经奉集堡出航。每机携带100公斤杀伤爆破弹7枚,100公斤***2枚,以纵队队形,航线同第一次战斗。

由于提前起飞,编队集合过程中带队长机转弯过早等原因,编队至凤城草河口(航迹偏右)上空时,比规定时间早了5分钟,未能与拉—11飞机在预定地段上空会合,直至凤城以南才与其会合编成规定的战斗队形。

15时07分,联合编队通过安东浪头机场时,比规定时间提前4分钟。

如果是陆军抢占山头,4分钟也许是胜利的转折,然而,对于空中作战来讲,机种和部队之间的协同在时间上提前和推后都是不允许的,何况4分钟!

这是一个黑色的4分钟。

就因为4分钟,造成了巨大的损失。

据一些老同志回忆:30日那天,天刚亮,空8师的高音喇叭就开始了广播。广播的节目繁多,有保证书、祝贺信、战斗注意事项等等,有声有色,扣人心弦。其实,头3天,声势浩大的战前动员就开始了。空8师机场贴了许多鲜艳、醒目的标语,搞了一些彩旗,锣鼓声、口号声,此起彼伏。就连附近的老百姓也都知道空军又要去打大仗了。

人们忘了一个重要的敌情,把保密观念丢掉了。

15时12分,编队通过龙岩浦刚进入海面不久,突然,编队左前方出现迅速移动的黑点。

是飞机!

黑点渐渐放大:4、6、8、16……30多架。

高度800—1000米。

看清了,是一个歼击机群。歼击机群快速向混合机群飞来。

难道是来掩护我执行任务的歼击机群?我混合机群认为此时不可能遇到敌机,估计是空战后返航的我米格—15机群。

说时迟,那时快。30多架灰色喷气式歼击机绕过拉—11,全速向杜—2扑来。

那气势汹汹的模样,一看就是来者不善。

不好。“敌机!”拉—11的3号机王勇大声喊道。

大队长高月明立即报告:“发现敌机!”

当时吴恺正在前指收听我编队的行动信号,得知这一突发情况,迅速命令道:

“坚决前进,完成任务!”

由于情况出现得太突然了,我轰炸机群首先遭到敌机的攻击。

激烈的空战开始了。

“注意,F—86,准备射击!”杜—2第3中队的小吴叫起来。

高月明沉着冷静地命令:“注意,队形靠紧,坚决完成任务,没什么可怕的!”

杜—2迅速集紧编队队形,全速直奔目标区。

34架F—86分上、下、左、右,疯狂地在我轰炸机群旁冲来窜去,进行编队攻击。

拉—11奋力迎战,一面以自己的炮火吸引F—86,一面横冲竖杀,以翼形成屏幕,全力保护杜—2机群。

拉—11是苏制螺旋桨驱逐机,时速最大极限是700公里,而号称“佩刀式”的F—86时速则为1100公里。无论是时速、升限、火力和攻击能力,在喷气式歼击机问世之后,拉—11已经远远不能与之相比。更何况现在16架老牛一般的拉—11,面对的是34架飞虎似的F—86。

“我在轰炸机在!”拉—11带队长机王天保向拉—11机群发出命令。

王天保单机对7架F—86,上下翻飞,左拦右攻,但毕竟拉—11速度小,一下子甩到7架F—86内侧,成了众矢之的。

王天保的飞机与F—86只隔了200米,敌机的座舱、机翼、进气道甚至炮口都看得一清二楚。这时,左后方的F—86已经咬上了他。右边的4架拐弯太猛,从他的机头上冲了过去,没打着。王天保趁势瞄准了其中的2架,像要叼住两块飞来的肥肉。说来也巧,这2架F—86突然莫名其妙地拉成一条直线,像活得不耐烦似的,喂到了王天保的嘴里。王天保抓住良机,一按炮钮,2架F—86全部进入火网,摇摇晃晃,向下方逃去。打伤了前面的,王天保一掉机头,又对付后面紧追不放的。

美国飞行员怕打对头。王天保一掉机头,紧咬着他的F—86也掉了头,这一下正好把屁股亮给了王天保。

王天保心里暗暗道:好一个顾头不顾屁股的家伙,便稳稳地射出了40发炮弹。敌机右翼中段呼地冒出一股黑烟,迅即变成一团火球,向海面坠去。

螺旋桨打掉喷气式,王天保创造了世界空战史上的奇迹。

杜—2机群在高月明的率领下,坚定沉着,一面组织火力反击,一面冲破F—86的拦阻奋勇前进。

敌人的编队攻击失败后,又改为单机连续交叉攻击。

我轰炸机群后尾的3中队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把队形拉紧,沉住气,坚决地打,我们一定要完成任务!”高月明沉着指挥。

同志们亦相互鼓励:

“同志们,勇敢、沉着,就是胜利!”07号机的通信员侯重建在机内通过无线电喊道。

“狠狠地打,小心自己的飞机!”08号机吴良恭喊道。

由于敌我力量悬殊,我3中队之左、右僚机被敌击中起火,接着2中队右僚机又被敌击中。在这紧急关头,传来了地面指挥员空第8师师长吴恺的命令:

“坚决前进,完成任务!”

“明白!”

空中编队指挥员、大队长高月明面对极其不利的形势,一面回答,一面向编队发出新的战斗指令。

我机群一面向敌机还击,一面加速向目标前进。

倾刻间,炮声隆隆,火光闪闪。西朝鲜海湾上空,展现了一幅近代空战史上蔚为壮观的奇迹画卷。

3中队左僚机09号宋风声,在两台发动机都被击中起火的情况下,仍然操纵着失去动力的飞机,顽强地保持编队。在烈火浓烟迅速向座舱蔓延的情况下,一面大声向大队长报告“飞机起火!”一面抱着“坚决同敌人战斗到底”的决心,驾着着火的战鹰继续向大和岛冲去。

火越来越大,宋风声向机组成员发出命令:

“你们赶快跳伞!我留下来坚决完成任务!”

“机长,我不跳!”领航员毫不犹豫地回答。

“不能让你一人留下!”

“要活我们一起活,要死我们一起死!”

后舱通信员和射击员的声音勇敢而坚定。

“不!不能作无谓牺牲!我决不会给机组丢脸!”宋风声的双手仍然紧把着驾驶杆。火,烧着了他的衣服,座舱里弥漫着一片呛人的焦味。飞机随时都会爆炸!

“跳伞!执行命令!快!”宋风声不容违抗地再次大声命令道。

战友们含着热泪,离开了座舱。

宋风声驾着飞机,犹如骑着一条火龙,向着敌巢冲去。

随着一声巨响,宋风声与飞机同归于尽!

领航员陈海泉在打开降落伞后,用目光仰望长空,寻找他亲爱的机长。他亲眼看到变成火龙的飞机最终没能飞到目标区,如同一颗流星,载着忠魂,坠落在波光叠翠的大海里。

空中,激战仍在继续。

梁志坚的10号机也被击中,仍保持着编队,继续前进。

他命令同机的机组人员跳伞后,独自带着满舱的炸弹,向着一架F—86撞去……

在3中队与敌机搏斗的同时,2中队张孚琰驾驶的06号机左右发动机被击中起火,但他仍顽强地飞了3分钟,射击员在舱口奋不顾身地向敌机射击,飞机在火炮中坚持冲向目标。直到飞机坠入海中,机组人员全部壮烈牺牲。

这时,毕武斌驾驶的4号机也中弹负伤,2架F—86复又向他扑来,他一边拉起机头躲避,一边命令射击员:“打掉它!打掉它!”可耳机里没有回答。原来他的飞机尾部受重伤,射击员和领航员都已牺牲。高压油管突然爆炸,油像喷泉一样喷出。火借风势卷向机身。

“跳伞!快跳伞!”空中指挥员高月明急切地呼唤着。

毕武斌没有跳伞,而是抱着坚决完成任务的决心,驾着熊熊燃烧的飞机,坚持将炸弹投向目标,终因飞机负伤过重,而坠入海中!

轰炸机编队在极其困难的情况下,强忍着战友牺牲带来的痛苦,且战且进,迎着血与火,一秒一秒,一米一米地向目标靠近。

他们明白,只有前进,才有胜利!

我歼击机编队使尽浑身解数掩护着轰炸机编队。

编在宋风声和梁志坚中间的杜—2又成了2架F—86的攻击目标。

这是中队长邢高科驾驶的长机。

邢高科镇定地叮嘱机组的同志:“坚持顶住!把敌人的火力吸引过来,支援前面的机组完成任务!”

他凭着熟练的飞行技术,在空中做着机动飞行,上升、下滑、左侧、右转……突然,一架敌机从侧后方打来一串炮弹。“哗啦——”,后舱盖被打得粉碎,呼啸的寒风一涌而进,几乎使人窒息。正在后舱奋战的通讯长刘绍基头部负伤,鲜血染红了半边脸颊。

战友的牺牲和崇高的使命感召唤着刘绍基,他抱着打红了的机枪,做全方位射击。

一架F—86在翻飞时进入了刘绍基的瞄准器,刘绍基屏息等候,近了,更近了——“哒哒哒……”敌机翻了个跟头,凌空爆炸了。

活塞式轰炸机击落喷气式歼击机,刘绍基又创了空战史光荣战例。

敌机仍在编队周围盘旋着。但在我英勇顽强的战士面前,却无计可施。这些家伙一看到我方的枪炮口吐出的火苗就迅速逃跑了。

在护航歼击机的掩护下,高月明沉着指挥编队,先后击退敌人40多次的攻击,终于冲破了敌人的阻拦,飞到目标上空,对目标进行强行轰炸。

一枚枚炸弹带着仇与恨,带着烈士们未尽的誓愿,带着后方焦灼的期待的目光,向着目标落下去,落下去……

9分钟的激烈空战,在志愿军空军战史上留下了可歌可泣的光辉一页。

大、小和岛洒满了烈士的鲜血!

这次空战,我击落击伤F—86飞机7架!

15时21分,大、小和岛一片火海。我机群投弹完毕后,在部分拉—11的掩护下退出战斗。轰炸机“编5机楔队左转返航”后,降落于浪头机场。

等候在机场上的人们,饱含热泪,迎接着从死亡线上归来的空中勇士!

当晚,我志愿军第50军一举攻占大、小和岛!

轰炸大、小和岛的经验和教训,将做为中国空战史上的一个典型战例,永载史册!

