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刚蒙蒙亮,乌兰河的河面上,水波荡漾,一阵欢快地渔歌从一艘鱼船上传来。船头上坐着一位渔家姑娘正一边梳着头,一边唱着渔歌,歌声清脆婉转,声音如出谷乳燕,空灵动听。船后,一位小伙子正在划着船,另一位小伙子则正在船中忙着生火做饭。
“小敏,你的歌唱的比以前还要好听,看来这十里八乡一定就只属你的歌唱的最好了!”摇船的男子边摇动双浆边冲那梳头的姑娘说道。
“哥你就会取笑人家,我唱的什么样我不不知道?你若再这样说看我以后都不理你了。”船头的姑娘娇嗔地说道。
“看看,我早就说过,难得听见咱妹妹唱出如此动听的歌声,你还不好好珍惜享受一下,这下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吧!”生火的男子冲摇船的男子说道。
“大哥,你不也是一样也要承认咱家小敏的歌声是这十里八乡是最好听的?不然你为什么将火一直点不着呢?”摇船男子说道。
“哪里有啊!”生火男子随口接道。“噢——原来大哥认为小敏歌唱的不好听?我说你怎么一个人忙了这么长时间也不出来夸奖一下小敏呢!”
“哼!”那姑娘一听顿时满脸不高兴,“我也没有非要喊你出来听我唱歌,如果不想听可以到一边去啊,就会在背后说从[家坏话!”
“小妹!不是这样的,”生火男子急忙解释道:“我不是一直说你唱歌唱的好听么?我又没有说你唱歌唱的不好,都是你二哥一直在一旁边搅来搅去的,怎么变成了我又说你唱的不好听了呢?”生火男子一阵气恼,冲那摇船男子一阵吼道:“你下次休要再说些模棱两可的话来绕我进去!”
“哼!不理你们了——”那姑娘边说边转过身子朝河面看去。
这三个男女,是乌兰河畔顾家堡堡主顾颜恺的三个子女,生火的男子,名叫顾龙,长的端装稳重,摇船的男子,名叫顾虎,为人机灵而有急智,老三顾敏,是顾颜恺的唯一掌上明珠。三人昨天赶坊市没有回来,今天早上一大早起身往回赶。一路之上自是欢声笑语不断。
忽然,顾敏发现河中浮有一片子衣衫,从上游漂漂荡荡地冲了过来,连忙喊道:“大哥二哥,你看江面上好像有一个人浮在水中?”
顾虎抬头看了一眼,朝江中吐了口水,骂道:“悔气!”说完摇动双浆向一旁边拐去。
“既然碰上了这事,就将他救上来看一看,好歹也是一条生命啊!”顾敏说完又接着转头看向顾龙央求道:“大哥,将他救上来看一看嘛!如果真的死了,我们就将他随便掩埋了可好?”
“咳!就你这丫头心善,好吧!”顾龙说完,走到船头,看了看水中浮尸,伸手从地上拿起一条渔网,对着那浮尸撒了过去,慢慢地拖至船弦边上,顾龙和顾敏二人合力,将浮尸般拖到了甲板上。
浮尸身高七尺开外,身穿黑色紧身衣,头发披散,腹中高高鼓起,大腿和右臂分别有一道很深的伤口。伤口处肉向外翻卷着,颜色已经漂的发白——这浮尸正是先前打斗时落水的张平。
顾龙将手放在张平的胸口摸了摸,发现胸口处一片冰凉,又用手探了探鼻息,也是呼吸皆无。脉搏处也无一丝跳动,当下说道:“这个人落水时间过长,已经死去多时了,看身上的情形,多半象是和人打斗落水的!”说完看向顾敏。
顾敏正低头仔细地查看着张平的鼻息、脉搏和眼睛,然后在其随身的衣兜内摸出一个红色的小本子,展开本子,上面有一枚红色的印章。本子上面的字体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从印章上看上面书有“中郎将军张平”几个大字。随后转向顾龙说道:“大哥,既然已将他救了上来,还是先将他肚子中的水排空吧!如果真的死了,我们找个地方将他掩埋了就是。”
“就你这丫头事多”顾龙说完走过来便欲将张平推下水中。
“别!”顾敏喊道:“这个人并没有完全死掉,但不知是什么原因一直陷入昏迷之中,所以我才让你将他肚中的水排掉的。”
“什么?你说他还没有死?我摸他心跳呼吸全无啊?”顾龙说着走了过来,用手按住张平的腹部,用力地挤压了起来,江水不断地从张平的口中溢出,有一条小鱼也顺着江水溢了出来,在甲板上蹦来跳去。
“看此人的状况,在落水前就已经昏迷不醒了,在水中至少也泡有四个时辰!”顾龙说完,见张平腹部恢复正常,站在一旁。顾敏又用手摸了摸张平的脉搏,再探了探鼻息,口中喃喃自语道:“这个人怎么还不醒呢?”
