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域边境
草木初生,春风徐徐。
一名高大和尚手持菩提念珠,缓缓而行,一名幼小少年,紧随其后,正是南域的虚无大和尚,还有那钱家庄的孩子钱多多,钱多多眼睛里有些莹莹泪光。
“多多,你是不是觉得为师是个骗子?”
虚无和尚并不转头,一边走一边道,钱多多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没有!”
虚无和尚继续道:“你还说没有,你都快哭了!”
钱多多鼓囊着嘴不再说话,虚无和尚继续道:“也罢,也罢,为师此次来北域乃是寺里有些要事,中途遇到你也算是缘分,事毕之后,定会带你去金禅寺里,你别担心了,阿弥陀佛!”
钱多多破涕为笑,道:“真的?出家人不打诳语!”
虚无正色道:“谁告诉你出家人不打诳语的?”
钱多多想了想,道:“很多出家人都这么说的!”
虚无道:“那就是咯!说这话的人也是出家人,假如一个人跟你说他自己永远不会说谎,你信吗?”
钱多多摇了摇头,道:“不信!”
虚无道:“所以说,出家人不打诳语,这句话就是诳语!”
钱多多道:“那你刚才说的是骗我的吗?”
虚无道:“不是!刚才我是说真的!”
钱多多再次露出笑容,道:“那我们到底来北域干什么啊?”
虚无道:“你总有那么多问题!没完没了!难已静心,难成正果!”
师徒二人一问一答,路途倒也不显寂寞,没过多久,便踏入北域中心,直奔青松剑派而去。
山城,郊外
杨不凡从眩晕中清醒过来,发现骨折的手臂已被接好,肩背上也不做疼痛,在他眼前所站着一名黑衣人,身材高挑,黑纱蒙面,只露出一双秋水明眸,这两只眼睛里透漏着些许高傲,与妩媚。
杨不凡觉得,世界上除了这个女人,再没人有如此漂亮的眼睛,也或许因为她这双眼睛太过完美,所以她的眼神里也带着几分高傲。
虽然她始终蒙着脸,但不难瞧出,她正是那晚盗取太乙秘策的神秘黑衣人,曾在伤重之下遭遇青松剑派弟子追击,后被杨不凡无意救下。
这神秘女人从始至终都未曾说过一句话,即使上次杨不凡救她时,她也未曾开口言谢,杨不凡打量她一圈道:“是你?你为何救我?”
她仍不说话,只是看着杨不凡,高傲的眼神里有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杨不凡何等聪明,随即领悟,道:“因为我救过你?”
她点了点头,不言不语,杨不凡再道:“你的伤好了?”
听杨不凡问起自己的伤势,神秘女子这才眼睛一眯,带着盈盈笑意,竟似十分开心。杨不凡看着她的眼睛,一时间竟看得有些痴迷。
黑衣女人缓缓走了过来,伸出手,在杨不凡的头上轻轻摸了一下,杨不凡性子要强,此时竟被她弄得无言以对,连忙一抽身子,拱手道:“多谢前辈搭救,在下告辞。”
说罢转身离去,行了十步,不禁转头回望,那神秘女人还是站在那里望着自己,只是距离较远,看不清楚她的眼睛,当下气息一凝,便驾起轻功匆匆离去。
杨不凡将轻功一使将开来,便发觉自己伤势竟完全好转,于是轻哼了一声,心底仍然不肯承认,自己对这黑衣人有一分感激。
那黑衣人望着杨不凡消失的背影怔怔出神,正欲转身离去,忽见地上有一块精美的挂坠,看不出是否是玉石打造,通体白色,中间刻有一红色的神兽,这神兽乃是人面蛇身,有些妖异,又十分精美。栓绑坠子的绳子已经断开,正是杨不凡自幼戴在脖子上的坠子。
黑衣人伸手拾起地上的坠子,看了一会,眼里又露出一丝盈盈笑意,将挂坠收入了自己的袖口内。
北域,山城
白先生坐在林小东床边,问道:“小东,那些人是什么人?你可曾见过?”
经白先生一番调理,林小东伤势有所好转,只是脸上淤青尚未退去,他摇了摇头,左云也站在一旁默不哼声。迟疑间,却突然从门口传来一声
“那是嵩阳剑派的人!”
杨不凡从门口走了进来,又道:“我认得他们穿的衣服,我以前在中域见过。”
左云惊道:“嵩阳派!中域嵩阳?”
白先生沉吟了一声,自顾自道:“嵩阳剑派……”又转头问杨不凡道:“他们来北域做甚?”
杨不凡摇了摇头,将事情经过尽数告知了白先生后,白先生只是点了点头,冷哼了一声道:“嵩阳剑派,好不威风!你放心吧,我去替小东出这口气!”说罢便独自出门而去。
左云心头一喜,心道:“白先生既要出手,这事儿就算是成了,五域大派又算个屁!”
次日
一家大酒楼里,一名成年大汉道:“到底是谁将你们打成这样?你们二人都没看清?婷儿!你也没看清?”
