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车队抵达益州城。
这时的白凤鸣已经可以在车队休息的时候从车上下来,慢慢的在路上行走。
这恢复的速度让唐寅啧啧称奇,连连称赞血灵芝真是个好东西!
益州,是百川大陆九州之中第三大的州郡,人口在九州之中却是最多。
此地物产丰富,百姓富庶,绝非青州这种地处西北之地可比。
车队尚未进城,白凤鸣已经听到城内商贩叫卖之声、骡马嘶鸣之声,声声入耳。
城内待到众人进城,只见城内商户鳞次栉比,行夫贩卒摩肩接踵。
车马在城内行进极慢,不时碰到沿街摆摊商贩,引起一阵争吵。
见车马寸步难行,白凤鸣索性从车上下来,沿着街道,缓步当车。
前面的唐寅看见白凤鸣下了马车,也从马上跳了下来,与白凤鸣并肩而行。
白凤鸣自幼在青阳镇长大,去过最繁华的地方便是镇上的百姓路,但百姓路与这益州城的繁华比起来,那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唐寅虽是唐门子弟,但唐门管理极严,尤其是对这名天资聪颖的少主,更是“呵护备至”。再加上唐门本身所处的地界也是极为偏僻,因此唐寅也是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两个人跟随着车队,在益州城内穿梭,足足走了一柱香的时间,才从摩肩接踵的人群中走出来。
众人再次上马,显然平阳公主并未打算在益州城内住宿。
出了益州城,众人又走了四十几里路,又来到一处城门。
白凤鸣看见这座城比不上之前的益州主城,但也是气势恢宏,极为壮观。
策马走在白凤鸣马车旁边的唐寅笑着指了指城头,对白凤鸣说:“到了你本家。”
听唐寅这么说,白凤鸣抬起头。
此时已是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散落在斑驳的城墙之上,尽显苍凉。
硕大厚重的朱漆城门之上,三个苍劲有力的楷书大字跃然墙上。
白帝城。
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白凤鸣整个人僵硬的坐在马车上,半晌没有反应。
白帝城,十八年前他父亲白庶农魂牵梦绕的白家宗族所在。也正是在这里,白庶农一身修为毁于一旦。
在白庶农短暂的一生里,他从来没有与白凤鸣说过半句他在白帝城的经历。白凤鸣清楚,那是父亲担心他长大之后去找白家寻仇。
以白帝城白家的能量,一个小小的白凤鸣又能做什么?无非是再一次被羞辱,甚至可能丢了性命。
这绝不是白庶农愿意看到的,所以他不说。
他希望白凤鸣能够忘记这件事情,忘记白帝城。
白凤鸣想象过无数次自己踏入白帝城的情形,却不曾料到这一天来的如此突然。
“唉,你小子想什么呢?”
见白凤鸣愣愣的看着城墙出神,唐寅打断了白凤鸣的思绪。
“没什么。”
白凤鸣淡淡的回答,却再也没有心思去看那城墙上的字迹。
便在此时,城内涌出数十人的队伍,清一色的白色长衫,于城门外分立两侧。
一名锦衣中年男子快步迎上,身后跟着刚刚参加完大比的白昊天。
锦衣男子躬身施礼,“白峰魁恭迎平阳公主!”
