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怀疑水里有妖,几人也没敢去钓鱼,吃了点儿干粮,就找了些干草铺在地上过夜。
这些人哪里受过这种罪,谁也睡不着,唐小昔忍不住跟玄少瞻嘀咕:“要是那妖精一晚上不出来,是不是就能证明这妖精潜心修炼不扰民?那我们还要不要管?”
玄少瞻在黑暗中伸手过来,揉了揉她的头发:“既然管了,就管到底,不然你走了也是记挂着。”
唐小昔忍不住一笑:“你怎知道我会记挂?”
玄少瞻也不答,只含笑看她,昏暗的暮色中,她只能看到他发亮的眼睛,灿若星辰。唐小昔不知为什么忽然有点脸热,赶紧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玄少瞻抬起头来,微微眯眼。
夜色中,龙坑的巨石上,一串串红色的字符闪闪烁烁,这是一个封印符……这种东西,唐小昔要借助天眼才能看到,他看倒是没什么难度。可这不是关键,关键是,动到封印符,那这个半妖,一定是个很有来头的东西。
连这种大妖都出场了,看来这个局,应该是冲着他来的,只是他实在想不通,对方为何非要逼他出手?如果前世跟他有仇,直接把他的身份告诉玄门不是更方便?
就在这时,门外拂进了一道淡淡的夜风,叶景翎忽然迷迷糊糊的爬了起来,燕朝行只当他要方便,并没在意,谁知叶景翎猛然扑到龙王神像上,直接抽出了神像掌中的玉圭。
燕朝行一跃而起,急喝道:“叶公子!你干什么!”
叶景翎一个哆嗦,好像大梦初醒,看着手里的玉圭,愕然道:“不是我,我不知道啊!”
就听嚓嚓之声响起,几人一起回头,那块一人多高的巨石,就在众人注目之中,居然就这么凭空移开了,露出下方黑沉沉的潭水,一时妖气冲天。
唐小昔本来就没敢睡,顿时大吃一惊,急弹身跃起,手打虚印,一道道金光便如活了的符箓,一层层的覆在水潭上。可随即,就听外头一声惨叫,唐小昔脸色一变:“糟了,见血了,封不住了。”
可是他们来这儿的时候,外头明明没有别人啊!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燕朝行抢先冲了出去,唐小昔慢了半步,眼睁睁的看着,一条又粗又长的黑影甩了过来,一下子卷住了他,直接往水里拖去,燕朝行抽出长剑猛砍,却连一点鳞片都刺不动。
唐小昔一声轻叱,伏魔剑出鞘,角度刁钻,直接钻入了鳞片下,另一只手强把燕朝行拖了出来,两人一起落在地上,踉跄了几步才站稳。
唐小昔颤声道:“是钩蛇!那是钩蛇!”
玄少瞻趁人不备,忽然移身过去,在燕朝行肩上轻轻一拍。燕朝行只觉得周身一震,一股热流直冲到了手中的长剑上。
他会意,一咬牙就冲了上去,钩蛇活人一样与他缠斗,尾巴犹伸到岸上,甩来甩去,细看的时候,还能看到顶端有一个分叉,便如剪刀一样,开开合合,露出中间的腥红,极其可怖。
接连数次卷不到活人,那黑影猛然一停,便如蛇头一样转了个方向,然后一耸一耸的往上,好像要爬上来似的。
这副情形实在是太恐怖了,几个人都一瞬不瞬的看着,就见那蛇影不住耸动,接近水面的地方,蛇身甚至叠了起来。
就在此时,巨蛇猛然一颤,打出了大片的水花,长尾再一次甩出,直甩向了唐小昔。
玄少瞻袖底的手微微一错,弹出一缕指风,阻了一阻,唐小昔飞快的跃起避开,落空的巨大蛇尾甩中了岸边的树,粗大的树干居然齐刷刷的折断了。
几人此时方才明白,原来钩蛇刚才一直耸动着往上,只是为了让蛇尾的攻击范围更大更远。
唐小昔咬了咬牙,踏上一步,仗剑而立,就见燕朝行且战且退,他玄法太差,但那剑似乎是个宝物,每当沾到钩蛇的身体,都会发出呲呲的声音,像是烧化了。
唐小昔看的着急,把剑往身后一插,双手结印,一道道闪着金光的符箓不住的拍击在钩蛇身上,起先钩蛇还不痛不痒,到得最后,鳞片都被炸翻,一股股带着腥臭的肉香飘来,显然已经被烧伤了皮肉。
钩蛇怒极,蛇尾疯狂甩动,水花大片大片的飞溅,蛇首拍击河底,发出巨大的噗噗声。下一刻,巨大的蛇影猛然往上一跃,数丈长的蛇影翻身就落到了岸上,蛇身一甩,速度居然快的出奇,直接将唐小昔卷到了中间,几人齐齐惊呼声中,钩蛇猛然甩头,张开了血盆大口,一口咬向了她。
唐小昔尖叫一声,双手结印,就在这时,身边人影一闪,玄少瞻跃上了蛇身,直接从她身后抽出了伏魔剑,一剑下去,狠狠的刺入了蛇头正中。
巨大的蛇身猛然就是一阵痉挛,蛇首张开,向天无声嘶吼,然后慢慢的摔在了地上。
好一会儿,唐小昔才回过神来,玄少瞻揽着她跃下地,轻轻拍着她背。唐小昔抓着他手臂,喃喃的道:“好险啊!”
她刚才的确是有点托大了,站的太近,要不是玄少瞻误打误撞动了伏魔剑,她肯定会受伤。可是玄少瞻一个凡人,是怎么冲进斗法圈子的?
玄少瞻忽然问她:“这钩蛇为什么不太怕手印?”
唐小昔道:“这应该是只半妖……”她解释给他听。燕朝行慢慢的靠了过来,他的玄法的确是太差了,唐小昔若不是想着及时救他,也不会站这么近,这是帮了倒忙。
岸边遍地腥血,好在无毒,再看叶景翎扶着墙都快站不住了,顾文鲂一直没出庙门,却也吓的脸色发白。唐小昔苦笑了一下:“要不我们连夜赶路,去客栈吧。”
投了客栈,唐小昔立刻要了水洗澡,燕朝行回了房,回身关了房门,却忽然察觉到了什么,猛然抬头。
就见“玄少瞻”正坐在桌前,只比真正的人影略淡,衣衫面容都极为清晰,燕朝行迟疑了一下,勉强镇定的施了一礼:“太子殿下。”
玄少瞻直接道:“当初抬棺时,你说欠昔昔一个人情,是什么人情?”
燕朝行没想到他居然是来问这个的,不由得一个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