这名成年大汉身型魁壮,浓眉虎目,负手而立,一袭深红大衣披在他身上,模样十分威武。他语气平平,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威严。
在其身前跪有二人,这二人正是那将杨不凡打伤,差点夺去杨不凡性命的人,一个名为秦虎,一个名为秦豹。
那大汉的身旁立有一名少女,名为欧阳婷。也正是昨日同杨不凡打斗的少女,如今她换上了一身红衣,乃是嵩阳剑派普通弟子的衣服,但这身普通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却是出彩十分,但见她亭亭玉立,面如桃李,十分可人。
原来这一行人正是嵩阳剑派门人,领头的大汉便是其掌门,也是那少女的父亲,欧阳晟。
跪在地上的秦虎与秦豹摸样却是鼻青脸肿,比昨日的林小东都还严重,他们一身的刚毅也尽数退去,跪在地上一副软绵绵的摸样,显然,一身的武功,也被人废去了,他们之前就寡言少语,如今更不说话。
欧阳婷虽低垂着头,但她眉宇间的怒意却不难察觉,这二人虽与她不亲,但却是最忠于她的护卫,俗话说打狗也要看主人,叫她如何不怒。她也不看欧阳晟,只是自顾自道:“我只知道那人穿的白衣服,非常干净的白衣服,就连鞋子……也是白色的,其他都没看清,呃……还听到他咳嗽了。”
欧阳晟忽然神色变得有几分奇异,他脸上的摸样似乎像是想起了某个人,而后又突然摇了摇头也自顾自道:“白衣服?不可能,不可能!”
他本来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摸样,听完欧阳婷的描述后,竟然身子一怔,神情掠过一丝惊讶。欧阳婷见父亲摸样奇怪,正欲询问什么不可能?欧阳晟已转过头来,厉声问道:“婷儿,你昨日究竟惹着谁了?”
欧阳婷漫不经心的道:“有两个不要命的臭小子,我教训了他们一顿,怎么啦?凭他们怎么会有这般本事?虎子和豹子这事绝对跟他们无关!”
欧阳晟喝道:“绝对有关!普通少年怎会是你对手!我们现在可不是在中域,万一与青松派树敌,对我们多有不利啊!若是那个白衣人是……是……”话说一半竟不再说下去。
欧阳婷哼一声道:“管他是谁,难不成还是父亲的对手?放心吧父亲,我遣人追踪那两个少年去了,不出一天便会有消息,再说了,青松派不过是名字响亮罢了,与他们树敌又怎样,我们嵩阳剑派还怕他们不成?”
欧阳晟怒道:“不是怕他们,万一魔教……哎……说了你也不懂!总之,我们此行北域乃是为找寻你失散的弟弟而来,这里不是中域,你万事需收敛一些。”
欧阳婷也不再同父亲争论,一跺脚便怒气冲冲的回了自己房间。欧阳婷刚走开,其母便走到了欧阳晟身旁道:“你也不要生气了,婷儿年纪还小,你跟他计较什么?”
此人名为林秋月,乃是欧阳晟之妻,欧阳婷与杨不凡相斗之时,最后使出的暗器,便是这林秋月所授。
欧阳晟哼了一声,道:“还不计较,还不计较!这小小年纪就这般臭脾气,我看都是给你惯的!”
林秋月叹了一口气,道:“你呀!整个心思有一半都放在门派的事物里,另一半都放在寻找小儿的身上,是太冷落她了啊,所以她才故意做出许多事来,为的只是让你多多留意她,关心她,你身为做父亲的,这难道不清楚吗?”
欧阳晟轻轻走到了阳台边上,看着山城里密密麻麻的楼屋,又看了看天,道:“我当然也知道,可这婷儿毕竟是女儿家,终归是要嫁出去的,若不将小儿寻来,嵩阳派的大业就……就无人继承了啊……”
他沉吟了一下,又道:“虽说现在时候尚早,可寻到小儿后,谁知道还要花多少时间在他身上,如今魔教随时就要兴起,万一我有个什么闪失……”
林秋月不等他说完,出言道:“好啦好啦,你就不会往好处想想,反正已经来北域了,把失踪的小儿寻到,才是此行的目的啊!”
欧阳晟不再说话,点了点头,与林秋月并肩离去。
云淡,风清,午后的阳光既明媚,又温暖,特别是春天。
风清院还是如往常一样静谧,这里没有什么门派,也没有什么争分,只有婉转而悠扬的鸟鸣,绽放又凋谢的花朵。
院里偶尔会传来断断续续的读书声,还有石伯伯打水的声音,老黑趴在院门口,似睡非睡,摸样十分安详。
“不凡,你在找什么呢?”
林小东见杨不凡翻箱倒柜,神色有些慌忙,便出口询问道。杨不凡摸了摸胸口,又摇了摇头,只是叹了口气,却并未说话。他从山城回来后,发现自幼戴在脖子上的挂坠却失去了踪影,这坠子是家人唯一留下来的东西,如今莫名失踪,不免心头慌张。
而林小东眼睛忽然瞪得斗大,目光忽然停在了杨不凡的肩膀上,连忙走过去,将杨不凡的衣领扯开。
杨不凡的肩膀露了出来,在其中府穴附近有一团乌黑的印迹,显然是中毒摸样。不由得失声道
“不凡,你……你怎么中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