腰弯的几乎与地面平行,态度甚恭。
白凤鸣紧紧的盯着白峰魁,此人五十岁开外,头发胡须都已经开始有些花白。因为低着头,所以白凤鸣看不清白峰魁的面向,只是能看出此人极为高大,此时虽是低头行礼,仍能感觉到他身上那种威压。
身后的白昊天也跟着父亲施礼,却不似他父亲一般恭敬。
平阳公主从马车之上走下,亲自扶起弯腰躬身的白峰魁,笑着说道:“白叔何必亲自出来接平阳。”
“哎,公主大驾光临,是我们白帝城的福气,我哪有不出城迎接的道理。”
说着介绍身后的白昊天,“这是犬子白昊天,之前在龙虎山与公主见过面。”
平阳公主笑道:“有劳白师兄帮我送信。”
白昊天拱手说道:“公主吩咐,在所不辞。”
白峰魁向着城内做出请的手势,说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公主随我入城。我已经安排好酒菜,为公主接风。”
说着请平阳公主上车,白峰魁当前引路,一行人浩浩荡荡进了白帝城。
白帝城虽然被称作“城”,但其实无论从规模还是人口数量都无法与真正的城池媲美。
只因此处为白起故乡,当年白起在此处集结十二人起兵从龙,帮助天衍王朝的太祖皇帝打下这片江山。
太祖皇帝感其恩情,遂将其家乡赵县更名为“白帝城”,只因天衍王朝太祖皇帝曾盛赞白起,“我乃天下之主,你为武中帝王。”
日后白起飞升,其子孙再不复白起之勇,故而其家族后裔仍是白帝城居住,近千年的开枝散叶,在百川大陆之上,白帝城白家已是威震一方的势力。
车队行走在白帝城之内,白帝城比不大,因此一行人走了没多久便来到一处宅子前面。
宅子颇大,但略显老旧,朱红色的大门之上悬挂着长六尺、宽二尺的匾额,匾额之上斗大的两个字——白府。
早有下人过来借过车马,牵到偏马厩去喂草饮水,一众军士被安排到偏房用饭。白峰魁引着平阳公主等几人向府内走去。
穿过前院,众人来到白府的内宅。
酒菜早已备好,众人分宾主落座。
白峰魁请平阳公主坐在主位,平阳公主推脱两句,架不住白峰魁执意坚持,只得坐下。
众人推杯换盏,气氛融洽。
“公主这一路过来,可还太平?”白峰魁问道。
“遇到几个毛贼,幸好有谢老前辈,被他给打发了。”平阳公主不动声色。
“谢老前辈?”白峰魁狐疑的看着桌子上那须发皆白的老者,语气随即变得恭敬,“敢问老前辈可是剑神谢无玄?”
谢无玄就坐在平阳公主旁边,落座的时候白峰魁还觉得奇怪,怎么平阳公主会把她身旁的位置留给这个老头坐,而不是给陈福,此刻听平阳公主说是谢老前辈,心中便已猜出这老者的身份。
谢无玄只是点了点头,仍旧是饮酒吃菜,并不多说。
平阳公主只得开口,“这次多亏有谢老前辈照拂,不然只怕还要吃亏。”
白峰魁接口道:“有谢老剑神在,自会保公主无恙。”
白峰魁深谙酒桌陪客之道,桌子上不分老幼,每个人都要搭上两句话,饮上一杯酒。
与唐寅寒暄几句之后,白峰魁将目光移到白凤鸣身上,端起酒杯对白凤鸣说:“这位小兄弟想必就是这次大比中一鸣惊人的白凤鸣吧,这么巧,咱们还是一家人。”
“小兄弟一身修为惊才绝艳,此次随公主入皇城,将来定是要建功立业,老朽敬小兄弟一杯。”
说着,白峰魁对白凤鸣举杯示意。
“我受伤了,不能喝酒。”白凤鸣冷冷的说完,也不举杯,只是静静的看着白峰魁。
气氛一下就有些尴尬。
白峰魁毕竟见过世面的老油条,当下哈哈一笑,“不方便喝酒那就算了。”
唐寅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对白峰魁说:“他不能喝,我陪白世伯喝一杯。”
两人一饮而尽。
白凤鸣推说自己身体不舒服,早早离席,回到了白府给他安排好的住处,简单洗漱之后躺在床上。
“你今天表现的不好。”刀老的声音传来。
白凤鸣沉默。
“你这样会引起白峰魁的猜疑,你的身世不难调查,只要他想去查,总能查到你的来历。”
“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但这世界就是这样,当你的实力不足以撑起你的骄傲的时候,没有人在乎你的感受。”
“此次去皇城,正是你建功立业的时机,你若真有心为你父亲寻个公道,这便是你的机会!”
“话我就说这么多,你自己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