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人。”林子易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趴在女儿墙边。“那你上来啊,直梯就在那,也没人拦着你,你自己爬上来嘛。”
向下俯看,一个穿着朴素,扎着马尾,丹凤眼,薄嘴唇,长相清秀的女孩,正站在直梯旁犹豫不决。看到林子易突然探出的头,焦急的脸上,立刻又换成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扶着直梯的手迅速缩回,然后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林子易说:“你要是不下来,我就把你偷偷改期末考试成绩的事,告诉你妈!”
“恐高就直说嘛,我下来就是了。”
“有种你别下来,我这就去你家,让阿姨请你下来!”乔欣欣反驳道。
“行,我不和你一般见识。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去你的,你才放屁,我大老远……”
“哎呀,刚才某人好像说只是路过来着!”
这话一出口,乔欣欣小脸一红,面子有些挂不住,直接一脚踢在林子易的腿上:“我让你笑,踢死你!”
“你再踢我真走了。”
“你走吧,反正快开学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现在我手握卢老师的圣旨,今后……”
“等会,老卢怎么会给你下命令?”
“嘿嘿,从下学期开始,我正式成为七班的一员,而且是你的同桌。卢老师让我监督你今后的学习,尤其是英语!”
“我靠,有没有搞错,你TM是属狗皮膏药的吗?不行,我坚决反对,我要找老卢抗议!”
“我让你骂人,我让你说脏话……”乔欣欣再一次被激怒,一手拽住林子易的耳朵,然后又抬起腿使劲踢,“有种你就去吧,只要你敢去,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你可是有不少把柄在我手上,你自己想清楚。”
“那也不用做同桌吧?”
“谁让你自己不招待见,原来的同桌嫌弃你,新来的女生又不想和你坐一桌。”
“新来的女生又不认识我,为什么不愿意?”
“因为你成绩差啊,人家不愿意和差生坐一桌。我记得你小学成绩挺好的呀,怎么到了初中下降这么多?尤其是英语。简直是一塌糊涂,铁锹、温斗、佛拉我;骚客、死猫、四姑儿,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你居然还把它编成顺口溜。就你这发音,别说老外,龙国人都听不懂。也就我心地善良,恨铁不成钢,愿意放弃大好时光帮助你。”
“额,这不能怪我,我也是没办法,蝌蚪文加鸟语,如果不注音,那就是天书!”林子易尴尬的笑道。
“行了,别说那些没用的。提醒你一下,很快就开学了,你如果不想新学期变成噩梦,可以求求我,我或许会答应给你补习英语!”
“得了吧,让我学英语,你不如干脆一刀捅死我算了。走了,回去看我的《大唐双龙传》漫画去。”林子易嗤笑一声,转身走下楼顶。
看着林子易回家的背影,乔欣欣回想起她们在南城小学的那段时光。
大约三年级的时候,她开始喜欢上这个调皮捣蛋的男孩,但她却很清楚,林子易并不喜欢她,甚至可能是讨厌。后来在小学四年级时,她终于如愿以偿的和林子易成为同桌,那时的她以为,自己可以慢慢让林子易喜欢上自己。然而,一年后的一天,她的幻想终于被彻底击碎。
那天是数学课,大部分孩子都在认真写课堂作业,林子易则在座位上一边哼歌一边发呆。
“一波还未平息,一波又来侵袭……一波还来不及,一波早就过去……深深太平洋底……”
乔欣欣先是用咳嗽提醒,接着改用手肘怼,但仍然没有效果:“林子易,你再唱歌,我就告诉陈老师!”乔欣欣狠狠地瞪着林子易,低声说道。
其实,她生气并不是因为林子易唱歌,而是因为嫉妒。嫉妒钱灵的家在gz职校附近;嫉妒钱灵和林子易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嫉妒两人三年多的同桌情谊。
一年来两人的关系有所缓和,却依然无法影响他和前同桌钱灵之间的关系。而直到今天,林子易仍然经常唱钱灵教他的这首《伤心太平洋》。
“你总是心太软,心太软,你绝对不会报告老师,你无怨无悔的爱着林子易,我知道你根本没那么狠心;你总是……”林子易无视警告,不仅继续挑战乔欣欣的神经,还对《心太软》做了改编。
座位调整以后,林子易经常在“现任”面前唱“前任”喜欢的歌,是可忍,孰不可忍:“陈老师,林子易唱歌,影响我做作业!”
“林子易,作业写完了是吧,去我办公室把作业抄十遍!”陈老师命令道。
“陈老师,这几道题我还有点不懂,不如罚他教我做题。”乔欣欣提议道。
“这样吧,你先站在座位上教乔欣欣,教会她以后,再到我办公室来。要是教不会,抄二十遍,听到没有?”
