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大街上来了卖艺人
呛呛呛，呛呛呛，呛呛……
一阵阵镲锣的敲击声连住不断地震撼着八里屯的大街。这儿的人们都知道这又是哪儿来了卖艺人或玩猴的。
闲着无聊的人，无事清闲着的人，爱看热闹的人，老年人和孩子一听这个声音响起，在家中或是在闲拉呱人多的场合，他们早已坐不住了。
“大嫂子，别坐着了，看热闹去吧，东街上来了把戏，走啊——”正在家中纳鞋底的姊妹们拿起板凳相互拉着就往外走。
杨猛子，你不是整天在家摸石头，弄刀枪，舞刀弄剑的，走啊，听说哪儿来了个耍武艺的，看看去，学两个真招多好啊！”在凉家大院东边玩着“老鹰雕小鸡”的五六个顽皮蛋忙着一呼咙向响锣的方向奔去。
“当然去了，我不但要在家炼，我还要出去认师傅呢——”杨猛做了一个鬼脸，偷笑着说。
“惠惠，桐桐，马蛋，我们几个一起看热闹去吧——”招群拉着正在打瓦碴玩着的一伙孩子蛋也向锣声不停的方向跑去。
……
一会儿，在吴家东场上的一片空地就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走过的，路过的，有意前来的，爱看热闹的叔叔大爷，老少爷们，兄弟姐妹，大家朋友们，在下给大家施礼了——”场子中的一个师傅模样的人弯着腰给看热闹的围成圆圈子的人分别向不同方向鞠了一躬又一躬“我们路过此地，借方宝地，想为你们献上自己的丑陋把戏，请贵地的父老乡亲捧个场，增个光，赏碗饭吃，拜谢了，拜谢了！”
场子外边的人有的鼓掌，有的打口哨，有的说着不很尊重人的闲言秽语。
玩把戏的一共有五个人，两女三男。三个男的当中，大概是一个师傅，两个徒弟。师傅在五十上下，一个徒弟三十岁左右，一个十来岁。两个女的中，一个窈窕美丽，一个瘦弱单薄，年龄都在二十到三十岁之间。男女穿着朴素，打扮简单。
把戏架子上挂着刀枪剑戟，九节鞭，三节棍，钢丝，铁圈等简单的武术器械。
锣声又响起。
少年走进场中接连打了十几个旋子，站立后给大家鞠躬。退去。
二女跳出，各举红缨枪对挑如闪，碾转腾挪，胜败难分，让人眼花缭乱。
紧鸣的锣声催促着二女打斗的张口气喘，浑身汗流……
紧张的武术演绎后，接着就安排一个松弛的把戏——
师傅拿出几块砖头，让观者鉴别真假后，便一块一块用单掌劈碎。然后，就拿出几块砖头，叠在一起，伸开一掌，便不费吹灰之力就劈得粉碎。
众人鼓掌，场外又有几个孩子吹起响亮的一阵口哨喝彩助威。
少年又递过一个粗粗的钢钎，让师傅拿给众人掂量掂量。拿着钢钎的人竖起拇指，称赞这家伙很重，是个真货。
师傅围着场子走了一圈，一运气，扎开马步，拿起家伙，双手各抓一头，一用劲，大喝一声，“弯了——”
钢钎弯成圆圈。
大家又是一阵喝彩和掌声。
这时，有一个孩子拨了拨人群，从人缝中挤了进来。
大家一看，正是杨以同家的杨猛子，谁都知道，这孩子从小就爱武术，只要是哪儿来个卖艺的，他都丢下什么事也得跑来瞧瞧。如果哪个师傅有些本领，他就仔细的看，仔细的瞅着，回到家就去琢磨这一招一式，还不断的加上自己想象的招式。假如是其他的行当，如耍猴的，玩杂技的等，他就转脸而回，不和其他的孩子看下去了。这回他可认真了，不但仔细看，仔细瞅，还不断地用手模仿着，暗下不停地动着手脚……
一会儿，那个师傅停下来喘口气，他一下子站到那师父面前，说：
“师傅，俺想跟你学艺，收下俺吧！”
那师傅仔细瞅了瞅这个孩子，虽然只有不到十岁，可是，浑身还真有股朝气，他笑着说：
