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将至,浪天下要杀之人从不会等待。先发制人,是浪天下对待任何仇家的方式,手段绝不拖泥带水。今日来得南和王府,从未想过会碰上执行皇命的笑无邺。
无奈之举,只得用毕生心得,在三方面力压笑无邺,才逼退笑无邺。
对于南和王生死,笑无邺是无所谓带回去是活人还是尸首,反正这个密谋造反的南和王难逃一死。
贺渡扶着自己的父亲,轻声道:“当日要杀逍遥夺绝寂之时,是一场豪赌。以我贺家家业去赌天下,可如今浪天下功成而返,连累到父亲,是孩儿不孝。”
浪天下冷眼旁听眼前将死之人,“江湖无情,你等自行了断一了百了。省的我脏了我的剑。”这是浪天下给贺家父子的唯一一句话,至于这南和王,“我义弟年少的伤致使他无法功成名就,因对剑法钻研太痴情,才有幸谱写下绝寂神剑法。也因其愚昧,惹来了杀身之祸,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你。”
南和王在之前看到笑无邺持天子剑进来的那一刻,心神已是玉石俱焚。南和王深知皇帝秉性,造反者必诛之,哪怕自己身为圣上的长兄,也难逃一死。
贺家父子先后了断之后,就该轮到这南和王了。
南和王痴痴地看向笑无邺,“可否饶犬子一命?哪怕沦为庶人。”
笑无邺的语气十分的坚决,“全部由帝师压回皇城,听候皇上发落。”
想这南和王,乃是当今皇帝长兄。手握重兵掌管江南五郡,深的皇帝厚爱。若不是那部九天之宝横空问世,想必这南和王还是那南和王。
江湖历来无情,对浪天下也好,对逍遥也好。对亲王也好,对贺家也好。全因“剑”起,也全因“剑”亡。
眼下,仇人全死。浪天下的身子突然一空,好似抽了一层皮,瘫了下去。若不是笑无邺眼疾手快,赶忙上前扶住,浪天下已倒地。
“浪兄!”笑无邺连忙想要运功为其疗伤。
浪天下挥了挥手,“笑兄不必,只是这心头的仇恨一了,脑力难免想起了与已故的友人。特别的乏力,脑子一空...”
笑无邺轻拍浪天下肩膀,以示安慰,“乃何兄弟无能,长年于皇宫不问江湖世事,未能在浪兄之友经历如此打劫时伸出援手,实属惭愧。”
“兄弟无须自责,怪我浪某一生为了剑,斩断了情。”浪天下的脸上,苦不堪言,“而到了这个阶段,再回头想时,才醍醐灌顶。当初为何拿起剑,只因想护得兄弟家人一生相安无事。我本以为,在夺得‘天下第一’后,那些江湖之人会因我的名声有所忌惮...”
“到头来,却是兔死狗烹。这让我浪某明白,一切再强,总会被人淡忘。人便是如此的低贱,如此的健忘。有时,我倒羡慕你这宫廷般的生活,羡慕孝天那种死板的活法,羡慕孤独怪人乏味的日子。”
两人在中原齐名,浪天下遭此横祸,心中的苦水却不知跟谁所述。而眼下,最懂浪天下的人,莫过于面前的笑无邺。
笑无邺在未进宫廷之时,也是浪天下的棋逢对手,两人的关系虽无浪绝二人亲切,可在两剑相交你来我往时,也是产下了浓厚的感情。
“你该放下往事别再刻意逼迫自己回味了,浪兄。”笑无邺道,“当年之事,错不在你。”
就这样。逍遥在将死之时,等来了浪天下。
浪天下身返中原,数月后,江湖好似恢复了往常那般平静。浪天下在一山水之处,为逍遥创下“逍遥门”,逍遥门便是由此而来,以浪天下为门卿,逍遥为门主,一些江湖有名气的后生,在初入江湖时,都会备上厚礼,上门求得一书剑法,以谋大业。
至于浪天下,他定居于逍遥门的山林中,若芷也由他照看。想浪天下纵横天下十余载,毕生疼爱之人,莫过于逍遥门下之女若芷。
关于《绝寂剑法》这书,自逍遥当日交付于贼首之后,就再也未现,如图凭空消失一般。后来,有人寻得那贼首,可那人已得了失心疯,成了废人。
之后的中原一片祥和。而打破那片祥和的,则是后来的绝若二人的孽缘。
绝寂过,再无江湖。绝技破,再无刀剑。
接下去,江湖所面临的浩劫方可比当年剑门绝默然一代。有过之而无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