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夜幕降临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逐渐少去,远处一身高七尺的大汉身着锦缎团花绿袍。迈着大步正往街头走来,此人身后还跟着两个混混打扮的喽啰。三人一脸凶气直奔小茶馆而去,掌柜的正在柜上打着算盘清点今日的流水出入。一听脚步心中一颤忙抬头去看不出所料果然是当地大泼皮朱国臣的手下刘无正,见三人煞气腾腾掌柜的打着颤从怀中掏出五两银锭放在了桌上。身着锦缎绿袍的刘无正斜眼看了眼掌柜的打趣道“哟!今儿个挺识相的,怎么不吆喝着去报官啦?!老子早跟你说过,你告了也是白告我大哥衙门上有人。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还想拿着竹板砍铁篱,也不看看身上有几两油水。哼!”掌柜的是敢怒不敢言,自古官匪不分家他这样的小老百姓又怎敢见官便报冤。谁知道给自己引来的是福还是祸,三人上了楼两名盲女正坐在茶桌上小声交谈着什么。“好雅兴啊,嗯?!来来来跟爷说说。”“刘哥,出事啦!下午时分朱爷前来寻我二人忽然从楼下上来几个官差,不问青红皂白就把朱爷给带走了。那几名官差称自己是吏部兼行使的手下,还叫我二人在此等候朱爷临走前让我们告诉您说是有“肥头”请您去一趟。”““肥头”?!”刘无正一愣神虽说自己大哥在衙门口有些交情但具体是谁刘无正也不知道,“肥头”是句黑话意思可以说是有个非常有油水的店铺或是一个干大买卖的行商。且两者并无什么官场上的交情,或是需要地痞无赖们的保护也或许是准备干上一票。“你有什么凭证?证明确实是我大哥让我去的?”这刘无正也不是个愣头青,这次又是跟官府打交道凡事小心为妙。其中一名盲女小声说了句“银子。”另外两个混混一头雾水,刘无正再无二话扭头吩咐两名小弟带两女先回去。自己则出了茶馆奔西街胡同雷荣家宅而去,定更天已到夜色弥漫而开一轮弯月挂在漫漫星河之上。祝七见刘无正出离茶馆独自一人迈大步而去,嘴角微翘小声嘀咕一句“上钩了。”随即退了房间躲在街角,不多时两个混混带着两个盲女往东头走去祝七收声压步远随其后。再说这刘无正来到了雷荣家前,抬手对着门板敲了个两长三短的扣门声。这声音听来平白无奇,但对与懂行的来说这是一句暗话有着试探的意思。懂行的自知是同行上门,会从门缝伸出一根筷子门外的人往外一抽。门便会被打开,若是不懂行的直接开门门外的人便装作是个醉汉踉踉跄跄扭头便走,这样一来便很好的避开了许多麻烦。果然刘无正刚敲完便从门缝里伸出一根筷子来,刘无正往外一抽大门缓缓打开。只见门口迎头站着雷荣身后还站着五六个衙役班房,唯独不见自己老大朱国臣。刘无正心叫一声不好刚要抬腿,此时雷荣身后的五六个大汉已冲将上来一下便把刘无正给压倒在地几人撕扯成一团将刘无正往院里拉去。“快,关门!”刘无正当时正自慌神,转眼被压进了院中这才急忙大喊起来。一句话还没喊出来便被人拿布头把嘴给睹上了,雷荣一使眼色众人会意便压着刘无正往偏房里去。