“他的确已经死了,又如何能醒过来?”顾虎此时也凑过来说道。
“不可能的,这个人的瞳孔还没有涣散,怎么会死呢?只是为什么会一直不见醒来的迹象呢?”顾龙闻言,走了过来,看了看张平的眼睛说道:“这个人的确命大,在水中这么长时间还没有死去,可能是在水中昏迷过久,大脑处于假死状态,所以才会出现自闭的现象,一时半会儿肯定是醒不了的。”
“应该是这样的,从皮肤在水中浸泡的迹象可以看出,这人落水前就已经力竭,闭气假死的可能性最大!”顾虎看后也如此说道。
“还是先将他救治一番再说吧!”顾敏说完,从船舱中取出金疮药,小心地给张平涂抹着。
傲天此时正在尚着怒通江向下游查看,一路之上,整个怒通江支流阡陌纵横,河弯港叉无数。无耐之下,他只有顺着河流,一条条地查看着,大军也已经由富义镇驻进了江阳县城,傲天沿着河岸一边走一边直皱眉头。
沿途不时可以遇见一些打鱼的渔民,傲天上前仔细地和他们樊谈着,希望能够从中发现有更多的线索来查获这批官盐丢失案件。此时,周栋正手拿江阳县全境内的地图,也在仔细地查找着。
当张平缓缓地睁开眼时,他已经躺在顾家堡昏迷了七天七夜,每天都是顾敏坚持用稀粥强行灌进张平的口中,又请来了附近有名的大夫给张平救治。开始前两天,顾龙各顾虎还跑过来看上一眼,但见张平一直毫无反应,二人也就慢慢地不再来此。堡主顾颜恺,也只有顾敏一个掌上明珠,平时对她自然也是宠爱有加,在此救人的事件上,也就由着顾敏的性子,一个人去折腾。
张平刚刚睁开眼时,只见面前伸着一张娇俏的面容,长相端庄秀美,看上去楚楚动人,一双杏眼圆睁。看见张平睁开眼睛,立刻拍手大叫道:“醒了,醒了!你终于醒了!”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这是哪里?”张平用手按住床板,身子一下子坐了起来。
“这是顾家堡!你叫什么名子?因何落水?”顾敏好奇地问道。
“我叫……为何落水……”张平口中喃喃自语道,脑中却是一阵疼痛,忍不住用手抱住头,痛苦地**了一声。顾敏吓了一跳,当即连忙说道:“你想不出来就不要再想好了,你才刚刚好,要好好休养一下!我去让厨房给你炖个鸡烫补一下身子。”说完顾敏一个人跑了出去。
到了晚上,周栋、傲天、大牛、董超等人都坐在军营之中,议论着今天的收获及发现。周栋说道:“这怒通江连通大运河,沿河路段上支流分布较多,而且线路难以完全掌控,如果我们要全部每个河段都去搜索,那么我们目前的军队还不足以支撑每个河道支流上有三名军士,更不要说很快地查出破获官盐失窃案了。”周栋说完,也有点垂头丧气。
“呵呵,大可不必如此麻烦!”傲天此时笑着对众人说道:“任凭敌人如何狡猾,总会有破绽露出,从一点点蛛丝马迹我们还是很容易破获此案的!”
