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思归当机立断,迅速跳了进去,下一刻,就感觉到了微小的气流波动,那种感觉,好像在蒙蒙细雨中头顶忽然多了一把伞一样。
蓝思归定了定神,知道这时候再出去一定会被察觉,索性在宅邸中来回走动。
主楼舒朗阔大,大殿中是一个圈楼,上有雅间,楼下有座次,中间是一个铜镜铺出的台子,周围全是以金粉画出的阵法,完全看不出是做什么用处,台子最上面古篆写着:“待价而沽”。看来这就是待价台了。
又是铜镜。
铜镜大多是针对魂魄的。所以,这个云梦城,为何对魂魄如此在意?
蓝思归只沉思了一瞬,又迅速退了出去,继续找解药的所在之地。他可以随意穿墙入户,很快把整个院子穿行了一遍,却没有找到什么类似于药阁之类的地方。
他挂念着唐小昔,不敢久待,一咬牙就返回了刚才的房间,那个中年男人正跪坐在矮桌前喝茶,他吸取了刚才在殿中的教训,也不现出身体,直接在他耳边道:“解药在哪?”
那男人吃了一惊,猛然跳起来,道:“谁?什么人!”
蓝思归道:“我问你,入接引司之前中的迷药,解药在何处?”
他道:“你是外头来的人?你逃不过的!接引司很快就会抓到你的!”
蓝思归不耐烦了,一把扼住他喉咙:“是么?你觉得接引司来的快,还是我掐死你快?”
他一使力,气息外泄,顿时就有强大的压力铺天盖地而来,但比起刚才在接引司,这压力还稍微小一点,所以蓝思归直接挥袖拂开,手上迅速收紧。
中年男人双手去扒他手,挣扎着道:“救命!救命!”
他略微松开:“在哪儿?说不说?”
中年男人不敢再反抗,迅速从袖中取出了一个瓶子:“在,在这。”
蓝思归指尖一点,放出了一缕气息,他有意让这缕气息变成了黑色,蛊虫一般慢慢钻入他的身体,一边道:“我回去试一下,如果有半点不妥,我只要勾勾手指,你就会肠穿肚烂而死。”一边转身。
男人脸色一变,道:“大师请留步!”
他看不到他,一边说话,一边就伸手来摸,蓝思归道:“有话就说。”
他迟疑了一下,走到一角的暗格,取出了一个瓶子:“这个……这个才是解药,大师饶命!”
蓝思归接过来,轻轻一嗅,解药的瓶中带着淡淡的辛凉之气,他又打开之前那一个,嗅了一嗅,那里面完全没有任何味道。蓝思归冷笑道:“这个是那迷药了?”
那男人不敢答话,只讪讪的赔笑。蓝思归也不再说,直接瞬移回了刚才的地方。
一进门,他的身体猛然就是一僵。
床榻上空空如也,唐小昔和孔约的身体都不见了!
他一头扑到了榻前,榻上,他的结界还在,就算唐小昔自己醒来,自己破阵,触到他的阵法时他也会察觉,可是现在,他完全没有感觉到!
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内心惊骇,迅速在房中打了个转,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忽然就想起了刚才他为什么这么不安。
接引司的官兵说“全部阵法开启”,换句话说,他们这儿很多地方都有阵法罩着,包括这间宅院,那么,是否他们进来的时候,屋主已经察觉?所以他在阵法中设阵,就相当于在水中放水,会受大阵规则所限……只有这一个解释了!
既然这样,他再次回来,他们也会察觉到,蓝思归索性也不掩饰,直接冲到了主屋,然后又是一怔。
主屋里没有人。他站在原地放出神识,水一般迅速卷过整间宅邸……整个大宅中,都没有人。
唐小昔到底去了哪儿!
…………
唐小昔悠悠醒转。
身体维持一个姿势太久了,处处酸痛不已,她挣扎了一下,才发现双手都被绳子捆着。
她一下子就想起了刚才的事情,不由得微微一凛,屏声息气听时,便听到外间有几个人的呼吸声,没有人说话,身边却没有呼吸声,似乎孔约不在这儿。
唐小昔迟疑了一下,就缓缓的站了起来。
她的手被捆在身后,但脚并没有捆,她就感觉着门窗的风声,慢慢的,试探着一点点往前走。其实真正的玄修,尤其是她这种灵识通天的天师,完全可以以耳代目,只是习惯了用眼睛的人,总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
上了几级台阶,似乎是到了一个空旷的地方,唐小昔感觉到有人在看她,便转向那个方向,道:“请问,你们是?”
一个女子声音喝道:“你是什么门派?为何会闯入云梦城?”
唐小昔颔首为礼,虽是小小少女,又被捆着,却仍旧站的笔直,气度从容:“我师从北宸门,我姓唐,我并非有意闯入贵地,是不知怎么就进来了。”
“胡说!”那女子声音喝道:“门口不断有带符的野兽进入,难道不是你做的?”
唐小昔一窒,顿了一顿才道:“是我做的,因为我……我朋友与人动手,在此处失踪,所以我才想进来找他。”
女子冷哼道:“门外那种光,也是你做的了?”
唐小昔讶然。她一直以为这种光应该是他们的手笔,如今看来,难道不是?所以那个在血池中得到“光”的人难道与他们无关?
唐小昔道:“不是我,我也不知是谁。”
女子道:“不是你是谁?光芒一出,你们就进来了!”
“不是我,”唐小昔正色道:“我的眼睛被强光灼伤,至今疼痛不已,如果是我,我怎会自己害自己?”
那女子也是一窒,想了想又道:“你以前可来过云梦城?”
唐小昔道:“没有。”
“那你为何……”
一句话还没说话,西窗下,忽有人抑不住的轻咳了一声。
声音入耳,唐小昔如遭雷殛,猛然扭过头去,那淡然自若的态度一扫而空,她整个人失态的往前冲了几步,一下子绊倒在了什么东西上,狼狈的摔倒在地,喃喃出声:“玄少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