这次战斗,担任掩护的空2师4团拉—11机群,英勇顽强地与敌搏斗。特别是副大队长王天保,在不远离轰炸机的前提下,先后向敌机攻击6次,击落F—86飞机1架,击伤3架,掩护了轰炸机飞抵目标。担任空中掩护的空3师,按计划于15时04分自浪头机场起飞米格—15飞机24架,编队至身弥岛上空,当时与我联合编队空战的F—86已返航,我轰炸机也已投弹完毕退出战斗,遂遵令返航。

多么可怕的4分钟!

仅仅4分钟,我机群失去了喷气式的掩护,付出了高昂的代价!

空8师被击落杜—2飞机4架。机上人员一名领航员(陈海泉)跳伞负伤外,余均光荣牺牲。他们是:毕武斌、李祥华、周先余、何国基、张孚琰、澹台国君、陈以德、王道哲、梁志坚、何冲、曹新广、王登龙、宋风声、关文左、张传鑫。我们应该记住他们的名字!

还有部分拉—11的飞行员壮烈牺牲!

他们为了抗美援朝的神圣事业,贡献出了宝贵的生命,将永远活在我们心中!在烈士追悼大会上,一幅幅挽联,寄托了无限的哀思。有一副挽联这样写道:

大和岛土神鹰坠

空军出现董存瑞

殉难的烈士们永垂不朽!

5.空军大批部队投入战斗。米格走廊被远东空军标成“黑色禁区”。威兰命令“应尽量避免在此空域作战”。

1951年初冬,共产党空军作战实力在满洲和中国日益增强,迫使联合国不得不对其紧急计划重新作某些考虑。一个新的中国空军团调到大孤山之后,使得安东各基地的飞机总数达到290架米格—15战斗机。原来驻在鞍山、辽阳和沈阳等后方基地的其它米格飞机由于临时向前进驻到安东,因而提高了米格在朝鲜西北部的出动率。F—86飞行员在北朝鲜上空开始遭遇到大批新的改进型的米格飞机。这些飞机后来判明是米格—15比斯。这种飞机的动力装置是一台由俄国的弗拉基米尔·克利莫夫设计的功率较大的BK—1型航空发动机(推力的6千磅)。共产党在飞机数量上占优势,而且出动率又高。据观察,在1951年11月份共军在北朝鲜上空出动了2326架次,同年12月份出动了3997架次。12月3日和8日在汉城以南还发现了几个米格小队在高空飞行。

……共产党空军于10月下旬击败轰炸机指挥部的B—29以后,美国空军当局所考虑的问题已不再是能否为远东空军提供更多的用于夺取“空中优势”的F—86,而是计划如何能迅速地把这些飞机运往远东。南市上空血战的消息,使得美国空军当局放弃原订在1952年春末的某个时间把第5航空队所属的一个F-80联队改装成F-86的计划。10月22日,范登堡将军命令国内的防空空军司令部立即派75架F-86连同飞行员和机械师前往加里福尼亚州的阿拉米达,然后由护航航空母舰运往日本……

当第5航空队等待着F-86的增援时,哈里逊·R·辛恩上较指挥的第4战斗截击机联队正难以对付11月中几乎每天都飞到北朝鲜上空的许多共军米格飞机。经过长期试验之后,共产党开始采用一种高度成功的“钳形包围”战术,即以60到80架米格编成几个互相协同的纵队,在3万5千呎以上的高度上从安东水丰水库上空飞过鸭绿江。“西海岸纵队”和“中部纵队”都留下几个小队或一小部分飞机,与F-86巡逻队交战;而机群的主体则一直向南飞到平壤上空集合,然后开始向鸭绿江返航。在返航途中,一部分米格降低到1万5千呎高度,攻击联合国军的战斗轰炸机、返航的F-86或掉队的飞机。共军为了掩护大批飞机的返航,通常有一部分新生力量的米格飞机向南至少飞到新安州去接应。共军的这种“钳形包围”战术是可怕的……

共军米格由于占有数量上的优势,所以11月份在平壤以北它们到处取得了主动地位,而联合国军所有的飞行员则只能对共军飞行员所发动的进攻进行抵抗而已……有些飞行员们说,米格的威胁主要是心理上的而不是别的……

这是美国远东空军在朝鲜战争中的关于1951年冬季空战的一份战况。比较真实地反映了这一时期我空军大批部队入朝作战和“一域多层四四制”的战术形成。1951年11月间,朝鲜停战谈判出现了可能达成协议的迹象。为争取时机,使更多的部队得到实战锻炼,空军决定,由已经参战的第3、4师带领新的部队作战。强调志愿军空军部队的实践锻炼要加速进行;新部队完成了起码的作战准备之后,要迅速投入战斗;每个部队不必打得太久,以便让出位置给别的部队打。于是,11月16日,空14师进驻安东西南面的大孤山机场,同先期到达的第2师6团一起,在3师的带领下实战锻炼。

继14师和2师6团进驻一线机场不久,6师又于12月8日由沈阳东塔机场转至安东大东沟机场参战。1952年1月中旬,空15师由公主岭机场转至大孤山机场参战,由4师带领和掩护。

1952年2月4日,毛**批示:“必须抓紧时机进行实战锻炼,要十分重视实战锻炼对空军的意义,哪怕求得只打几次空战也是好的……”为了使更多的部队得到锻炼的机会,第12、17、18师也陆续转到一、二线机场参战。截止1952年5月底,志愿军空军已有9个师18个团的歼击部队和2个师的部分部队参战。

随着我志愿军空军大批部队参战,美国远东空军十分恐慌,“随时都可能向联合国军发动一次大规模的地面攻击,如果他们愿意这样做的话。”因此,远东空军在“绞杀战”失败后,以“饱和轰炸”取而代之,加紧对志愿军的后勤交通线进行大规模的轰炸。

北朝鲜天空的空战越来战大。越来越残酷。双方以几十架、上百架的大机群空战一直打到300余架的喷气式大空战。

这是世界上有史以来的喷气式大空战。

北朝鲜的天空快要被喷气式撕裂!

12月13日上午,14师进驻前线机场后首次空战。

42团起飞22架米格-15,在3师9团16架米格-15的掩护下,至清川江上空截击美机,击落F-86飞机1架。下午,14师40团起飞18架,在3师9团18架米格机的掩护下,出击活动于平壤东北方向的F-84轰炸机编队,当我机群飞至博川西南上空时,在尚未投副油箱的情况下,遭F-86机群偷袭。一场血战,40团击落F-86飞机3架,而自己被击落7架,击伤2架!

战斗下来查找失利原因:作战决心错误,只想让初次参战的新部队在美空军大机群的间隙中寻找性能较差的F-84、F-80飞机作战没有考虑到有可能碰上性能好的F-86飞机;指挥上没有注意航线两侧的敌情,没有接受前方辅助指挥所的正确提醒,结果使部队受到突然袭击;40团编队距离拉得太长,使担任掩护的9团来不及全部投入战斗。另外,9团只有部分兵力进行了支援,击落3架F-86,待整个编队赶到时,美机已脱离战斗。

严重的损失,血的教训!刘亚楼彻夜不眠,奋笔疾书,亲自动手编写战例,下发部队,以吸取教训。

14师受挫却没灰心,休整一天,15日上午又投入战斗。

战绩:击落击伤美机11架!

一正一反,为参战部队提供了可贵的作战经验。

14日,14师未出动,2师6团顶了上去。6团24架,9团起飞掩护,截击进犯之敌。

编队到达清川江附近空域,副团长邢海帆发现右下方有两个黑点,估计是美机,即率1大队飞向目标。判明敌机后,立即攻击,邢海帆接连3次开炮,击落击伤F-80飞机各1架。3大队飞行员杨木易和谢莫川击落1架B-26轰炸机。

志愿军空军只要发现敌情,立即出动,积极寻找战机。

1月12日,15师飞赴前线机场。15师从没飞过复杂气象,甚至连空靶也没打过。刘亚楼司令员和空联司刘震司令员就来到了15师。

刘亚楼劈头就问15师政委崔文斌和副师长吕茂堂:

“队伍能不能上去参战?”

崔文斌一楞,随即答道:“可以上去!兄弟部队能打下飞机,我们也可以学嘛!”

飞行员们说:“敌人技术高,我们觉悟高。”

“好!要的就是这股劲!”

刘亚楼一锤定音。

15师就这样飞入炮火连天的朝鲜战场。

上级要求15师在4师的带领下作战。没说的。4师就空战,嗨!无论哪方面都是“大哥”。2月19日,15师就上了天。

战斗出动好几次,连个敌机的影子都没见着,空战成了“空忙乎”。

3月20日,又来了机会。45团1大队升空,4师12团1大队掩护。

“发现敌机!是F-51,一共8架。”

真是天外飞来一块肥肉,可不能让它给跑了。

“45团1大队攻击!”

副团长林广山首长向一架F-51展开猛烈攻击。

一炮出去,F-51斜斜歪歪的;

两次射击,F-51开始摇晃;

三次射击,F-51还在晃晃悠悠的逃。

“狗日的,还怪经打的!”林广山一边骂一边紧紧咬住那架F-51,牢牢地将其套入光环,第4次狠狠地按下炮钮——

“轰!”

敌机凌空解体。

林广山首开记录。这下可馋坏了1大队的勇士们。

1大队长樊玉祥追着一架F-51不放。到了射击距离却一直不见炮响,眼看快要撞上了——这时,樊玉祥的米格机吐出长长的火舌;距离161米开炮,敌机当场被击落。

真够沉得住气,够狠的!

那边,中队长孙忠国也击伤1架。

45团1大队凯旋落地后,机场一片欢声笑语。

3月24日,43团1大队与4师10团2大队升空,迎击清川江上空8架F-80飞机。

韩德新,这位后来的“空中英雄”随长机扑向4架F-80飞机时,机警地发现另4架F-80偷偷摸摸地向长机扑来。

妄想!韩德新一拉机头,对准敌长机就是一顿猛揍,将其当场击落。回过头来又瞄准1架F-80飞机——

“咚!咚!咚!”

敌机像断线的风筝,向地面坠去。

战后,15师召开祝捷大会,号召全师再接再厉,打下更多的敌机,创造更大的胜利。

15师打得不错嘛!那就让它单独打去!