“说!皇家外戚周世臣被杀一案,可是朱国臣所为?!”雷荣坐在上坐大手往桌上一拍冷呵道,身旁衙役班房分列两旁朱国臣口中的布头已被人扯了去正跪倒在地哆哩哆嗦没敢言语。“嘴还挺硬!实话告诉你此案我已知晓幕后真凶是谁,你若招来我自然不会亏待于你,但你若不招这便是你的下场!”雷荣单手一挥其中一名衙役抽出腰刀,背朝下刃朝上贴着刘无正的脸皮往上一挑鬓角立刻被削去一半。“我,我,我招!别杀我!我全招!”当即刘无正便将自己所知晓的一切和盘托出,基本与两名盲女所言无二。身旁班房递来供纸一张,雷荣查看无二吩咐两人将刘无正敲晕随即连夜带回死牢。再说祝七这边尾随四人来到一户农家小院儿,其中一个混混拿出钥匙把锁给打了开来。另一个则带着二人往里便进,祝七偷眼一瞄发现屋中灯火闪烁。隐约听到划拳喝酒之声,见大门再次关上祝七绕至屋后贴窗细听。“朱爷,人给您带到啦!”“说!是不是你们两个把老子的“暗本”给偷啦?!”紧接着便从屋内传来一阵敲打撞击声,还有两名盲女哀嚎残叫之声。忽然又有一人怒喝起来听腔调倒不像是对两个盲女说的“你当我是痴傻之人不成?!朱国臣我限你三日之内把“暗本”给我找出来,否则,哼哼,我想你应该知道那位的手段,碾死你如碾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若不是这东西太过……什么人?!”早巧不巧一只黑猫嘶叫一声突然朝祝七扑来,祝七脚下一歪扭头便跑。紧接着两名混混便尾随而来,此时夜已然深了祝七凭着斑驳月色拐过几个胡同低下身子藏在一角落处。听得杂乱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这才重新走出来“看来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祝七轻疑一声迈步出了胡同往雷荣家庄所去,一进屋祝七垂首抱拳将方才隔墙所听之事禀明于雷荣。“商盗一流大可不必在意,眼下要紧的便是想个法子将两名盲女及朱国臣犯案物证找出来才是大事!”祝七闻言早已胸有成竹回禀道“属下但有一计,明日当堂会审除刘无正及衙门口的人之外其余人等需在大门外观瞧,半步不得踏进其次此案不得声张唯恐朱国臣心疑连夜奔走。卑职带领衙兵直奔朱国臣家中而去,将两女子及朱国臣带得堂来。再开申此案当堂对质不怕他朱国臣不招!”“好!就这么半!尔等切记万不可走漏半点风声,泄密者杖刑一百贬为草民!”雷荣眉头忽展站起身朝衙役班房吩咐道,众人齐呵一声跟着祝七出离雷宅。直逼那农家小院儿而去,祝七朝身后望了一眼,抽出圆月弯刀朝身后几个手拿“水火棍”的衙役班房。使了个眼色众人会意跟着祝七猫着腰收着步子直奔大门而去,祝七侧耳听了听里面似乎有打斗之声。当即一脚踢开木门直往里冲去,身后众人两手紧了紧眼前的“水火棍”。跟着祝七便进了院子直冲屋内,祝七站在门口屋内一片狼藉地上躺着朱国臣及两名盲女。还有一摊血迹,祝七心中一惊忙上前查看地上三人好在朱国臣虽被短刃伤及小腹虽为重伤却并未当场毙命,两名盲女除身些许淤青外也无大碍。众人给朱国臣止了血两人一个搭着便往外走,祝七收起佩刀环顾一下四周发现再无任何线索便要走。一抬脚发现地上正放着一块上等羊脂玉雕成的双鹤玉牌,那玉佩的位置恰巧就是朱国臣所躺的地方。祝七将玉牌捡起仔细观察这上面的双鹤喃喃自语道“此等规格的玉器,不像是朱国臣这等山野莽汉所能有的。若不是他的难道是官宦随身之物?”,祝七心中生疑将玉牌收入怀中随即转身出离小院儿。跟着众人回去交差,祝七带领众人再度回到雷荣家中此时夜已三更。雷荣交代几声后便叫众人散去,只留祝七一人“雷行使,这是在当场发现的玉牌一块,看做工不像是民间野市之物。恕卑职眼拙您可认得此物是哪个官差及其家眷佩戴之物?”雷荣两指夹起玉牌仔细回忆起来,许久之后雷荣也无奈地摇起头来。“你说的不错这正是官宦人家所有,但我也不曾见过哪位大人佩戴过此块玉牌。从此块玉牌而言那“暗本”及有可能与朝中某位大臣有关,只是你我官职微小恐怕彻查起来相当棘手。此事暂且搁下先将朱国臣一案审个水落石出再作定夺!”
