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情实在太好,对他笑了笑:“回先生,在看我的布告。”
蓝思归一怔,这才把目光转了过去,一看之下,就有些吃惊,却迅速回过神来:“恭喜啊!”
她弯了眼睛:“谢谢这位先生!那我上课去啦!”
她转身就跑了,蓝思归看着她的背影,笑容迅速敛去,皱眉想了半天,转身就往成章阁走去。
这边唐小昔进了学堂,刚好赶上上午的第二堂课,她也没管众人眼珠子都要掉下来的神情,直接在位子上坐下了,林寻雁扑过来抱住她胳膊,险些没哭出来:“小昔,你终于来了!我都急死了!”
“嗯!”唐小昔笑眯眯的摇摇她:“你一天跑去看我好几回,女官大人被你烦的不行,就让我回来了。”
“讨厌!”林寻雁瞪她,忍不住又问:“真的不除名了?到底是怎么解决的?”
唐小昔心说我也糊涂着呢,就随口岔开话题:“刚才我进来的时候,听你们在说什么蓝先生?”
“是啊,”林寻雁迅速被带歪:“书院里新来了一位蓝先生,长的好清俊!五天前开始授课,今天上午就轮到我们戊字班了!”
唐小昔赶紧做出很感兴趣的样子:“真的吗?”
“真的!”林寻雁道:“他给丁字班上课的时候,我偷偷去看了,长的真的很好看!他还冲我笑呢!”
唐小昔往四周看了看,怪不得今天大家都打扮的这么漂亮……原来都是为了这位蓝先生?
有人道:“县主?县主?你方才不是说认识蓝先生?”
赵紫烟摇了摇扇子,矜持的道:“也不算认识吧。也就见过两三次,”她捂住嘴,羞涩一笑:“也许三五次?哎,我都记不太清了!”
旁边的女学生都十分羡慕,赵紫烟道:“他叫蓝思归,如今在翰林院做侍讲学士,听说是皇后娘娘的侄子……人是极斯文和气的,你们不用担心,若真的得罪了他,我会帮你们讲情的。”
唐小昔忍不住小声吐槽:“叫什么不好,叫烂死鬼!怎么不叫俏冤家呢?”
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听学堂里忽然安静了,然后一人徐徐走了进来,面向诸人,微微一笑。
唐小昔吃了一惊。
这居然是那个烟紫袍子的男人?原来他就是烂死鬼?新来的先生?
蓝思归讲的是双钩花鸟画,他面含春风,吐属文雅,讲解深入浅出,迷得女学生们不要不要的。
讲完了,让她们试画,蓝思归便负了手,依次看过来,不时低头指点两句。
唐小昔心里还琢磨着布告的事儿,随手在纸上乱涂,蓝思归却停在她面前,带笑道:“我说用笔取徐熙,用色学黄筌……这位姑娘的画,有点……辩不出家数啊?”
唐小昔抬了下头,才知道他居然是在说她,旁边人纷纷窃笑,唐小昔刚回来,不敢惹事儿,十分乖巧的道:“蓝先生,学生是在试色。”
“嗯,”他点了点头:“试好了,那就起笔画吧。”
唐小昔只好打起精神,换了张纸,勾了几笔,蓝思归弯腰指点了两句,忽然在她耳边低声道:“因为我不姓俏,所以不能叫俏冤家。”
唐小昔:“……”
她脸皮再厚,也唰的一下红了,背地里吐槽别人,结果被人抓了个正着……这的确有点不大好意思啊!
他看了看她泛红的耳根,含笑站直,又往后走,忽听赵紫烟柔柔的声音道:“蓝大人,好久不见了。”
“嗯。”他道:“赵二姑娘。”
旁边几人都情不自禁的吸气,然后下一句,他便半开玩笑似的道:“赵二姑娘的画,还是这么好,我都没什么可教你的了。”
这话实在太给赵紫烟面子了,赵紫烟兴奋的声音都颤抖了:“大人又糗我,我的画,哪里能跟大人比。”
蓝思归又说笑了几句,这才继续往前走,一堂课很快结束,女学生们忽然都变的好学起来,羞答答的向蓝思归请教。他唇边始终含笑,眼神儿向外瞥去,瞧见唐小昔坐在位子上,正与林寻雁头对头的说话,不时听到林寻雁说蓝先生如何如何……
他唇角微弯,重又低头讲解。
下午下了课,蓝思归出了书院的门,便见一人坐在门角亭中,一见他便起身施了一礼,“大人,如何?”
蓝思归压低声音:“你回去告诉姑姑,太子的手谕早了一步,但不知为何,并没对外公布,唐小昔也不知道……但不管怎样,唐小昔已经回来上课了,你让姑姑放心,不出三日,我定叫她死心塌地。”
那人点了点头,便骑上马儿走了,蓝思归正要转身,却一眼瞥见不远处的岔路口,站着个姑娘,抱着一大堆纸,正翘首张望,不是唐小昔是谁?
蓝思归一挑眉,立刻就站住了。
隔了不大会儿,就见一个人影从八斗书院出来,唐小昔眼前一亮,飞快的跑了过去:“顾小四!”
顾文鲂道:“布告出来了?回去上课了?没事了吧?”
“对啊对啊!”唐小昔猛点头:“我听说你昨天下午在成章阁待了快两个时辰,一直跟陈尚贤说话,是不是你帮我说情的?”
顾文鲂摇了摇头:“不是。”
“别骗我啦!”唐小昔笑的眼睛都弯了:“我知道肯定是你!”
顾文鲂有点儿无奈,岔开话题:“你抱着什么?”
“哦!”她摊给他看:“顾小四!江湖救急哇!我要补这段时间的课业,还要做四篇骈文两篇赋,我做到死也做不完……救命啊!”
顾文鲂有点吃惊的看她,她特别无辜的跟他对视。
顾文鲂忍不住笑出声来:“你真是个属猫的,转身晴背身雨,搁下爪儿就忘了疼……我还以为你怎么也得乖上两天,没想到还没乖到两个时辰,你就又要抓人替做作业。”
“顾小四啊!”她一脸无奈:“我就是因为风头才过去,不敢犯错儿,所以才来求你的啊!我可不想才回去,又因为不做作业被除名。”
“是么?”他轻笑出声:“没发生这件事之前,作业好像也是我给做的。”
她郁闷了,鼓起腮:“说好的君子呢?你这么促狭还好意思叫‘玉郎’么?”
他轻咳了两声,眼中仍旧带笑,“好吧好吧,那你好好休息,等我把作业赶完,你也该放心的痊愈了,好不好?”
“好好好!”她猛点头:“顾小四你真是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