“哦——?这么说来风将军已经找到新的线索了?”周栋忍不住朝傲天问道。
“嗯!线索是找到了一些,只是还需要查证一下。”傲天冲周栋轻声地说。
“那快点讲出来啊?到底是什么线索?”大牛在一旁边高声嚷嚷道。
周栋眉头一皱,随即斥责道:“大牛,小声点儿,需知隔墙有耳!”
“哦——”大牛郁闷地应了一声。
张平休养了二日,已经能够下地行走了,身上的伤口此时也已经痊逾,但脑中却仍然什么也记不起来,每天张平平时没事,总是喜欢一个人坐在江边默默地发呆,有时一坐就是几个时辰,要不就是跟在顾敏身后,俨然成了一个保镖。
“水生——,你在哪里?”一阵清脆的喊叫声传了过来,张平闪身从一棵树后走了出来,“小姐,你找我?”
“水生,今天你和我去一个地方好不好?”顾敏看着张平说道。
“去什么地方?”张平问道。顾敏看了看四处无人,上前一步,将嘴巴对着张平的耳边说道:“去柿子林,那里今天又要举行一年一次的耕地械斗,我一直想去看看,但我父亲总是不让我我去,今天咱们偷偷地留去看看好不好?”说完,顾敏眼中露出讫求的神情。
“好吧,”张平应道。
“水生真好!”顾敏高兴地拍手跳了起来,“那赶快收拾收拾,咱这就出发!”
顾家堡村子西边,约有三里路程左右,有一大片柿子林,在柿子林的西边,有一个村庄名叫徐家集,徐家集多以徐姓子弟为主,族长徐晓松,弟弟徐晓林,其中徐晓松有二子,名为徐庆、徐雷,徐晓林也有二子一女,分别名为徐双、徐冬和徐静。徐家集与顾家堡在江阳这片土地上,已经相互争斗了好几代人,每年村中所有成年男子,便会到村口集合,为徐、顾两村的耕地所属问题进行大规模的械斗,胜利的一方,将享有一年的耕地、水运优先使用权。
顾颜恺的弟弟顾颜战有一子顾彪,就在这争地斗争中失去了性命,而两村的械斗也越来越凶狠,尤其是近年,随着生活日见艰难,水运优先权也就成了村中争斗的热点,因为从水路不但可以优先捕鱼还可以贩运货物。
此时,两村的成年男子皆手执刀棒,对立两旁。两村族长顾颜恺和徐晓松分别走上前,二人在分界线处站定,互相看着对方这争斗了几十年的老对手,同时叹了口气。徐晓松开口道:“今年你们顾家堡该比去年要好上许多吧!一年的水运生意足已改变两村命运,而我徐家集则是每日生活举步维艰,所以对待此次土地之争是势在必得,还请顾堡主不要手下留情才是!”
“呵呵呵!你我二人相斗了数十年,顾家堡虽然目前比徐家集好过上那么一点点,这也是我顾家男儿血泪拼尽才换来结果。因此为了使生活过得更好一些,我顾家堡男儿没有一个会退缩的!”说完,顾颜恺抬手挥了挥拳头,身后顾家堡男丁同声齐呼:“必胜!必胜!”
