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在院中品茶,听到消息眉头微皱。这后宫,怕是要不安宁了。
可是有些人,还是要见的。
“收拾一下,我们去翠羽宫。”
“主子,那儿如今是是非之地,您还是别去了。”
“看着人一脸焦急的模样,”她笑了,“本宫自有分寸。”
“皇后娘娘到。”
她慌忙起身迎接,还未及梳妆,来不及施礼只能局促的站着。
“妹妹小心身子,还是好好躺着吧,你这儿可有什么缺的没,缺的话记得和我说,我好帮你置办齐全。”
“娘娘客气了,臣妾怎敢劳烦。”
“这是本宫特意为你熬的八宝银耳莲子粥,快趁热喝了吧。”
“娘娘的手艺真好,陛下可是有福了。”
“妹妹过奖了,我不过是做本分罢了。”
傍晚。
听闻太医急诏入宫。姝妃命在旦夕,她笑了笑,这次,洗不清了吧。
听到雨声里的嘈杂,那双带怒的眉眼如画,“为什么?为什么?”
“皇上,您信我吗?”
只淡淡的一句话,他忽然就失了气力。
“朕,不信,”咬牙吐出的三个字,对面的人心凉了半截。
原来誓言都是虚妄,原来曾经只是泡影。十年的相依换不来一个信任。那些往事在脑海里回旋,却是物是人非。
“呵,原来,是不信的,”
“皇后禁足半月,无诏不得出。”
雨下的很大,打湿了月白色的流苏绢花襦裙,她愣愣的低头盯着脚尖,这件衣裳,还是他最喜的呢。“瑾儿,月白色更衬得你肌肤如雪,佳人如玉。”满心欢喜,可惜流年暗换。她一步一步的挪回了锦鸾宫,发丝被雨湿的凌乱,如同她此刻凌乱的心。她无力的倒在了宫外,宫内的丫鬟看见匆忙去请了太医,整整烧了三天三夜,不停的呓语。
而另一边。姝婕妤痛苦的在地上打滚,头上大滴大滴的汗珠滚落。他的心纠成一团,却又无能为力。只能握着她的手试图让她感到安心。剧烈的疼痛袭来,怀中的人晕了过去。
皇上心急如焚,差人叫来了产婆和太医,小太监几乎是跑着去找来的人,“皇上,娘娘恐怕是早产,凶多吉少啊。”听了这话,心冷了几分,“无论如何,全力保住娘娘和皇子。若是里面的人有闪失,提头来见。”“喏。”太医吓得后退了一步。颤巍巍的去救治,生怕一个不小心脑袋就搬家了。她的手紧紧的抓住被子,惨叫声亦是不绝于耳,那个至高无上的人,此刻也是焦急万分,不停的走来走去,眼里满是担忧和紧张。
一声响亮的啼哭划破了黑夜,宣告着他的到来。产婆抱着洗净的皇子走了出来,“禀皇上,是个小皇子,母子平安。”把孩子递给了他,他抱着那个软软的小生命,第一次感受到为人父的喜悦。经过一个时辰的等待,孩子终于平安降生,也松了一口气,此时已是巳时。
他开心的抱着孩子进去,看着一脸倦容的她:“辛苦了,姝妃。”她不解地看着他,脸上写满迷茫,
用帕子替她轻轻拭下额头上的细密的汗珠,她恍然大悟,欲要下床叩谢恩典。他摇了摇头,重又替她盖好了被子,她亦不再固执,安心躺好。“陛下,这孩子还未取名呢?”她提醒道,“你看,朕都高兴忘了。”他像孩子一样摸了摸自己的头,“就叫南离吧。”
她轻声应着。笑着看着这对父子。
龙心大悦,下令大赦天下。诏令一出,百姓亦是张灯结彩,欢庆三日。她看着那个孩子,心底有那么一瞬的柔软。温柔的唱着摇篮曲,思绪飘忽不定。在他看来,却是那样美好不忍打断。
皇后却缠绵病榻多日,落下了寒疾。每逢阴天下雨就会发作,疼起来锥心刺骨头痛欲裂。此时的皇上没了昔日的情谊,甚至多看一眼都是莫大的恩赐。
失宠后的她反倒平静了下来,专心的吃斋念佛,不理杂事。
他站在窗前,看着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地上折射出斑驳的光影,又忆起那时对月把盏,吟风弄月。后来,处理完皇子的事情,他冷静了下来,渐渐生了悔意。但是骄傲如他,又怎会对一个女子就范。君王主义作祟,又拉不下面子,局面有些僵持。多久没听她的萧了,信步走去竟到了皇后宫外,清幽的院子,竹叶沙沙作响,断断续续的箫声传来,听得出心事百转,愁肠寸断。他又何尝不是。在宫外伫立了许久,才回了寝宫。
她是那样温婉,像天山的雪莲般圣洁,莫须有的罪名她不屑承认,即使是为了那个爱的人,也不肯迁就一丝一毫。她有她的底线,若他不信她,她又何必解释。窗外漫天飞雪,她的心却不会融化。只是越发的冷了。
偶尔会收到他的赏赐,她尽数散给了宫人,既不念,何相顾。她在等一个答复,一个可能永远也等不到的答复。日子过得真快,看看腹中的孩子,很是乖巧,从来不闹腾,倒是省心。现在,能依靠的也只有那个小东西了吧。无奈的笑笑,看看雪白了头。
他还是忍不住看了她,发现了那个孩子。
“为何,你从来不曾说。”
“陛下不信我,臣妾要这个孩子又有什么用,”
“是我心急错怪了你,你也该养好身子才是,”她淡漠的疏离,让他抬起的手又放下。
她静静的站着,仿佛没有灵魂的躯壳。“天寒了,我们回去吧。”他体贴的为她披上狐裘,打着灯笼开路,风好似刮进了心底,久久不曾散去寒意。
“朕会补偿你的,皇后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计较了,”
“臣妾不敢,”
“我要看着我们的孩子长大成人,带他看万里河山。你说可好?”
“好。”终是松软了几分,“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的长大,做个有用之人,”
“他不会辜负我们的,毕竟他有这么美的娘亲,”
“皇上您又不正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