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灰轻言第一次跟着老道下山了,可前次所去的鹰愁涧比起黑熊岭也不外呼从这座山跑到了另一座山。
而这次下山,才真正算得上是灰轻言要近距离接触副本世界的真实社会了。
从黑熊岭下来后老道很快搞到了两匹马,这年月在关外什么都不如好马来着方便。
灰轻言之前也是骑过马的,对于这个交通工具并不陌生。他以为这次出发,就是骑着马前往夜海。
“骑马去?”老道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怎么可能!那要骑到什么时候才能到呀?”
灰轻言还有些奇怪:“哈?可我觉得骑马挺快的,很方便啊!”
“不不不,夜海距离关外那可是万里迢迢,骑马去等赶到了也什么都晚了。看这信,已经是年初时候写的,我们拿到信已经晚了。
“若是再骑马赶路过去,怕是到了地头,连黄花菜都凉了。救人如救火,赶集不赶晚。咱们少不得要坐洋人的火轮车去了。”
“火轮车?那是什么东西?”
“哦,是了是了,你还没见过洋人的火轮车呢。这次呀,师傅就带你开开眼,也算见见世面。”
从老道开始给他讲解以后,就在灰轻言的心中留下来了很深刻的印象。
据说这洋人的火轮车跑起来飞快,不吃不喝只管跑路。那是日行千里,夜行八百,绝对好使。唬的灰轻言一愣一愣的。
不过想要坐火轮车,还必须赶去专门的车站,才能坐上车。从这点上,火轮车可并不像骑马这么方便。
跟着老道的这几年时间,无论是吃的穿的,还是用的,灰轻言从来没有受到过什么亏待。
在这大山之中,还能生活的这么悠闲。灰轻言一直认为别的地方,八成比山里还要更富裕的。
可是这一路走来所见所闻,却让灰轻言颇为奇怪:怎么看上去那些普通百姓,生活水准似乎并不怎么高?
路过的很多村长,那么的村民们都是面黄肌瘦又衣衫褴褛。稍微大一些册县城当中,则又有许多乞丐和卖儿卖女的流民。
灰轻言几次想要问问清楚,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因为他发现,老道的脸色也是一直都不好看。
而老道也由此变得突然间沉默了下来。
开始每经过那里,老道都会给灰轻言解说当地的很多名胜古迹和传闻轶事。甚至还有很多自然景观和气候条件,说起来头头是道。
可当越来越恶劣的情况出现在他的眼帘后,他再也没心情说这些了。
直到某一天,老道专门出去打听了一阵后回来,直接就忍不住在灰轻言面前爆发了:“原来是老毛子们干的好事!”
经过老道的一番解说以后,灰轻言才算是明白了这段路上以来所见所闻的原因由来。
老道常常挂在嘴边上的就一句话:自古以来,兴亡百姓苦,征战死无数!
每每话说到这里时,灰轻言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劝说。他从小所经受的很多见闻,和这几年来老道所教授的东西完全是不同的。
最简单的一件事认知就是,在灰轻言的印象当中,贵族就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就是比寻常百姓要高贵。
而贵族出身的子弟,也是生下来就高人一等。这种地位上的传承,原本就是天经地义的。平民想要出头,唯独修炼有成。
可老道教给他的很多东西,却直接打破了他固有的某些印象。尤其是《史记》当中,有两位率众举事的造反头子,喊出来了一句话。
那可真正是振聋发聩,几乎在看见的时候让灰轻言给看傻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一直以来,灰轻言都认为王侯将相,就是世代相传的,本来就是血脉遗传的规矩,天经地义呀!
怎么这两个人喊出来的话,却好像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儿的样子呢?
老道更是经常在他的面前念叨什么“君为轻,社稷次之,民为重”的话,还说是什么先贤所说。
灰轻言思来想去,也没想起来自己的家乡里有哪位先贤说过类似的话。
这副本世界里,还真是充斥着各种大逆不道的思想呀!
就像此时老道为民众考量和忧虑的思维,更是挑战着灰轻言多年以来所生活的基本理念。
很多固有的思维逻辑,都随着跟老道不断学习而发生了动摇和改变。
原先只是以为副本世界的人们生活要过的比家乡人好,后来这一路上发现并不全是这样。
副本世界里面的人们,也是有穷有富,有高有低,但似乎又有某种奇妙的平衡。
这一点,他目前还没有搞明白。
直到坐上了火轮车,真正行走在中东铁路上面的时候,才让他放下了满心的迷惑,转而惊叹起来。
这时候他才算是明白了老道所说的话,火轮车可以日行千里而夜行八百,不眠不休不吃不喝的一直走。
自从上了这火轮车以后,他们就一直连天连夜的坐车。只看见每天道路两侧的风景轮换,灰轻言完全不知道都去了哪里。
幸好身边的老道知识渊博,一路上指指点点,给他介绍了许许多多的风土人情。
而这一路上的见闻,也让灰轻言大开眼界,整个人都感觉不一样了。
不光是见识到了很多老道的国人,外形五官和身材上,都和自家几乎分不出来差别;还见识到了西洋大鼻子和东洋小矮子。
明显能感觉到,这些人在火轮车上很是有些霸道,完全不顾及旁人的眼光和意见。而老道的国人,大多是敢怒而不敢言。
有好几次老道都忍不住了,却最终还是为了不耽搁去给好友家探病的要事,而忍气吞声下来。
因为灰轻言自从来到副本世界后,第一个所接触的人就是老道,此后又接连遇见和交往的全都是老道的国人同族。
他本身就对这些人感到亲近。加上他的外貌和身材也和这些人几乎一样,路上又多次被洋人们当做炎黄子孙而瞧不起。
逐渐的让灰轻言也慢慢认同了自己的身份,对那些个东洋大鼻子和西洋小矮子们同样没什么好感。
而老道也趁着这些机会,给灰轻言大量普及着国内的历史,各种源远流长,让他更进一步的认识着世界。
说不得,老道还得继续给他普及一下相应的历史知识,才算让灰轻言大致搞明白了其中的关系。
“那这里是不是距离夜海比较近了?我们接下来该怎么走呀?”
面对灰轻言的疑问,老道却指了指远处一望无际的大海:“我们坐船出海。从这里漂洋过海,就可以直达夜海滩。”
“夜海滩?”
“是啊。那地方本来就是个出海口,能够直接通往大海。咱们走水路,也算是不枉它的名字。”
“喔。”
老道的动作很快,不过住了2天就订到了船票,据说该船的航线是可以直奔夜海滩的。
这个时候,老道才想起来问他一声:“你晕船不晕?”
“哈?”灰轻言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个名词,顿时就有蒙圈了:“我不知道。大概,不晕船吧!那个,师傅呀,晕船是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