15师单独作战。4月22日,15师真可谓胆大包天。单独作战的头一仗,就去干F-86!

45团14架米格直冲蓝天,飞向战区。

双方很快就接上了火。

一边是中、低空性能良好的、自认为技术比别人好的F-86飞行员;

另一方是45团的一群初生牛犊。

孙忠国双机对4架虎视耽耽的F-86,当场就盯住了一架,将其击落。但僚机反击另4架敌机时,却丢失了长机。孙忠国追赶部队,途中摆脱了4架F-86的攻击,后面又来了4架,他突然蹬舵拉杆,将冲到面前的1架F-86击伤,但又遇到另外敌机的攻击,自己飞机中弹无法操纵,跳伞后负重伤,右腿折断。孙忠国脱险住院后,钢条穿骨3次,才把骨头接上。他一面治疗,一面锻炼腿功,8个月的苦练,终于重返蓝天,从此落下“中国无脚飞将军”美名。

5月4日,43团出动1个大队,飞赴平壤上空作战。该空域云量为10,云高分3层:7000、3000、1500米,这不能不说是个严峻的考验。

地面指挥所通报说有8架FMK-8,高度是3000米。

我机群穿云破雾两层后,发现敌机,当即发起攻击,击落FMK-8飞机2架。

5月8日,45团又在平壤上空击落FMK-8飞机2架,击落击伤F-86各1架。

5月12日,15师回师休整,以利再战。

15师尚未下去,12、17、18师陆续上来。

每支新上来的部队都有这样一股劲,用一句草莽文化名言说,叫做:阻我者亡!

这就是远东空军所说的“米格走廊”上的空战。

《朝鲜战争中的美国空军》称:

1951年12月中旬,共产党空军司令部显然拟定了新的作战计划。12月下旬,联合国军情报部门报告称,共军将几个空军师从安东基地调往中国本土机场,而以新的部队代替老的空军师。这时,共军飞行员突然放弃了“钳形包围”战术。……联合国军总部不能够找出共产党空军突然改变作战方针的真正原因。但是很可能……决定把朝鲜作为一个训练和试验的场所,以便为未来的空战培养一批作战的飞行员……新的一“批”飞行员首先飞大编队,他们飞得很高、很快……当这批飞行员获得熟练的技术之后,便开始在较低的高度上飞行求战,并且按照事先周密计划好了的战术与F-86交战。到了最后阶段,他们的技术熟练程度和进攻精神都达到了最高峰,他们开始在适于作战的各种高度上飞行,更经常地与F-86交战……共产党此时正打算在米格走廊的空域内训练最大量的飞行员和检验他们用以对付美国空军的那套装备和编制。

对于第4和第51战斗截击机联队的人员来说,1952年的前几个月是他们感到严重困难的时期……远东空军虽然得到了更多的F-86,但是飞机的缺勤率却在迅速上升……

从这些文字中,我们不难发现这样一个事实:由于志愿军空军的大批部队参战,美国远东空军开始感到“力不从心”了。

他们曾经得以炫耀的优势已经荡然无存了!

远东空军称:“共军除了为维持义州、新义州、平壤和沙里陀的机场而实施的例行活动外,放弃了修建或修复北朝鲜其它机构的坚持不懈的努力,”是有其缘由的。米格机“腿短”,飞不到三八线就得返航,很难掩护地面部队的作战行动。彭德怀司令员从空军能直接支援地面部队的作战需要出发,一再希望空军基地推进到北朝鲜境内。中央军委做出决定,从1951年春季开始,先后投入10个师的兵力,约8万余人在朝鲜北部修建歼击机机场。

美国远东空军的侦察机发现了这些正在修建中的17个机场后,威兰大为恼怒,他通知第5航空队说:“如果共军真的修建成了这些机场,并且在机场上配置米格,他们就能把米格走廊的空域向南一直伸展到平壤。”他命令第5航空队轰炸机指挥部“立即派轰炸机或雷达轰炸机”不分昼夜对这些机场进行地毯式轰炸。

17个机场修了炸、炸了修,最后只能停工。原因是美国空军基地距北朝鲜我正在修建的机场较近,这些机场与安东机场距离过远,难以形成机场网。所以,最后放弃了进驻朝鲜机场的打算,而将修建机场的部队调回安东和沈阳、辽阳一带,加紧修建一、二线机场,供志愿军空军作战使用。

这些机场修建完工后,我志愿军大批部队方得以投入一线机场作战。

鉴于我空军大批部队参战,且在米格走廊内的大规模活动,对所有进入这一空域的远东空军战斗机群实施截击。威兰不得不在远东空军作战地图上,将米格走廊打上一道道斜线,标成“黑色”禁区。威兰命令远东空军“应尽量避免在此空域作战”。

无论是对威兰来说,还是美国远东空军来说,米格走廊——只要一提到这个词,他们都头皮发麻,心惊肉跳。

正是在这个“魔鬼”般的地区,威兰和远东空军一直引以为荣的“英雄”戴维斯“再也没有回来”!

1952年2月10日!威兰总想从记忆中抹去却又总也抹不去的一个日子。

这个日子对远东空军的打击确实是太大了!

多年以后,威兰在回忆录中还对合众社华盛顿2月12日的报道记忆犹新……

6.张积慧击落美国空军“王牌”飞行员戴维斯。远东空军司令威兰说“是对远东空军的一大打击”。

英国电台透露“给朝鲜的美国喷气机驾驶人员带来一片黯淡的气氛”。

2月10日,乔治·A·戴维斯少校率领远东空军第4联队的18架F-86为B-29护航,轰炸军隅里附近的铁路目标。

突然,一群米格机出现在左前方。

于是,这名被美国空军吹嘘的“王牌”、英雄的命运,被一位飞行时间不足100小时的中国年轻的飞行员张积慧划上了句号!

让我们还是听听这位英雄的自述吧——

1952年2月10日,在上级正确指挥和战友们的协同支援下,我击毙了美国空军第4联队334中队少校中队长,被称为“喷气机王牌飞行员”的乔治·阿·戴维斯及其僚机飞行员。当时我任航空兵4师12团(现空1师3团)3大队大队长。

10日早晨6至7时,有敌机数批先后侵入平壤,沙里院和价川等地上空,其中有F-84、F-80型战斗轰炸机两批16架,在18架F-86型战斗截击机掩护下,轰炸军隅里附近的铁路交通线。志愿军空军首长命令,空4师准备起飞两个团34架米格-15型歼击机,以第10团的16架飞机为攻击队,第12团的18架飞机为掩护队,急速飞往战区反击敌人。我们根据方子翼师长的命令,跨上战鹰,做好了战斗准备。7时07分,耳机里传来志愿军空军刘震司令员的声音:

“命令10团、12团立即起飞至定州、价川空域作战!”

随即师指挥所就发生了起飞的信号。

顿时,整个基地沸腾了。轰鸣的发动机声撼山震地,两个团共34架米格-15歼击机,象支支离弦的利箭,腾空而起。

机群有序地穿出基地上空的薄雾,刹时间展现在我们眼前的基地是湛蓝的万里晴空。机群由10团团长阮济舟(代号201)率领,采取师编队团“品”字队形前进。一会儿,耳机里又传来了刘震司令员的声音:“201注意,今天出来的是‘狗熊’,你们要严加警戒,勇敢沉着!”

带队长机立即回答:“明白!”声音宏亮而坚定。

我知道首长通报的“狗熊”指的是美国空军第4联队,它是美国侵朝空军主力之一。我暗下决心:这次一定要消灭它几只,决不让狗熊逃掉!

我们大队位于编队的第1梯队。在鸭绿江上空发现左下方有1架敌机,同时又看到了从远处海面上飞来黑糊糊的一群苍蝇式的东西,再仔细看,那些苍蝇变成了一个个小黑点。当时,我一面报告带队长机,一面命令僚机爬高(我的僚机是单子玉,代号230,我的代号是223)。可是当我们爬到1万米高度时,一眨眼,这一群敌机又不见了。

空中战场瞬息万变。那群黑色敌机突然消逝,我意识到来犯的这批敌机飞行员一定是老手,非常狡猾。虽然当时我们并不知道这批敌机领头的就是戴维斯,但我们发现它的动作诡谲,变化多端。我料到今天要打一场恶仗。

在这批黑色敌机神秘消逝和我陷于瞬间的思索当中,我和单子玉与自己的编队拉下了一段距离。于是我们加大油门,疾速地向自己的机群靠拢。在我们追赶自己的机群至泰川、讷青亭之间的上空时,在右前方远距离上发现一批敌机迎面扑来。此时真可以说是仇人相遇,分外眼红。我命令僚机投掉副油箱,继续爬高,准备与敌机大战一场。当敌我越来越接近时,我看清了敌机是8架,并看到敌机正在向右转弯,绕到我机尾后偷袭。

“230,防止狗熊咬尾!”我赶紧提醒僚机。单子玉的反应是敏捷的,动作也很利落。我们一对米格-15飞机,以神速的动作爬上高空,彼此心领神会,配合默契,不等敌机靠近,我们就一同也来了个右转弯,摆脱了敌机的尾追。但敌人并不死心,特别是当我们带着上升角右转约90度时,敌1号机(戴维斯座机)和2号机(戴维斯僚机)正处在我和单子玉双机的右下方,还在继续右转。我估计敌机速度大,会很快地冲过去,为了抓住战机,我即命令僚机:“230快向左反扣!”