次日一早衙门外站满了男女老少,堂上坐着的正是当年主申官刑部侍郎翁大立。手持“水火棍”的衙役肃立两旁,雷荣与祝七则站在堂案的右边,翁大立两眼一转深知今日便是加官进爵之时。手中惊堂木高高一举往下一落高呼一声“升堂!”,两列衙役双手一握“水火棍”大喊一声“威武!”话音一落如捣蒜一般敲得堂中轰隆隆一阵大响。随即刘无正与主某朱国臣被带上堂来,两人身后便是盲女二人。刘无正早已吓得脸色惧变。反看朱国臣倒是一脸蛮横虽双膝顶地,脑袋却不曾低下直往堂案后的翁大立看去。两人四目相对翁大立心中暗骂一声好一把贼骨头今天你便是刺猬本官也要将你一根根给拔出来,当下不紧不慢不温不火地审问起来。祝七心中捏着一把冷汗如若当堂之上刘无正牙关紧咬,朱国臣誓死不招。单凭两名盲女是远远不够的,一旁的雷荣也是眉头紧皱想必心中也是吃紧。二人心中各有所思谁也没去听堂上几人的所问所答,一刻两刻三刻直至正午时分案子竟已基本落定。供状已然写得,只差手印此案便已是尘埃落定。“朱国臣你即已认罪,便即刻签字画押。”翁大立一指朱国臣面前的供状说了一句,只见朱国臣拿手一按盒中朱泥抬手要落时。突然两眼一翻口中白沫翻吐身子一软躺倒在地,“糟糕!”雷荣祝七二人几乎是在同一瞬间低吟一声。当场的所有人全都一愣,“仵作在哪儿?快传仵作!”翁大立扯着嗓子几乎是嘶吼出来一般。左边衙役身后走出一个身影四十有五的年纪,挎着一口朱红大箱慌忙来到朱国臣身旁。一弯腰将箱子放在一旁伸出三根手指探了探鼻息又抬起朱国臣的左手把起脉来,“嗯?!”仵作低吟一声又将朱国臣的嘴巴给打了开来,举着一根竹片儿往里探了探。又拿出一包银针在朱国臣的面部喉咙缓缓刺入几下又快速拔出,这些事情做完也不过是匆匆一瞬的功夫,仵作转过身形扣头回道“回禀大人,罪犯朱国臣服毒自尽。不过好在毒性初现,卑职已用银针封其经脉暂时无碍。”“嗯!好!很好!来人给他画押!”两列衙役左右一动便把朱国臣给围在其中,一名衙役趁机举起朱国臣的右手沾了朱泥往供纸上一按。随即两列衙役便又四散开来回归原位,翁大立高举供状宣读堂下。“朱国臣带人持械夜入皇家外戚周世臣家中抢夺财物,其间与周世臣发生打斗伤其性命。而后两盲女再告周世臣淫奸二人强杀其父其母此为两案三命,朱国臣迫二女卖艺取利后又命帮凶刘无正看管二人,此为三罪归一。来人将朱国臣,刘无正二人压入死牢明日宣判!”两盲女磕头便拜高呼“谢大人做主,帮我二人除去这猪狗不如虎狼之心的畜牲!”祝七雷荣二人皆是长吐一口浊气,压在胸口的巨石终于烟消云散。
次日一早翁大立上得朝堂禀明此事,皇上龙颜大怒将朱国臣及其同党问了个凌迟处死。所谓凌迟便是将犯人绑在十字大街的木桩上,行刑者使用特制作刀具在犯人身上一刀刀割下皮肤肌肉。共计三千三百五十七刀多一刀不可少一刀也不可最后一刀必须刺死犯人,刑期共有三天时间若中途犯人死亡行刑者便会惹来杀身之祸。正午时分以朱国臣为首的逆贼同党被绑在街头一字排开,每个犯人旁各站一个侩子手刑具齐全只待大人下令。不多时阴阳生高呼一声“时辰到!”,刑部侍郎翁大立添得朱墨往纸上一画随即手中之笔脱手飞出。“行刑!”号令一下嗷嚎之声乍起听得人心胆惧寒,三日后十字街头早已恢复往日容貌来往百姓却纷纷为荷花等人鸣不平。即已水落石出那荷花等人也该翻案,有冤报冤有仇报仇此时翁大立已官居正二品。全然不在意城中百姓骂声一片,两日后东窗事发圣上为保全颜面下令将翁大立及张国维等办案官员革去官职贬为庶民这场皇家外戚冤案才算有始有终。
打油小诗: 堪羡当年李谪仙,
吟诗斗酒有连篇;
蟠胸锦绣欺时彦,
落笔风云迈古贤。
书草和番威远塞,
词歌倾国媚新弦;
莫言才干风流尽,
明月长悬采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