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明白樊夫人的心思,她是怕自己会消了她的记忆,便道:“娘亲愿意就记着 ,瑶儿决不做娘亲不愿的事。回家后我就将娘亲想知晓的全部告之。”
言毕,瑶便飞往了赤炼城。
到了慕容宸的府邸,为避耳目,瑶是隐了身形,直到见着忆珂,她方现出了身形。
瑶跟忆珂简单地说了慕容卿的事,将骨灰交给了她。随后,便讲出了自己的来意,说自己将她那个未出世孩子的魂魄带来了,想让他和慕容卿一起托生回慕容家,问忆珂愿不愿意做他们的娘亲。
听毕,忆珂是欣喜答应。
瑶当即便施法抹了慕容卿和那婴灵灵魂的记忆,下了一道“施生咒”。
“施生咒”,就是将灵魂转变成胎气送入未受孕人的腹中等待,待母体受孕,胎气就会自动与胎儿结合,后变成胎儿的灵魂。
事后,樊夫人说想见忆珂,瑶亦应了她的要求,便让她从玄铃里走了出来。
樊夫人与忆珂小叙了一番后,瑶带着她飞回了云泉。
到家后,樊夫人见着为护自己而死的楚晴是好一番伤心,问瑶是否能让她起死回生。
瑶不忍相告楚晴的灵魂被吸食是已回天乏术,便硬着头皮应了下来。
房中施法时,樊夫人避了出去。
瑶将被慕容卿残害的少年的魂魄,施法放进了楚晴的身体。
灵魂进入后,楚晴立时活了过来,起身下床跪在了地上,言道:“苍泽谢天神再造之恩。”
“缘之使然,不必谢我。”瑶伸手将自称是苍泽的楚晴扶了起来,又道:“你本可托生,只是你魂魄不全,若像平常那样投胎转世,怕会心智不全。眼下只能委屈你借体重生,不过你放心,所缺的不多,多行善事,定能修补回来。”
言毕,瑶看着“他”头上的珠花,又是说了一句“委屈你了”。
苍泽知道天神是怕自己“嫌弃”,不适应这女子之身,随即答道:“天神哪里的话,能借体重生已是天太的福份,怎会委屈。从今后我便是楚晴,只是可怜了楚晴姑娘。”
“凡事必有因果,我信苍天自会给她一个公道。苍泽,你有看见他们拿你的心做了什么吗?”瑶觉着附着慕容卿身上的魔物定有来头,因为他的凭空消失倒像是被本体召回。
苍泽摇了摇头,“灵魂刚离体的时候,我是一点意识都没有,等到回神的时候,她已不在了。您为何要问这些?”
苍泽不明白瑶为什么要这么问,便问了一句。
瑶摇了摇头,言语道:“也没什么,只是我现在细想,你的灵魂残缺应是心被他们炼成了什么。”
瑶后悔自己早没想到,要不然,自己也能从慕容卿那里得到点有用的线索。想及慕容卿,她是忍不住又问了一句:“苍泽,你还恨慕容卿吗?”
苍泽摇了摇头,笑道:“既然了了,就不再有恨,世上再无苍泽。”
“如此的话,那我们就抹走你的记忆,你可愿?”
话落,玘是穿墙而入,站在了瑶身旁。
苍泽见着突然出现的玘,先是愣了愣,随后便作了作揖,恭敬地应道:“愿意。”
玘脸上微微一笑,抬手隔空虚拂,一道金色的光随即进了楚晴的脑中。
随后,楚晴便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玘说是要抹了苍泽的记忆,但方才的作法只是封印。
记忆沉封,身体百年后,苍泽灵魂脱离就会重新拥有记忆。
看着昏睡的楚晴,瑶一时不解,问道:“你不是说要抹了吗?”
玘看了一眼瑶双眉间的滴水红印,笑道:“你不是早瞧出来吗?还说人家修得回来。你都这么帮着,我也不能误人子弟,不是吗?”