单子玉不愧是一位好僚机,他与我真正做到了密切协同。说时迟,那时快,我们双机像风驰电掣般地同时向左反扣过去。这一招使我们占据了有利位置(处在敌机的右后上方),把敌机逼到了被动挨打的境地。戴维斯见势不妙,急忙俯冲,企图逃跑。

“跑!没那么容易。”我心里想。

我和单子玉急切地猛侧下去,紧紧咬住不放。戴维斯眼看不能摆脱我们的追击,诡计再生,抬起机头,迅即向着太阳方向奔去。他以为我们迎着太阳追击有困难,他就可以轻易地甩掉我们。其实他打错了算盘。因为我们在战斗预案中已经估计到了可能出现的这种情况,而且早就准备好了对付的办法。我们针对敌人这种花招,一面急跃升,一面使飞机向左边侧开,避开了刺眼的阳光,仍然咬着敌人,狠追不放,步步紧逼……

戴维斯的诡计又一次失败了,但他忽然又做了一个意外的动作,由上升突然改为向下冲去,再次企图逃窜。

就在戴维斯的机头再次往下冲去的瞬间,我也猛地向下冲去,并迅速接近了戴维斯的飞机。单子玉也紧跟在我的后边,全神贯注地掩护我,支援着我。

我一边接近戴维斯的飞机,一边瞄准。瞄准具的光环一套住它,我就狠按电纽,一串仇恨的炮弹射了出去。不料,这串炮弹从戴维斯飞机旁边擦过,没有命中。

没打中,要稳要准!我心急地警告自己。右手紧握操纵杆,左手不停地调节着油门,高天之下,看不见山山水水,我两眼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戴维斯的飞机,从敌机的左后方进入,继续瞄准。戴维斯的飞机又一次被套进了光环,距离600米,我又按了电纽。

“咚咚咚”,我第2次向他开炮了。

“打中了!打中了!”我听到了僚机的呼声。抬头一看,只见戴维斯的飞机一晃就冒起烟来,旋即喷着浓烟大火跌落下去。接着我又瞄准敌2号机。正想开炮,敌机做上升转弯摆脱。我疾速地切敌内圈。在400米的距离上,猛裂射击,把敌2号机打了个凌空爆炸。戴维斯的僚机就这样也毙命了。

当我击落戴维斯的僚机之后,正准备返航时,遇到了敌人增援的机群。我又与敌展开了激战。终因寡不敌众,我的飞机被敌击中失去操纵,我当即跳伞,安全降落在志愿军第50军149师驻地附近。

空战结束后,志愿军陆军部队从美机残骸中找到一枚驾驶员的不锈钢证章,上面刻着;第4联队第334中队中队长乔治·阿·戴维斯少校。

这个戴维斯正是美空军所称“百战不倦”的、“特别勇敢善战”的“空中英雄”。

戴维斯有着3000小时以上的飞行经历,在第2次世界大战中曾参加战斗飞行266次。1951年8月,美空军为取得喷气式战斗截击机空战经验和增强空战力量,开始以轮换方式派遣一批参加过第2次世界大战的老牌驾驶员到朝鲜作战,戴维斯就是其中之一。

据说,他被击毙之前,共在朝鲜执行60次战斗任务,击落11架歼击机、3架轰炸机,成为朝鲜战场上“成绩最高的喷气式机王牌驾驶员”。

戴维斯被击落后,美国远东空军司令威兰为此发表了“特别声明”,说戴维斯被击毙“是一个悲惨的损失”,“是对美国远东空军的一大打击”,“给在朝鲜的美国喷气机飞行员带来了一片黯淡的气氛”。美国国会议员、共和党头面人物勃里奇,还因此在国会上大发雷霆地说这个战争“是美国历史上最为绝望的战争”。

戴维斯战死的消息传到美国,同样引起极大的震动。戴维斯的妻子对于美国空军当局把她的丈夫留在朝鲜作战以致战死一事怨愤地提出了抗议。她申诉:按照规定,戴维斯是最有权利回国的。她引述丈夫最近写给她的信:“事情并不像他们想的那么容易。我们损失了这么多的飞机、这么多的人。”并且说和他作战的飞机“比佩刀式飞机不知要好多少,我们要做的事情还很多很多。”

为此,美国国内爆发了一片激烈的争吵。

25位战俘的妻子在美国国会前集合请愿,要求还给她们的丈夫。一位战俘的父亲考德尔和另一名战俘的母亲席德文夫人先后发起和平签名运动,要求停止战争。

在英国,全国妇女大会直接向邱吉尔请愿,要求立即停止朝鲜战争,调回英国军队。

世界各国在震动中也不甘寂寞。

日本《每日情报》杂志在一篇文章中称米格飞机为“显示世界最高水平的新式战斗机”。

法新社说:“共产党的喷气机飞行员都是出色的空军人员,美国飞行员也普遍赞赏他们的表现。被称为美国第一流空军健将的加布利斯基上校在承认朝鲜和中国志愿军的飞机精良后说:‘他们驾驶员更娴熟,他们的方法也更好’。”

一名英国随军记者采访了空战回来的高级驾驶员后,在文章中写道:“盟军飞行员承认共军在空战中的战术技巧给了他们以深刻的印象。”

一个名叫阿米德的澳大利亚飞行员被米格击落后,侥幸逃回基地,一位荷兰随军记者报道:“这位阿米德惊魂未定,说,‘那些共产党都是头等的飞行员’。”

朝鲜民主主义共和国将一枚“二级自由独立勋章”授予了张积慧。

张积慧在朝鲜战场上曾先后击落4架F—86。

张积慧击毙美国空中英雄的壮举极大地振奋了中国人民,从自卑、颓靡中解放出来的民族心理又受到了一次鼓舞。

人们为英雄自豪,为中国有这样的优秀儿女而骄傲。

张积慧击毙戴维斯具有重大意义,对敌军是一大打击,对我军是一大鼓舞。空军和总政对这一胜利给予了高度评价,空军司令部在2月23日向空军部队通电指出:张积慧同志这种英勇善战的精神,表明了共产党的空中英雄比帝国主义的所谓“空中英雄”高超一倍。总政治部将张积慧的事迹通报了全军,给张积慧记特等功一次,空军于1952年12月授予张积慧“一级战斗英雄”荣誉称号。

7.“加打一番”,空3师再度出征。19个米格团威震长空。“远东空军第5航空队军医不得不请求精神病专家的援助”。

1952年4月28日,美国远东军总司令再度易职。马克·韦思恩·克拉克接替了李奇微的指挥权。

5月12日,克拉克一到达东京时就对新闻界宣称:“只有通过有力的行动才能迫使共军同意美国所认为的光荣的停战。”

克拉克一上台,就撤换了几名战区司令官。但是,他却连连晋升了远东空军司令官。

威兰晋升为上将;接替第5航空队司令的格林·O·巴克斯晋升为中将。

5月中旬,中央军委分析了当时的形势:美方仍在遣返战俘问题上坚持所谓“自愿遣返”原则,极力拖延停战谈判,并且企图发动新的进攻,估计朝鲜战争可能拖过1952年;美国远东空军司令官的晋升很可能是一个信号:即,美国将增强其空中优势,对我志愿军部队进行更大规模的袭击。在这种情况下,中央军委要求志愿军空军歼击机部队进行第二番轮战,即已经参加过和正在进行作战的空军部队继续轮番作战,以增强志愿军的战斗力量,加强空军部队的锻炼。

当时称之为“加打一番”的作战。

5月19日,《空军歼击机部队加打一番的作战计划》向中央军委和毛**作了报告。6月4日至7日,空军党委召开扩大会议,详细布置了“加打一番”的作战任务。

“加打一番”作战部署是:

一、投入19个米格—15歼击机团的兵力。即:第2师6团,第3、4、6、12、14、15、16、17、18师各2个团。先以7个团的兵力投入战斗。

二、第3、12、17、18师配置在一线机场,其余部队配置在二线机场。

三、飞行员、飞机的补充……当年10月改装性能较好的米格—15比斯歼击机作战。

四、指挥机构实行轮番锻炼。

志愿军空军“加打一番”作战是为了争取主动,尽可能地将空中战线南移推至清川江及其以南地区,竭力避免在鸭绿江一线的基地上空作战的被动态势。要在打敌大机群的同时,积极寻找战机,低空隐蔽出航,深入到平壤、镇南浦一带,打击美空军分散活动的战斗轰炸机小机群,以减少对志愿军地面部队的压力。初次轮战的部队以打战斗轰炸机为主,尔后再逐渐同F—86掩护的混合机群中的中小机群作战。再次轮战的部队也先打战斗轰炸机,逐步过渡到打F—86的中小机群,最后打大机群。

1952年5月1日,空3师经3个月的休整,再度出征。

远东空军在历时10个月的“绞杀战”失败后,又采取“通过有选择地摧毁目标来达到从空中施加压力”的作战计划,将空中突击的重点从铁路交通线目标转向重要工业设施与城镇。妄图通过“空中压力”来得到谈判桌上得不到的东西。

为实施加强空中压力,克拉克就首先给2名远东空军司令官每人加了一颗星。

6月19日,杜鲁门批准了侵朝美国空军轰炸朝鲜北部水力发电系统的计划。

6月23日,美国空、海军出动300余架次轰炸机,利用不利于志愿军空军起飞的天气,对鸭绿江上的拉古哨发电站进行突然袭击。拉古哨是中朝两国联合建设的电力设施。我国称拉古哨发电站,朝鲜称水丰发电站。

同一天,还对朝鲜北部赴战、长津等地的水力发电系统进行了突击轰炸。

美国远东空军称——

5月8日,485架次战斗轰炸机炸毁了共军在遂妥的补给品仓库;

5月15日,256架次战斗轰炸机彻底摧毁了在平壤以北的几哩地的车辆修配厂;

5月22日,472架次的战斗轰炸机炸毁了制造手榴弹和子弹的几家工厂;

5月23日,275架次又到该地区轰炸了一个钢铁厂;

6月6日,威兰访问了克拉克将军,向他说明了北朝鲜水力发电体系的重要性……6月17日,克拉克命令威兰和远东海军司令罗伯特·P·布里斯科中将突击除了水丰以外的所有重要发电设施,并任命威兰为“协同代理人”……6月19日决定应将水丰发电厂也包括在突击计划之内。经杜鲁门总统批准之后,参谋长联席会议当天就批准了克拉克将军把水丰发电厂列为突击目标。

威兰将军通知第5航空队和轰炸机指挥部准备于6月23日或24日轰炸北朝鲜的水力发电体系……

1952年6月23日拂晓,鸭绿江上空多云。上午10时许,云层开始南移,鸭绿江上空的天气正在变晴。

威兰大喜过望:这种天气正好有利于突击,执行突击任务的飞机可在往返途中利用云层隐蔽。威兰当即修改了计划,紧急命令下午4时突袭拉古哨(水丰)发电站。

下午4时15分,79架F—84和45架F—80,以及3艘航空母舰上起飞的35架AD型天空侵略者式攻击机,在35架F9F喷气式舰载战斗机的护送下,依次到达水丰上空,84架F—86在高空警戒。

美空军向水丰投下了145吨炸弹!