“知道了。”林子易答应道。
下课后,钱灵快步走到姚鑫身旁,用略带生气的口吻说:“你,跟我出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啊,有话你就说啊,干嘛还要出去,我作业还没做完呢。”教室里突然安静下来,不仅姚鑫瞪大双眼,一脸茫然,其余人也大多是这个表情。
“叫你出去,就出去。”钱灵不给对方拒绝的机会,直接将其拖走。
看到两人出去,林子易很是好奇,以往钱灵从来没有这样找过其他男生,包括他。关键是,在钱灵即将走出教室的时候,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看了他一眼,虽然不能确定是什么意思,但他还是决定要跟出去看看。
乔欣欣也将钱灵的眼神看的一清二楚,见林子易起身想要出去,立刻拦住对方道:“林子易,就最后一道应用题,你赶紧教教我。我数学差,你要是把我教会,说不定陈老师就不让你罚抄,反而让你上体育课……”
“得了吧,数学课代表在数学课上唱歌,罪加一等,能上体育课才怪!”体育课十有八九要泡汤,林子易的注意力被钱灵成功转移,况且他也不想以德报怨,所以直接拒绝:“我不会,你找班长教你吧。”
“怎么可能,你的作业明明做完了,还想骗我。要不这样,你教会我,我和你一起去办公室帮你求情,回头再请你吃饭赔罪,你看怎么样?哎呀,林哥哥,你就教教我吧,求求你了,好不好嘛?”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撒娇加利诱,无往而不利。
可惜林仍旧不买账:“我内急,你先让我出去,回来再教你。”由于桌子一边靠墙,如果乔欣欣不让开,他就无法出去。“我保证,等我上完厕所回来,一定教你!”
“这才刚下课,急什么。再说了,反正待会要去办公室,可以顺便上厕所,教完我再去。”乔欣欣无视这明显的尿遁,故意倚住背后的桌子,不让其出去。
“不行,我憋不住了!”林开始推搡乔欣欣,想要硬挤出去。
“哎呀,你别挤,我又不是不让你去。做完这道题,咱们一起去!”乔欣欣誓要将拖延战术进行到底。
“啊?!你没搞错吧,我是男生,你是女生,咱们一起去厕所?”
这句明显带有歧义的话,再配上一个夸张的表情,连一向大大咧咧的乔欣欣都有些害羞,使劲推了一把林子易:“哎呀,你瞎说什么,我说一起走过去,又没说一起进去,你进你的,我进我的。”
“噢,那你赶紧,再不让开,我就使出我的独门绝学!”
一听“独门绝学”四个字,乔知道拖不下去了,只能故意放慢起身的速度,想做最后的挣扎。不料林子易直接将她推开,然后迅速跃过板凳,以最快的速度跑向教室门。
“哎,你等等我!”乔欣欣反应稍慢,连对方的衣角都没抓住。
林子易使出自己百米冲刺的速度,刚刚跑到门口,又被早已等在那里的牛小丽拦下:“干嘛呀,屁股着火了?”
“躲开,我内急!”
“你内急,我还外急呢,先把语文作业交了。”
刚刚摆脱乔欣欣,又来一个牛小丽,林子易心里这个气啊。但他又不好直接翻脸,毕竟对方是语文课代表,收个作业,很正常。
“先收别人的,我的还没写好,你让让,我憋不住了!”林想将对方推开,但没有成功。
“谁知道你是不是又趁机跑出去玩,先交作业,再出去!”
这时,乔欣欣也赶过来:“林子易,你等一下。”
“如果被她俩同时缠住,肯定无法脱身。”前有拦路,后有追兵,林子易瞬间做出决断。不再往外冲,而是突然向里拉牛小丽,对方在惯性的作用下冲入教室,他则趁机溜出。晚到一步的乔欣欣赶紧扶住牛小丽,两女对视一眼,一起冲出教室。
绕过办公室,林子易果然看到操场旗杆旁的花坛后面,有两个身影。
“说吧,班主任为什么把我和小林子调开,你为啥帮乔欣欣破坏我们两人之间的关系?”
这已经是钱灵第五次找姚鑫问话,每次他不是沉默,就是故意装疯买傻,顾左右而言他:“我不知道。”
钱灵快速斜了眼花坛,又道:“我不信,你肯定知道。”
姚鑫有些烦躁,一字一顿的大声说:“就算我知道又怎么样,我就是不说。”
“行,你不说也没关系,反正小林子喜欢谁,愿意和谁一起玩,不是你们几个阻挠就能成功的。我警告你,别想破坏我们俩的关系,就你们三个,还不够资格!”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姚鑫继续装疯卖傻。
“钱灵,你说的三个人,是不是还有她们俩?”突然,林子易的声音从花坛的另一边传来。
接着,追过来的两个女孩异口同声的说:“林子易,你别听她的鬼话!”
“我相信谁,用不着你们教!”
钱灵看着赶来的三人,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轻哼一声道:“乔欣欣,真有你的,人不大,两面三刀、挑拨离间的本事倒是炉火纯青。别得意的太早,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对了,林、乔两家是世交,林子易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林子易被钱灵突然的问话,弄的一脸茫然,转头看向乔欣欣,“有这回事?”
“她是不会说的,你问也是白问。我回教室了,你们四个好好玩,拜拜!”钱灵干脆利落的转身离开。
看着钱灵离开,林子易毫不犹豫的转身跟上:“灵儿,你等等,我不和他们玩,你告诉我怎么回事。”
“喂,看看人家,再看看你,别单相思了!”一旁抱着观望态度的牛小丽劝说道。
看着像跟屁虫一般的林子易,乔欣欣妒火中烧,小拳头攥地紧紧的。但很快她又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略带娇羞的眼神中含着淡淡的泪花,然后用力大喊到:“林子易,我喜欢你!”
可惜,乔欣欣瞬间鼓起十二分勇气的动情一喊,换来的仅仅只是林子易的匆匆一瞥,然后就在钱灵的催促下快速离开。就好像今天这样,简单一个照面,转身离开。
乔欣欣呆呆地看着林子易消失的身影,转身走下教学楼,紧握地双拳依旧没有松开:“钱灵早已离开gz市,你我再一次成为同桌,这一次,你一定会喜欢上我的。从小到大,没有我乔欣欣得不到的东西,你也别想逃出我的五指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