修行人灵魂的色泽上与普通人不同,苍泽已是十世修道,说不定几世后便可升仙。被天神抹了记忆那便彻底没了记忆,不似投胎转世的那碗孟婆汤。天道玄妙,一个没有记忆的灵魂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走回前尘往世的原路,岂不误人子弟。
听罢,瑶回道,“你早在外面了?”
“也没有,瑶……””玘看着瑶,欲言又止。
在墙外,玘就感应到了瑶身上的天灵之力,这会,看着她的双眉间的滴水印,他还真不知道该不该问她有没有记起过去。
瑶淡淡地笑了笑,拉起了玘的手:“吞吞吐吐的,怎么了?”
面对瑶的笑脸,问不问,玘是纠结不已。
天灵之力是回归了,但也不一定立马就会冲破记忆的封印。若还不曾记起那自然是好,若记起了,问了也是平添伤感。
玘想想还是不问了,对着瑶笑了关,便将人圈在了怀里,轻声说道:“没什么,你有没有伤着?”
瑶亦笑了笑,指了指床上的楚晴,抽身推开了玘,言语道:“没有,书院那边怎样了?”
瑶知道玘心里在想什么,只是现在的她不想说,便假装着什么也没记起。
“无事,就是一只没成气候的小妖。”玘言语道。
“那就好。”
瑶亦怕书院里的事会跟魔气有所牵连,听玘这么说,她是放下了心。
“方才,娘亲把事情都跟我说了,她说你答应让她记着我们,我索性就把我们因何而来的事情,始末都与她说了。”玘又道。
“这样可以吗?你是不是违反天规了?”瑶笑道。
玘噗嗤笑了一声,叹道:“违了就违了,不管了,只要我娘子高兴就好。”说着,他是忍不住又将瑶拉回了怀中。
苍泽这时醒不了,玘心里清楚的很。
对于玘娘子的称呼,瑶是无奈地笑了笑,轻声问道:“我们是否该回了?”
本就比原定的时日晚回了许久,这身份一露,自是不可能再留了。
“嗯。”玘点了点头,吻了一下瑶的额头,“明日就走。”
……
午后,樊凡外出回归,知晓事情,心中百感交集,对着瑶和玘,俩口子是整个下午一步未离。入夜后,俩人亦不愿睡去,促膝长谈,樊夫人握着瑶的手是一夜未曾松开,只恨更漏夜短。
神界。
幻海神山暮幽宫中。琴音是身心崩溃,醒了喝醉醉了又醒,反反复复昏天暗地,将自己“泡”在了酒坛子里,浸在了往事的回忆里。
昋尧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止不住的摇头,憋不住的哀叹。
神界。
水雲居中。
沛睿在房中是坐立难安,他怕红鱼儿万一收不回那自称“窅燚”的魔气,给三界生出祸端。
正等得着急时,红鱼儿现出了身形,“喏,给你。”说着,她是拉起了沛睿的手,将“魔气球”放到了沛睿的手上。
沛睿尴尬地笑了笑,收了“魔气球”,谢道:“麻烦仙子了。”
红鱼儿笑了笑,说了一声“别客气”,便一屁股坐在了沛睿的身旁。
沛睿笑了笑,急忙坐出去了一点。
红鱼儿的不拘小节,他还真是不习惯,想着房中并无他人,孤男寡女的,这丫头举止又随意,便说道:“仙子请回吧,方才韶华来支唤过,说等会就去岚岕。应是圣尊回来了。”
沛睿的言语间是极其的客气。
红鱼儿感觉到了沛睿的生疏,想着定是自己方才的大大咧咧吓到了他,也不由得不好意思起来,嗫嚅着说了声“告辞”后,也便出了门。
沛睿想得不差,红鱼儿出去也就前后脚的工夫,拂风便随着素堇进了屋里,来请他即刻动身。
另一边。
玘和瑶带着木心来到了狐狸洞。
曜夜也在。
玘将木心交给了知应,随其修习,言说等樊玘亡故,再由他带木心进入神界。
懂事的木心对瑶和玘是千恩万谢,因为这样一来,他便可在凡间尽完孝道。
拜师礼毕,玘分了识神,唤醒了樊玘。
……
离开知应的洞府后,瑶作法幻化出了一条回岚岕的七色彩虹。
玘牵着瑶是走上了彩虹桥。
在凡间这许久的日子里,玘变了很多,亦习惯了瑶的时刻相伴。这一回神界两人就得分开,他心里也是实在是不舍。
走着,瑶是一路沉默,无语。
眼看就要到岚岕,玘便拉着瑶在彩虹上坐了下来,伸手将人揽进了怀里。
依偎着过了许久,瑶先了开口,“玘,谢谢你,谢谢你给了我这段有父母宠爱的日子,他们实在太像了。”
玘心中一怔,一手爱怜地拂上了瑶的脸颊,轻声问道:“你都记起了。”
瑶摇了摇头,“只记起了他们的样貌……和娘亲的死。”
言毕,她是强忍着笑了笑,只是笑得比哭还难看。
“很难受吧?”玘柔声问道。
“我还记起了一件事。”
从记起的那一刻,瑶就一直憋着哭劲,为了掩盖心里的难受,她是扯上了别的,“你还记得么?”