其中还有2000磅重的***。

2小时后,2架RF—80在25架F—86的掩护下再次飞到水丰上空。检查袭击效果。

尽管我地面高射炮部队进行了顽强的反击,但是敌机像蝗虫一样布满天空。

我高射炮部队受到压制。

水丰发电厂遭到严重破坏。

紧接着,美军对所有的重要水电体系进行了疯狂的轰炸。

美国人自己都承认“这几次突击却在世界各地引起了广泛的反响。在英国的议会里,工党议员克勤门特·艾德礼和爱纽林·比万把这次突击斥为可能导致第三次世界大战的挑衅行为。温斯顿·丘吉尔首相承认,突击水电厂的问题事前没有同他商讨过”……“在华盛顿,国防部受到了众议员们的质问”……“英国人的愤慨和众议员的质询……空军令人信服的威胁力量又一次被削弱了。”

美国空军对我拉古哨水电站的突然袭击,令世界震惊!

各国纷纷发表政见谴责美国政府。

美国政府这种公开的挑衅行为在国内引起轩然大波。反战情绪越来越浓。

华盛顿参谋长联席会议**奥马尔·N·布莱德雷说:“为了保持能够迫使共军最后同意我们的停战条件的一定程度的军事压力,目前可供联合国军使用的最有效手段就是它的空中威力。”

为粉碎美国空军集中空袭和妄想,志愿军空军和友军制订了“以保卫目标为主”的作战指导方针,更加残酷的空战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7月至10月,朝鲜的天空多雨,给志愿军空军作战增加了团难。

二分之一的天气不适合战斗起飞。

只要一出动,双方都是大机群对大机群的空战。

7月4日上午,美国空军70架战斗轰炸机在大批的F—86的掩护下,企图再次偷袭拉古哨发电站。12师起飞8架米格机协同友军截击,将其大编队冲散,迫使其战斗轰炸机中途返航。

8月4日上午,3师、12师再度升空,与F—86展开空战。

整个8月上旬,我频频出击,击落击伤美机21架,给敌以沉重打击。

9月4日,美空军100架战斗轰炸机在80余架F—86的掩护下,分东、西两路向拉古哨发电站进袭。志愿军空军和友空军迅速作了分工:友军空军迎击西路之敌。志愿军空军迎击东路之敌。

3师7团和12师36团紧急起飞。

7团16架米格—15途中与利用云层隐蔽的32架F—86遭遇。副团长孙景华果断命令全团投入战斗。

7团在敌我力量悬殊的情况下与敌展开残酷的空战,击落击伤美机各1架。但是7团被击落击伤6架。

虽然付出了较大的代价,但阻止了敌轰炸机群接近目标。

9月7日,聂凤智出任志愿军空军代司令员。

这是他首次指挥空军作战,一上来,就是打大机群。

9月9日、15日、17日,全是大机群空战。17师在17日一上来就是打大机群。

美国空军屡次偷袭屡屡告败,立即改为夜间轰炸。9月12日、30日各出动50—60架B—29、B—26战斗轰炸机对拉古哨发电站进行空袭。志愿军空军因不具备夜间作战能力没有出动。

1951年11月,志愿军空军即已开始训练夜航飞行员。

1952年10月9日,美军在元山地区实施两栖登陆战役佯动,10月14日大举进攻上甘岭,此时,美空军转为以支援地面部队作战和破坏交通运输为主。3师、12师开始改装米格—15比斯飞机,并先后于10月18日、23日、25日与F—86进行了空战,取得了使用米格—15比斯飞机作战经验。

空中斗争越来越激烈。

1952年11月15日,中央军委指示:继续发扬勇往直前、大胆攻击的精神,打击来袭之敌,以保卫北朝鲜主要交通干线及中国东北行政、工业中心目标。志愿军空军遵照这一精神,积极组织一、二线部队协同作战,采取多梯队连续出动的作战方法,增强对美机的攻击力量,强调“打战术、打技术”,继续扩大战果,乘胜将空中战线向南推进。

《朝鲜战争中的美国空军》称:“千变万化的共产党空军作战方针到1952年5月又有了新的变化”,“各种迹象表明,共军从各个空军部队抽调了最优秀的飞行员来作战。此外,F—86飞行员首次证实了共产党已开始在米格走廊使用地面控制雷达进行截击了。在5月份,米格机群有许多次对联合国军飞机进行了非常准确的穿云下降攻击。米格飞行员显然是利用电子助航设备,尽可能地躲避F—86而对联合国的战斗轰炸机,特别是对那些正在鸭绿江40浬范围内攻击目标的战斗轰炸机实施攻击。”

我夜航部队开始投入战斗。“4架B—29被派去对郭山的铁路桥梁实施肖兰轰炸”时,“当B—29纵队沿着一条唯一理想的肖兰轰炸航路进入米格走廊南端该地目标时,大约有24台探照灯照住了它们,并且不间断地跟踪照射。B—29的乘员忽然发现一架敌我不明机在他们的上空飞行并且显然在跟踪他们。这肯定是共军的一架指挥飞机,因为B—29被探照灯照住后,突然便遭到大约12架喷气式战斗机的攻击。一架B—29在目标上空爆炸了;第2架堕于南朝鲜的某地;第3架被严重击伤,总算勉强迫降在金浦……B—29不能再凭借黑夜的掩护而不受攻击。轰炸机指挥部的B—29又将在北朝鲜上空面临着一场严酷的如何保存自己的战斗。”

1952年12月,朝鲜空战又达到了新的高潮。远东空军不得不承认:“1952年12月以来,F—86A和F—86E型佩刀式飞机一直是在不利的条件下在朝鲜与米格—15作战。”“运东空军对鸭绿江附近的敌人目标所进行的攻击激怒了共军”,为此,“进行了更大规模的空战”。而在“1952年10月初开始,共军又改变了他们的战术”,“只要一有机会,就会给我们致命的打击”。

12月2日、3日、5日,3师、12师与F—86空战7次,击落美机11架,击伤1架。

6日、16日、23日空战中,鲁珉1人击落F—86飞机3架,从而创造了5次空战9次攻击,击落F—86飞机5架的战绩。鲁珉被空军政治部授予“打F—86能手”称号。

12月份,志愿军空军空战达34批398架次,击落美机37架,击伤7架。

我被击落12架,击伤14架,取得3.1:1的战绩。

1953年1月6日,中央军委致电志愿军空军第3师:

庆祝你们参战13个月来击落击伤敌机102架的伟大胜利。你们的光辉战绩,证明了我人民空军的战斗力已大大提高。你们积极、英勇、机敏的作战行动,值得全军学习,望再接再厉,戒骄戒躁,进一步提高技术战术,为歼灭更多的美国空中强盗而奋斗!在抗美援朝战争中牺牲的烈士们永垂不朽!

军委空军、空联司、各兄弟部队,纷纷致贺电,送锦旗,向空3师祝贺。

3师召开了隆重的祝捷大会。

英雄的部队造就了英雄和英雄集体。我们应该永远记住他们:

击落击伤9架敌机的一级战斗英雄、特等功臣王海、赵宝桐;

击落击伤8架敌机的一级战斗英雄、特等功臣刘玉堤;

击落击伤敌机7架的一级战斗英雄、特等功臣孙生禄,以及范万章、杨振玉、焦景文、罗沧海、林虎……

击落击伤敌机29架的“英雄王海大队”;

击落击伤敌机17架的赵宝桐“英雄中队”……

空3师,不仅是中国空军的骄傲,也是整个中华民族的骄傲!

1985年,美国空军参谋长加里布埃尔上将到我国访问时,谈起朝鲜空战,这位当年参加朝鲜战争的美国飞行员,就曾经在朝鲜天空被志愿军空军击落过。

加里布埃尔称简直是“奇迹”!

与空3师并驾齐驱的空4师结束第3轮参战也是战果辉煌。

第三轮参战历时30天,空战8次,击落击伤敌机30架。出现了特等功臣华龙毅、一等功臣邹炎等5名英模,全师137人立功!

所有参战部队都有英模涌现!

志愿军空军是愈战愈勇,愈战愈强。正如歌中唱的那样:“意气风发、斗志昂扬!”

那么,美国陆、空军的情况又是如何呢?

曾任美军第8集团军司令的李奇微在回忆中说地面部队:“部队对未来的前途感到畏惧不安,有焦虑胆小、大难临头和不知所措的心情”。

远东空军的士气那就更懊丧了。“第5航空队的士气,在中国共军发动进攻时,是非常沮丧的,以致航空军医须请求精神病专家的援助,这样能使航空军医及早确诊和医治精神病患者,使他们不能发展到严重的程度。”

第5航空队从一开始时就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到这个半岛、别人的国家来,为何要来打这场战争,这场战争与美国有什么联系?起初,他们接到的命令是执行一个星期的任务,没想到战争却无休止地打了下去,盼不着个完结之日。

对朝鲜这个民族,他们既谈不上热爱,也谈不上仇恨,但他们执行的任务却是轰炸,是屠杀。他们驾驶着各式各样的飞机,日日夜夜在这个国家的上空飞过,天天轰炸、轰炸,将成千上万吨炸弹倾泄在这片国土上。一直把这个国家炸得弹痕累累,几乎用炸弹将这个半岛的国土翻了一遍,仍不休止,仍在对同一目标反复轰炸。

战争初期,远东空军几乎没遇到什么抵抗,米格机的突然出现带来了恐慌和灾难。他们只想早日回国。第5航空队为提高士气,宣布“凡在朝鲜执行任务满6个星期的人,有权力到日本任何一个他所愿意去的地方旅游3天。”他们不想旅游,只想回国,飞行员们不禁发问:“我们必须执行多少次任务才能回国?”