对面徐家集男丁也在徐晓林的带领下也高声齐呼:“夺回耕地权,打倒顾家堡!打倒顾家堡!”一时间也是呼声四起。二位族长见此情形,同时后退一步。
这时,张平和顾敏也悄悄地来到柿子林,两人藏身在一棵柿子树上,看着下面激动高呼的双方人马,顾敏激动的满脸通红,忍不住握紧了两双绣拳。下面的场面在两位族长后退的同时,徐晓松和顾颜恺同时带领双方人马,汇聚成一条洪流,冲撞在一起。一时间下面呼喊声、打杀声、刀棒加身声、头破血流倒地惨呼声汇集在一起;双方人马各自寻觅对手作战,场面顿时混乱不堪,不时有人倒地惨呼及骨头折断的声音从人群中响起,一阵阵血水溅射的高高飞起,又坠落地面,随风远远吹散开来,血腥气剌人口鼻。
下面分界线处,两位族长脸色不变地盯着打斗的人群,没有说一句话。整个械斗过程,严格按照双方自古流传不来的规定进行——除族长外,双方直到相互械斗的其中一方人马全部倒地不起,站立的那方才为获胜者。
两村经过多年的大规模械斗,对彼此人马都很熟悉。一般打斗时均多以伤残为主,很少有失手打死人的场面出现。当然,既使打死人,在机斗中也是难以追究具体责任人的。
徐晓林此时带领着徐庆、徐雷、徐双、徐冬四人,找到顾颜战带领的顾龙、顾虎二兄弟,围攻了过来,顾颜战对此则毫不畏惧,以一敌二迎了上去;剩下之人则各自挑选着自己的对手,徐庆和徐雷二人互相使了个眼色,同时向顾龙逼了过来,顾龙手中挥着一柄关公大刀,朝着二人冲过来,徐庆连忙向旁边一闪,躲了过去,同时伸出自已手中的齐眉棍砸向顾龙左肩;徐雷同样挥动手中的一柄银杏木棍砸向顾龙的大刀。
顾龙见此,身形转换,左手腕轻旋,右手一托刀背,大刀忽地一下转向,划向二人小腹;徐庆急忙拧步转身,齐眉棍向后背竖起,双手抓住棍子一头向后面蹦去,徐雷同样就地翻滚,双手执棒扫向顾龙的双腿迎面骨磕来,顾龙向后一个纵跳,乘机舍下目前对战的二人,手中大刀一挥,从后背袭向正与顾虎做战的徐冬,徐冬一个不防,身后被划开一条大口子,顿时鲜血迸射,血雾飞扬。顾虎趁机用手中大枪扫向徐冬双腿,只听“咔嚓”一声,徐冬应声倒地惨号不止。
顾龙一见心中大喜,刚要转身,只听耳边忽的一阵恶风扑面,顾龙连忙倒地翻滚,下方正是一道斜坡,斜坡下面就是柿子林,顾龙身子顺着斜坡往下滚,徐庆和徐雷二人分别执棍追了下来,待顾龙的身体撞在一棵柿子树上停止时,徐雷则举棍往顾龙身上使劲砸来。顾龙此时刚刚稳住身子,而随着徐雷的棍子举起同时,徐庆也一棍子扫向顾龙的胸腹。顾龙此刻手中兵器全失,毫无还手之力,就在这千均一发之际,只听上空忽地扑下一人,一只脚踢向徐雷后心,同时双拳袭向偷袭的徐庆,二徐同时一愣,只听“嘭嘭”两声,二人应声抛飞跌倒在地,顾龙也被徐庆一棍扫中腹部,当即朝后翻滚一旁,这时只见顾敏一把抱起顾龙,口中焦急地叫道:“哥哥,你没有事吧!”
顾龙此时一见顾敏在侧,顿时急的一声大叫道:“妹妹,你怎么在这里?还不赶快回去!”
“呃!”顾敏被顾龙的神色吓了一跳,当下问道:“怎么了,哥哥?”
“快走——!”顾龙坐起来用手一推顾敏,抬头朝前方望去,顿时脸色惨白……
傲天此时笑着对众人说道:“周将军,无妨事的,如今大家都身在军营,四周全被亲兵心腹所围,怎能还担心消息泄露。况且此时军中只有我等诸人再座,敌人即使知晓也无法一时将证据毁灭的。”
“哦——我就是说嘛!如今这里全都是我亲自提名点上来的亲兵,怎么可能有事?”大牛高兴地说道。不过声音也比以前小了许多。
“咳——!”周栋瞪了一眼大牛道:“小心些,总是好事,如今敌人狡诈异常,从不与我等正面为敌,自然要小心敌人的渗透和我们情报的泄露才是!”说完用眼扫视了一下帐中诸人。众将领连忙一个个坐的笔直,双眼平视前方。
“我观那些运河两岸草木茂盛,尤其是沿河中两边岸沿,草木生长的更是青翠,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些草木均是顺着一个方向倾倒,甚至江水都改变不了其方向,但现在其中却有不少水草往另一个方向折断!”
“哦?还有这样的事?”周栋闻言不由地陷入回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