“什么事?”
玘知道她想哭,说话间手是轻抚着搂着瑶肩膀,极力地传递着他的安慰。
“每当我吵着要娘亲,有人就会塞给我蜜糖,害得我坏了两颗乳牙。”
她说得是玘,而如今的玘已是改送花蜜。
言毕,瑶斜着身子往玘的怀里缩了缩,手紧紧也环上了玘坚挺地腰肢。
记忆初回,对她来说一切就如昨日,在樊家看着樊凡夫妇她好歹还有个寄托,这一回来,心头是空落落地难受。
玘亲了亲瑶扺着自己下巴的额头,手抚摩着瑶的后背,说道:“想哭就哭吧!绷着多难受。”声音极其轻柔。
离开惜园时,为了不使樊凡夫妇伤心,强撑强忍。这下,被玘这一戳穿,瑶是再也忍不了了,也不想忍了,立马是山崩地裂地哭了起来。
眼泪唏哩哗啦又如水坝绝堤,一会儿的工夫,弄得玘胸前,里里外外的衣衫是没有一寸是干的,湿得能拧出水来。
玘得心里也好不受,她哭,他也跟着心疼,安慰道:“哭吧!哭过了,就都忘了吧!”说着,双臂是紧紧地抱住了怀里的泪人。
怀里的泪人嘤嘤抽泣。
片刻后。
玘倒底是没忍住,吻再次落向了额头,“不哭了,好么?”手抚了抚瑶的后背后。
“嗯。”哭够了,靠着玘的胸膛,瑶是昏昏沉沉地想睡。
玘笑了笑,“瑶,我们成亲吧!”
这一年多,他都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
“好。”瑶点了点头。
“十日后正是朝会的日子,我要跟他们说我要娶你。省得他们再惦记着你。”
“嗯。”
“那就说好了,十日后,长生殿不见不散。”
这会的帝君是想透了,他要横刀夺爱,再也没有什可以阻止他爱她的心,他要娶她,除非她不爱了不嫁了。
“嗯。”
瑶一连两三声都是一个嗯,惜字如金。
玘是无奈地笑了笑,吻落再一次落向了瑶额头,言语道:“嗯嗯嗯,别睡了!”
“嗯”
应了一声,瑶是继续地窝在玘的怀里。
玘狡黠地笑了笑,将人从怀中扯了出来,帮着擦干了残留的眼泪,顺势就将嘴贴了上去。
帝君想揩油!
这回,瑶是立马清醒了,伸手一把捂住了他的嘴,“都到这里了,你也不怕让人看见。”言毕,缩手,她是起身欲走。
“见着就见着。”
一脸的无所谓,帝君是笑着握住了神尊的手腕,意想将人拉回怀里。
不过,这一碰上,帝君揩油的心是瞬间没了。触及纱布,玘这才发现了瑶腕上的伤口。
宽大的衣袖,瑶有心将伤处缩在了袖子里,玘没发现,不奇怪。
掀开裹着的里衣,玘看着腕上寸长有余的伤口,心疼道:“这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