“完成100次战斗任务开始轮换回国。”远东空军规定。后来远东空军下辖第5航空队“不再严格地根据飞完100次任务的标准,而按照‘有补充人员来就换’的原则对F—86飞行员进行轮换。”

远东空军飞行员们终于看到了一线希望。空战初期,米格机驾驶员不讲战术的缠斗,打了就跑的窘迫,确实使远东空军感到宽慰。但好景不长,很快,米格机群大规模出动,一轰而上,专打对头的战术,他们从未听说过,更主要的是造成心理上的伤害,在远东空军看来,这是空战中的一种“疯狂”“玩命”,只有不怕死的人才能这么做。他们终于胆怯了。后来,米格机飞行员飞行技术愈来愈成熟,他们终于明白了对方是一个非常强的对手。而完成100次任务对他们来说是太漫长了。“甚至连通常不飞而间或飞行的飞行员也得了感冒,瘘病、一般呼吸道以及精神系统疾病。等到在金浦机场的活动结束后,17名机长已不能参加飞行了。”

厌战的情绪很快蔓延开来。

朝鲜停战谈判开始后,远东空军看到了新的希望,甚至欢呼,但美国政府以谈判掩盖战争,以战争拖延谈判,谈判条件苛刻,而破坏谈判,制造新的事端,使朝鲜战争死灰复燃。

等待远东空军飞行员的将是更加残忍的大空战……

8.艾森豪威尔要以“行动”而不是“言语”来打破僵局。我5个师对美空军300架飞机的大空战。

韩德彩击落“双料王牌”。

一场大雪覆盖了整个朝鲜半岛。

1952年冬天出奇地冷。干冷的风搜刮着大地,苍茫的天底下,朝鲜半岛格外萧索、荒凉,没有活气。

大雪掩盖了一切。

朝鲜战争最后的一个冬天,停战谈判处于对峙状态。

12月初,当选为美国总统的艾森豪威尔到朝鲜前线视察后,宣称:要以“行动”而不是“言语”来打破僵局。美国远东空军承认“从共产党中国的许多活动迹象看来,她是希望并需要在朝鲜实现停战的。”“在华盛顿,德怀特·D·艾森豪威尔总统的政府强烈地表示:美国可能要在远东采取更强硬的措施了。”“但是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建议,美国在停战谈判中应采取主动。”正是在这种背景下,美国军界认为:要进行大规模的军事进攻,最有效的方法莫过于利用海空优势,在朝鲜的东西海岸实施两栖登陆,配合正面进攻。对此,中共中央进行了周密的分析和充分的估计,并于12月20日发出指示,要求志愿军立即着手进行抗登陆作战准备。由于美军未实施登陆作战,这项作战准备到1953年4月底结束。

1953年初,美国远东空军为阻止志愿军地面部队调整部署和运输物资,制定了一个“对铁路目标进行一系列短促猛烈的突击”计划,加紧进行空中封锁。

1月10日至15日,集中大部分轰炸机和战斗轰炸机重点突击大宁江、清川江的主要桥梁,实施所谓“空中包围战役”。2月和3月份,除继续突击拉古哨发电站等重要目标外,仍不放松对清川江以北重要桥梁和西海岸防御地带进行袭击。在战术上,主要采用混合大机群的方式进行活动,其F—86战斗机着重用于前出堵截志愿军空军机群,并力图封锁志愿军空军一线基地,其战斗轰炸机则距F—86飞机100公里左右跟进,伺机窜过清川江袭击地面目标。美国空军开始使用F—86F型战斗轰炸机,这种飞机既能用于空战又能用于轰炸,从而增加了突击力量,并使空中突击地区逐步向北伸展至杨市、铁山地区。

1953年1月,刘亚楼在丰泽园向毛**汇报空军作战情况后,毛**当即指示刘亚楼:加紧战斗锻炼,加紧抗登陆作战准备工作,多多培养有战斗经验的飞行员,注意保存有战斗经验部队的战斗实力。彭德怀司令员对志愿军空军在抗登陆作战准备中的思想准备,飞行员和飞机准备,以及加强战术技术训练和夜航训练等问题作了指示。志愿军空军对战斗部署作了调整:一线的第3师完成第二次轮战后,于1月25日转到二线;第16师和第6师于1月25日和28日转到一线,分别进行第一、第二次轮战;第12师在完成第1次轮战后,于3月31日转到二线;已进行第2次轮战的第4师由二线转至第一线接替第12师,进行第3次轮战;第15、17师继续在一战作战。

1953年1月,是朝鲜空战最多的1个月,也是空战打得最大的1个月。

1月13日,远东空军派出一个庞大的机群对清川江桥进袭。

这天下午13点22分开始,远东空军出动4个梯队172架战斗轰炸机,在100余架F—86飞机的掩护下,突击清川江桥,破坏永柔、镇南浦等地区的交通运输线。

近300余架敌机来势汹汹。

坚决予以痛击!我志愿军空军指挥所当机立断。

志愿军空军指挥所命令:第3、12、15师组成的第一、二梯队分进合击;第4、6师组成第三梯队担任掩护,前出清川江上空迫敌。

5个师对300架飞机的喷气式大空战,令朝鲜地动山摇天裂。

志愿军空军阵容严整,气势夺人,首先率队冲破了美空军的先锋部队的拦阻,对美机展开猛烈攻击。

天空打成了一片火网。

3师9团大队长刘志田率先击伤F—86飞机1架;

12师34团副团长阎其维、飞行员高义敬又紧接着各击落1架!

天空中,抢先、占位、俯冲、射击;你咬我,我咬你,战成一团。

空战经常出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情景。

我1架米格攻击脱离后,4架F—86尾随而来,妄想偷偷地咬尾巴。

米格机一拉机头,反咬一口,头对头地就冲了上去。

打对头!

美国远东空军最胆寒的战法。只好躲闪,结果反给对方造成机会:一通狠狠的炮弹砸在F—86身上……

战斗轰炸机群一轰而散。逃命要紧。

F—86一看形势不妙,也夹着尾巴开溜了。

连续空战,又打出了一批成熟的部队。

空15师几乎是最后一批来到朝鲜战场的。但后来却不落后。

15师仅45团1大队由副大队长李世英和阎清水、宋义春、蒋道平组成的飞行中队,不仅创造了长、僚机同时击落敌机的范例,而且取得了空战11次,击落击伤敌机14架的战绩,自己没有损失。

15师刚上来时,就提出一个口号:“向空3师、4师学习,向空12师看齐!”

连敌机的影子都没见过,口气不小。

起初,空联司命令15师“感受空战”。每天,他们都和老大哥部队一起战斗出动,可一遇上敌机,老大哥部队扔掉副油箱就开干了,可他们呢?只能眼巴巴地看别的部队打,自己却要返航。

身后的空战炮声响成一片,只好无限留恋地回头看一眼,按地面指挥员的命令“迅速返航”。

有时,他们眼睁睁地看到敌机在上方飞行,可指挥员命令他们不准打。

憋一两次还行,憋得时间一久,那憋滋味儿可不好受。他们终于憋不住了。

请战。不批。眼睁睁地看人家开庆功会,敲锣打鼓热热闹闹,可15师冷冷清清。

最年轻的飞行员韩德彩气呼呼地不服:“哼,等着吧,他今天打螺旋桨,我明天打喷气式!”

为了这句话,韩德彩挨了批评。韩德彩不服:走着瞧!

那年他18岁。

王玉彬、王苏红撰文道:

过春节,没脱孩子气的韩德彩买了一把挂鞭,一个人跑到山顶上乒乒乓乓放了一通。想打仗都想疯了,在天上开不了炮,在地上听几声响也过瘾。他年龄最小,还没过18岁生日,整天嘴里哼着:“嘿啦啦啦,嘿啦啦啦,天空出彩霞呀,地上开红花呀,中朝人民力量大,打败了美国鬼呀……”

也许是15师憋得太久,开头几仗就打得老大哥部队目瞪口呆。

击落了敌机不说,自己丝毫无损。

整整一个冬天,15师出了不少“风头”。地勤灶的同志跟飞行员们开玩笑:

“你们打下一架改善一次伙食”。

开始他们三天两头的改善一次。可后来,天天都改善。

地勤灶的同志不干了,新规定:打下2架改善一次。

他们一天打下四、五架,直乐得地勤灶的同志合不拢嘴。

15师是后来者居上。仗打得多,打得漂亮,英雄也就越多。

阎清水为掩护长机,不顾自己的处境,当场击落敌机1架后又被敌击伤。飞机中弹47发,迫降成功。

特等功臣孙忠国,被誉为“中国的密烈西叶夫”。密烈西叶头是苏联的空军英雄,无脚飞将军。

那次空战,他单机对4机,尚未摆脱,又有4架敌机向他扑来。他命战友单机返航,自己与敌周旋。当他击落1架F—86后另一架F—86也击中了他。

跳伞落地后,他的腿断成3截。医生要锯掉,可他苦苦哀求:“我不能没有腿,我还要飞!”……他一直坚持锻炼,一个月后,又出现在15师的鹰群中。

在15师的英雄行列中,最引人注目的恐怕要数韩德彩了。

韩德彩至今还珍藏着一本日记。纸页已经泛黄,但字迹清晰,仿佛昨天才写上去的。

其中一篇日记这样写道:

4月7日

今天我又击落了一架敌机,照片洗出来后,机械员们马上就在座舱上绘了第5颗红星。他们对自己的飞机和飞行员每击落一架敌机,有时甚至比我们还高兴。这是一种什么感情呢?只有在革命大家庭里培养出来的人们,才能把别人的幸福也当作自己的幸福,才能把给别人创造幸福,作为自己最愉快最高兴的事。我常常被这些感情所感动,总觉得自己对这个大家庭的每一个人贡献的还不够。

我是多么热爱我这个大家庭,这里的每一个人是多么好啊!

韩德彩,这位由放牛娃成长起来的空军英雄。当他在日记中发着由衷的感慨的时候,他并不知道,那天,他击落的是一名美国的“空中英雄”。

1953年4月7日,韩德彩和战友们刚刚结束了一场空战,地面指挥员命令他在机场上空掩护机群着陆。

这年四、五月间,美国空军在加紧轰炸清川江南北铁路桥干线的同时,也加强了它的掩护力量。为拦击我对其机群的攻击。他们挑选一些飞行过一、二千小时的“王牌驾驶员”,组成“猎航组”,隐蔽在万米高空,或我机场附近的山区上空,偷袭我正在起飞或着陆的飞机。

韩德彩和长机在5000米的高度上盘旋着,一架架银光闪闪的战鹰散开队形,减低速度,依次降落在阳光灿烂的机场上。韩德彩与张牛科拉开800米到1000米的距离,在转弯的上空飞三角。这样既能防止敌机偷袭,双机之间又能互相支援。

韩德彩和他的长机张牛科在空中飞行了两三圈后,一名飞行员突然报告说,在机场的西北方向,有两架敌机跟踪他。

地面指挥员立即命令起飞2机去支援。

由于F—86比米格—15载油多,留空时间长,所以敌人就抓住这个弱点,经常偷偷摸摸来几架飞机钻到我机场上空,单等我机着陆时打我机。因我机起飞时速度小,着陆时油量少,无法发挥性能与敌机周旋。

韩德彩和长机继续在机场上空盘旋,担任掩护机场任务。

飞了六七圈之后,韩德彩眼前的仪表盘上红光一闪——油量警告灯亮了。韩德彩忙向长机报告。

地面指挥员也听到了他的报告,命令道:

“你们回来吧!现在没有什么情况。”

韩德彩放下减速板,迅速下降到400米,与长机保持600米间隔。平飞。

这时,耳机突然响起地面指挥员的声音:

“快拉起来!快拉起来!敌人向你开炮了!”

长机在前,韩德彩在后。韩德彩当即将飞机翻过来,向右后方看:没有敌机。再向左后方看——2架飞机一前一后,急剧向左转。

米格—15和F—86的形状在转弯时不易分辨。当其中一架飞机转到我长机左后方时,突然把坡度改平,韩德彩终于看清了:是F—86!

F—86正紧追我一友机,突然间又放弃追击,一侧机头,趁势咬住了韩德彩右前方的长机。

韩德彩大喊:“你快拉起来!快拉起来!敌人向你开炮了!”

话音未落,敌机已向长机射出一串炮弹。

张牛科的发动机冒起一股白烟。大概发动机击中了。只见张牛科向左拉了一个上升转弯,敌机咬着他不放,韩德彩急追上去。

韩德彩已经咬住了敌机。距离600米。

他不敢开炮,怕误伤了长机。这时,敌机发现后面有架米格跟踪他,就放弃了对张牛科的攻击,做了个向下转弯的动作。

七、八百米的高度,400米的高山横在前面,这种高度不能做这个动作,否则会撞山。

韩德彩异常清醒,敌机是为了摆脱而在耍花招。因为F—86水平机动性比米格—15好。如果韩德彩跟下去,它就可能被敌机甩掉。

韩德彩没有跟着敌机转,而是带了带机头。他坚信,敌机不会自己往山上撞。

果然,敌机忽向右一转,接着又向左转过来。任凭敌机怎么转,总也甩不掉他。距离越来越近了,韩德彩瞄准敌机,光环往后一缩,狠狠地按动了炮钮。

三炮齐射!

足足打出80发炮弹。敌机左机翼与机尾之间,突地冒出很长一段火来。

敌飞行员跳伞了。

“快点抓俘虏!敌人跳伞了!”

韩德彩兴奋地喊道。一扭机头,安然落地。张牛科在他的掩护下,驾着受伤的飞机先他降落。

这次空战,前后不到1分钟。

敌飞行员跳伞后降落在机场附近的山坡上,被当地高射炮部队活捉。

这名飞行员就是美国空军第51联队上尉小队长哈罗德·爱德华·费席尔。

4月9日,美联社从汉城发出一条消息说,美国“第一流的喷气式空中英雄”,“双料王牌驾驶员”哈罗德·爱德华·费席尔,在4月7日作战中“失踪”了。

“4月7日,米格击落了第51联队的喷气式双料王牌驾驶员哈德罗·E·费席尔上尉的飞机……4月12日,第51联队险些又损失了一名王牌驾驶员:麦克康奈耳上尉曾从他的被击伤的飞机中跳伞落入黄海,幸亏第3航空救援大队的一架直升机立即抢救了他……”美国远东空军称在朝鲜空战中“王牌飞行员被击落多得多”。

费席尔被击落后,很不服气。一再要求见见击落他的对手。

志愿军空军首长满足了他的要求。

晚上8点来钟,参谋长将韩德彩领到了费席尔跟前。

费席尔开始时吓得浑身直哆嗦。好一阵才镇静下来。将韩德彩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用英语说:

“对不起,长官先生,我不愿意开这种玩笑。……要知道,我是美国空中英雄,怎么可能是这个年轻人打下来的呢?”

“我们也不想开这种玩笑,费席尔先生。他的确很年轻,只有20岁(虚岁),在战斗机上总共飞行不到100小时,但是,他凭着对祖国,对人民的无限忠诚,英勇战斗,终于把你击落了!”我空军首长严肃地说。

费席尔顿时张口结舌。

据远东空军称:费席尔在朝鲜战场上击落飞机10架。美国空军规定击落5架飞机可称“王牌飞行员”,如此,费席尔可是“双料王牌”。

在朝鲜战场上,韩德彩共击落敌机5架,空军授予他“二级战斗英雄”荣誉称号。

费席尔被击落,美国远东空军又一次震惊了。

世界将目光再一次投向中国空军。

9.朝鲜战争又回到了它开始的地方。前方与后方,战争与和平……回首话沧桑,有诗为证——

一把刀

从鸟的两翅之间通过

天空裂开两边

十八面彩色旗

贴成一排胶布

这个疤该不该算到上帝的脸上去

这个疤 若再裂

火山口喷出的火

会不会是壮丽的血

养伤的土地

住在伤口里

上帝太远不能来看它

连田园与牲口也不来看它

一个美国兵守它

守了三十六个月

回国后也不再来看它

……

天空是机翼盖的

树林是枪支排的

飘叶是鞋子散落的

山谷是伤口挖的

山坡是垣克起伏的

山是尸体堆成的

星夜是弹头与眼珠缀成的

……

炮火是什么颜色

血是什么颜色

玫瑰与酒是什么颜色

……

难道那张小小的会议桌

会有两个半球那么重

……

这是著名诗人罗门写的一首题为《板门店·三八度线》的诗。诗人从人类普遍的情感出发,对朝鲜半岛的这场战争给予了关怀。

1953年6月初,志愿军在夏季反击战役中取得胜利的形势下,停战在望。在当时战区多复杂气象天气,但美国空军仍出动飞机加强对北朝鲜重要目标进行狂轰滥炸,企图在达成停战协定前,使朝鲜北部的农业生产、交通运输难以恢复。

美国空军实施“快速洗牌”作战行动。我志愿军空军进行了坚决反击。从6月中旬起到7月27日停战,志愿军空军共战斗起飞117批994架次,击落美机25架,击伤5架。

1953年7月19日,志愿军空军在抗美援朝的历史上,与美国空军进行了最后一次激烈的空战。

中国空军空战征战史上,应该记住这个日子:

7月19日上午,美国空军出动两个大机群袭击新义州和义州机场,遭到我志愿军空军的坚决反击。下午15时至16时15分,美国空军仍不死心,出动一个由各型飞机组成的168架混合机群,企图再度袭击这两个机场。

志愿军空军采取多梯队连续出动的战法,英雄反击。

第6师12团12架飞机在曲成田的率领下,为第1梯队,至老义州上空打击美机。

进入战区后,曲成田指挥12架战鹰勇猛冲乱敌机群编队。3中队沈洪江瞄准1架美机,当场击落。1中队郭树武也击伤1架。

由第4师10团褚福田率领的8架米格为第2梯队,至义州上空与美机空战。褚福田击伤1架美国空军的F—86后,其余敌机慌忙夺路而逃。因此,这次战斗击落击伤敌机的沈洪江、郭树武和褚福田成为志愿军空军在朝鲜空战的最后一次战斗中取得战绩的飞行员。

1952年6月至1953年7月,在这14个月的时间内,志愿军空军“加打一番”作战计划迎来了最后的胜利。击落美机206架,击伤52架。

但是,我机被击落144架,击伤122架。

胜利来之不易!

截止朝鲜战争结束,我志愿军空军总共战斗起飞2457批26491架次,实战366批4872架次,有373名飞行员开过炮,212名飞行员击落或击伤过敌机。共击落侵朝美国空军、海军和参与侵朝战争的其他国家空军的飞机330架,内有F—86喷气式战斗机211架,F—84、F—80型喷气式战斗轰炸机72架,F—94、FMK—5、FMK—8、FMK—24、F4U、F—51、B—26等型飞机47架,击伤F—86、F—84等型飞机95架。在空战中,击毙了美国“空中英雄”乔治·阿·戴维斯,击落了美国“双料王牌驾驶员”哈罗德·爱德华·费席尔,并创造了活塞式飞机击落喷气式飞机的范例。

志愿军空军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在整个抗美援朝作战中,志愿军空军被击落飞机231架,其中米格—1513HC喷气式歼击机112架,米格—15喷气式歼击机112架,拉—11活塞式歼击机3架,图—2活塞式轰炸机4架;被击伤米格—15等型飞机151架,116名飞行员牺牲。

抗美援朝战争中,空军共评选出三等功以上的功臣8000多名,集体三等功以上的单位300多个,其中荣立集体一等功的单位6个,集体二等功的单位2个。由中国人民志愿军政治部和中国人民解放军空军政治部批准的特等功臣16名、一等功臣68名,内有21名获得了英雄或模范的光荣称号。他们是:

3师9团1大队(即王海大队);

3师9团2大队;

4师10团3大队;

3师7团3大队7中队;

3师9团3大队9中队;

15师45团1大队2中队(即李世英中队)。

荣立集体二等功的单位是:

八师24团1大队;

12师34团。

英模杰出代表是:

一级战斗英雄、特等功臣赵宝桐、王海、孙生禄、张积慧、鲁珉、刘玉堤;

二级战斗英雄、特等功臣王天保、杨振玉、范万章、焦景文、蒋道平;

二级战斗英雄、一等功臣李汉、邹炎、高月明、毕武斌、郑长华、韩德彩、吴胜凯;

二级模范、一等功臣钱良生、苏志明、耀先;

特等功臣罗沧海、陈亮、华龙毅、逯松亭、孙忠国等。

志愿军首长受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最高人民会议常任委员会之托,向所有志愿军空军的英雄、模范、功臣和参战一年以上的正排级以上干部,分别授予了一、二、三级国旗勋章,一、二级自由独立勋章和军功章!

志愿军空军为祖国赢得了荣誉!

志愿军空军万岁!

让我们再来看看美国人自己是如何评价其“代价”的吧!

据《朝鲜战争中的美国空军》记载:

在对敌作战中,远东空军共损失飞机1466架、海军陆战队损失了368架、友邦部队损失了152架飞机。在损失的1986架飞机的总数中……在空军的战斗活动中,远东空军共损失了1729名官兵……在各种地面战斗活动中,远东空军又另外损失了112名官兵……远东空军在空中和地面战斗活动中共损失了1841人。遭受这些损失是遗憾的事,而且远东空军还损失了许多优秀人员……

这是美军官方公布的统计数字。这个数字应该是比较客观的。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美国远东空军在朝鲜战场上可谓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我们不应忽略的一笔是——

苏联空军有功!

斯大林有功!

高射炮部队有功!

1953年7月、27日上午,我一线机场一派肃穆。

战鹰整齐列阵;

飞行员戎装抖擞。

他们在等待着一个庄严的时刻。

上午10时,朝鲜停战协定正式签字。

彭德怀和金日成由于“没有将韩国代表排斥于会外而拒绝与克拉克见面,因此他们是在自己的司令部里签字的。根据协定,停战将在协定签字12小时之后,即1953年7月27日22点零1分生效——战争又回到了它开始的地方。

鸭绿江两岸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喊声:

“和平万岁!”

“和平万岁!”

……

喊声,在鸭绿江两岸回荡,经久不息!在这狂欢胜利的时刻,在安东的一个山沟的坑道中,有一个人却陷入了良久的沉思。

他就是中朝空军联合司令部,人们习惯地简称空联司的司令员聂凤智。

谁也不会想到,四道沟,这个普普通通的山沟里,竟是中国志愿军空军的最高指挥机构。志愿军空军每天升空作战的指令,都是由这条山沟里发出!

论设备和条件,空联司这个指挥中枢与远东空军的1号大厦相比可谓相形见绌。然而,正是在这种艰苦的条件下,一个最古老的国家的最年轻的空军,同一个最年轻的国家的最老牌的空军,在朝鲜的天空进行了当时世界上最先进技术的激烈空战。

这是一场实力悬殊的较量。无论是飞机数量、质量、飞行技术,志愿军空军均不占优势。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场空战打的是勇气、是心理、是指挥中枢。

聂凤智是1952年7月初出任空联司司令员的,空联司的第一任司令员是刘震。

在陆军,谁人不知刘震是员战将!可到了空军,一切都得从零开始。苏联顾问只能通过翻译告诉他一般的指挥问题,空战的战略、战术、决心都得靠自己来拿。

压力可想而知。

正是在这种巨大的压力下,刘震开始在一张白纸上开始了他的空战指挥蓝图。从小机群出击,到大机群出击;从打敌小机群到打敌大机群;从粉碎远东空军的“屠夫行动”,到粉碎“撕裂计划”、“空中绞杀战”……他有板有眼地指挥着年轻的志愿军空军,硬是在“空中强盗”的眼皮底下杀出一个“米格走廊”!还与刘亚楼总结出一个“一域多层四四制”的空战战术原则,为人民空军建设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功绩。

1952年6月,刘亚楼根据毛**使用空军“以采取稳当的办法为好”的指示,让空军在实战中锻炼,在战斗中成长,空军党委决定各军区空军的指挥机构也要进行实战轮战锻炼,借以提高指挥能力。同时确定航校和没有参战部队的主要领导干部及部分战勤人员也要分批到安东战地实习。

为了便于协调各方面的关系,切实负起组织指挥的责任,确定执行作战指挥任务的军区空军司令员同时担任志愿军空军代司令员。

1952年7月2日,聂凤智率领华东军区空军指挥机构558人先后到达安东,进行实战锻炼。华东军区空军首先插入志愿军空军各业务部门,了解任务,熟悉情况,跟班见学。

8月27日,华东军区空军接替了志愿军空军指挥机构,9月15日开始正式值班,9月26日正式单独执行作战指挥任务。

聂凤智接过了刘震司令员的话筒。

聂凤智一上来就是打大机群。

那天,情报参谋报告,敌机起飞100多架进袭我拉古哨发电站。

气象复杂。平时连训练都不大出动的气象,打不打?

指挥室所有的眼光一齐射向他。

他默默地抽着烟。忽地一掐烟头,拿起话筒,命令空3师起飞16架米格—15迎敌。

16架对100多架飞机的大空战在等待中结束了,结果6:5。

按理说力量这么悬殊,能取得这样的战绩已经很不错了。可是我们空军无论是从飞行员,还是飞机数量来说,拼不起这个消耗。

空3师无论是当面还是背后,各抒己见,言辞异常尖锐:

“这样打法,不要几次就把飞机打光了!”

“聂凤智指挥陆军还行,指挥空军就不灵了!”

“他妈的,瞎指挥!”

仗没打好,聂凤智心情可想而知。他当天就到空3师承担了责任。

熟悉聂凤智的人都说:聂凤智有大将风度!

仗打的不好,他开口就是“责任在我”;仗打得漂亮,他闭口就是“大家的功劳”。

轮战部队渐渐发现,聂司令员的指挥越来越精了,越来越“神”了。

一天,情报参谋报告,敌51大队、4大队起飞了,共起飞115架F—86,头批20架。

大机群作战,一上去就是几百架的空中混战,指挥员判断稍有不慎,几分钟,乃至十几分钟,就会半个师覆没。

这就是空战的特点!

空战不同于陆战,又有某些相似的地方。如:哪是佯动,哪是主攻?敌人在空中布下陷阱,诱你往里跳,你跳不跳,敢不敢跳?!

苏联顾问只相信雷达,聂凤智更相信敌人都是狡猾的。

米格机腿短,续航时间为40分钟。如果敌人是佯攻,诱你出动,等你起飞后,大机群再扑来,后果将不堪设想。

聂凤智表现得分外沉着。那天,敌20架F—86诱我出动。聂凤智识破了敌人的阴谋,按兵不动,敌机头批20架只好返航,待大机群出动时,聂凤智果断地令空3师、4师、12师起飞迎敌!

聂凤智指挥的空战是越打越精。他把这些战术归纳为:

一是虚实结合,声上击下,专拣轰炸机打。这种战术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诱敌上钩,迫敌就范。当敌人以立体配置的混合大机群强袭轰炸我主要目标时,我先起飞部分飞机,摆出决战架势,将其掩护的歼击机诱离机群,升至高空与我交战。此时我再出动一部分飞机、专对战斗能力较弱的轰炸机、运输机发起攻击。此举用于空战后,多次奏效。

二是轮番作战,以寡胜多,变敌空中绝对优势为相对优势。敌远程奔袭,多有不便,正好扬我距离近,能及时升空补充之长,将为数不多的飞机分成几个批次、梯队配置,一批升空,一批待战,升空那批燃料将尽后,待命那批升空轮换,反复轮战,颇有“车轮战术”的味道。

1953年1月30日,敌出动172架轰炸机,在100余架F—86掩护下,空袭清川江大桥。聂凤智命令一、二线飞机起飞96架,分3个梯队轮番反击,迫使敌轰炸机群在清川江以南就稀里糊涂地扔掉炸弹逃命。

三是见机而作,反常用兵,不拘一格争取空战主动权。……

聂凤智自从轮战上去后,一直指挥到朝鲜战争结束,历时10个月的空战,打出了国威军威!

按原定计划,华北军区空军指挥机构,继华东军区空军指挥机构之后进行轮战锻炼。后来,空军领导考虑到如果指挥机构轮换太勤,将会由于缺乏经验而影响指挥参战部队作战。于是重新作了部署:华北军区空军指挥机构实行跟班实习形式进行锻炼。其它军区空军指挥机构由于战争结束,没有实施。

据资料统计,共有1727名空军指挥机构人员进行了实战锻炼,还有331名总参谋部、海军航空兵部和防空部队各级机关干部到安东进行了实习。

朝鲜空战不仅锻炼了空军部队,还锻炼了一大批指挥人员!

在安东的日日夜夜,在朝鲜天空上的那场空战,聂凤智最深刻的感受只有一个字:累!

当日历指向1953年7月27日,当时针和分针指向22时零1分时,聂凤智终于长长喘了一口气!

清晨,他走出潮湿的坑道,抬头望了望天空,天空中明净得没有一丝阴云,没有鸟的翅膀,曾经炮声轰窿的天空,变得格外寂寥。一阵风吹过,送来火药的余韵——他情不自禁地将视线从鸭绿江上移开,转过身,回望祖国。两个字突然跃进了他的心中:人民!

没有人民,就没有空中的胜利!是人民哺育了这支强大的空军。

据资料记载,从1951年6月1日,中国人民保卫世界和平反对美国侵略委员会发出关于推行爱国公约、捐献飞机大炮和优待烈军属的号召开始,截止1952年5月,全国人民捐献了相当于3710架战斗机的钱款!

这对于刚刚从战争的废墟上站起来的中国人民来说,是一个多么大的数字!

在航空博物馆,至今还珍藏着一架“常香玉号”战斗机。那。是著名豫剧演员常香玉和她领导的香玉剧社,在全国各地巡回义演6个月的全部收入!

为了祖国,为了正义与和平,中国人民表现出了伟大的胸怀:

——乌鲁木齐103岁的维吾尔族老妈妈吾古尼沙汗,拾麦穗、纺棉花变款捐献;

——天津前北洋大学教授常锡厚捐出巨著《治河工程》的全部版税;

——唐山一位老大娘捐出在日寇统治时期从没舍得花的7块大洋;

——米仓县一位妇女捐出埋藏在地下多年的首饰;

……

这是一场历史上从未见过的捐赠!捐献订婚、结婚戒指,捐献衣被鞋袜,捐献粮食棉花,甚至有的人偷偷跑到血站卖血来捐献!

那是捐献的一颗颗滚烫的心啊!

上海市原定捐献5018亿元(老币),折合战斗机334架,高射炮1门;结果捐献了8491亿3685万2889元(老币),折合战斗机566架。

北京原计划捐献69架战斗机款项,实际捐献93架。天津捐献137架……

华东地区报名参军人数达231497人;

浙江省有数万人报名参军。

吉林安图金洙焕大娘将自己的5个儿子全部送上了前线!

仅1950年,我运往朝鲜战场的物资:粮食6000多吨,毛毯1.1万条,棉花40000万斤,布3.5万走,人民币200亿……

1951年又运往朝鲜36万套棉衣,15万双鞋,192列车粮食,20列车肉类,还有129.7万箱其它各种物品……

这是何等的胸怀!

这是多么伟大的人民!

中国应该骄傲!自豪!

聂凤智站在山顶上,遥望着东方,晨风轻佛,一轮巨大的旭日正枕着深黛的群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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