“谁家的孩子，到外面去看吧，我不收徒弟。”
“师傅，收下我吧，我会吃苦的，不信我也砸块砖头让您瞧瞧。”杨猛子缠着那个师傅。
“出去吧，你家大人不会同意你从事这个下三滥行当的，回去吧，仔细看就可以了。”师傅耐心地看着他。
“师傅，我求您了，收下我吧——”杨猛子还是央求不放。
那个师傅看看这孩子真的很喜欢人，还是有股子牛劲，真的动心了，于是就趴在这孩子的耳朵旁小声告诉他，说：
“真的想吃这行饭，就到山西边离县城五十里的大杨庄找姓仲的。去吧，后会有期。”
杨猛子点点头，也小声说：
“师傅，我一定说到做到，一定去找你，师傅，后会有期。”孩子说完还眼泪唧唧的。
这个师傅真的很感动，他逮着孩子的手握了握，向他摆了摆手，让他快出场子。
场外的观众有的往场子里扔硬币，有的扔卯票……年龄最小的拿出铜锣反着底朝上捡起众人丢下的钱币往里放。
师傅一指，大徒弟登场。他同样围着场子转了一圈，运气，弹腿，劈掌，翻了几个滚翻；起身，拿出九节鞭摆了摆，按着套路耍了起来……
喝彩和掌声惊动了八里屯新来的黎四手下的自卫队长牛彪。
他围着场子转了一圈，用凶恶的鹰眼扫了扫场内的几个武艺人。然后，走进场子，凶神恶煞地说：
“哪个是当家的，到屯子里打招呼了吗？”
师傅走出，施礼，说：
“路过贵地，在此就是一耍，讨几枚饭钱，有眼不识泰山，没有打绕贵方，失礼失礼。”
“不用这一套，留个人质，拿钱去赎！”牛彪走到那个较年轻的女的面前，伸手想摸摸她的脸蛋。可是，还没碰到那女的皮肤，手就被那个女的抓住分开。
“好带劲啊，嫩妞，就要你了，到我那儿去走走，让你师傅破费破费！”
师傅走过去，向那人赔礼，说：
“徒儿无知，老总海涵，恕俾人教悔无方，望您还是高抬贵手，放了孩子吧。”
那牛彪不管三七二十一，拉着那个女的，又去抓另一个女的，说：
“一个不可，再加上一个，有本事就和我斗。”
场外观众，胆小的灰溜溜的散去；胆大的，就大声喊叫：
“哪来的个野种，玩把戏还有罪了，什么世道，八里屯是他的天下了！？”
“师傅们，打他个落花流水，让老百姓出出气！”
“忍无可忍啊，动手吧，师傅——”
喊声，呼声让那个牛彪吹胡子瞪眼的。可是那个家伙毫不退让。他倒也有两下子，把手一拧，一手抓一个，就往回带。
那两个女人实际是看着师傅的面子，不好使出本事，只好委屈。
师傅再三求情，那个牛彪毫不退让，一分面子也不赏。还是得寸进尺，不断地又摸又抓弄女人的胸前，脸蛋。
两个女的气的连连喊着“师傅——师傅——我俩……”难堪的情局，艺人气愤得浑身哆嗦，就要动手。
场外呼声连天，让武艺人严惩这个新来的歹徒。
刚才要学艺的那个孩子还偷偷地拿起一块石头往那些家伙的头上扔。扔完了就快速地躲到人群里。
“啊——啊——”两个女的身子往下一顿，运足气场掰开各人被那家伙抓着的手腕，只是一个扫腿，那家伙差点倒地。
可是，牛彪看来还真不是一般人物，他也退后一步，再想重新抓住那两个女的。可是，那两个女的一边一个，打的那个牛彪只有招架，连连后退。
不多时，一声哨子响，自卫队来了很多人。不知是哪个不吃人粮食的家伙告了密。他们都拿着枪，大声喊着：
“不许胡来，统统跟我们走，谁要反抗，就地政法！”还举着枪要对准武艺人射击。
怎么办？局势万分紧张。师傅给了众人一个颜色，让大家赶快散去，以免误伤。五个人一声呐喊，各操家伙，神速地把自卫队绊倒的绊倒，拧翻的拧翻，趁着机会，五人飞也似地往屯子的凉家大门南的老圩沟堤岸跑去。
此时，枣花，岳阳听说惠惠和招群去看把戏，又听到一片打斗声，赶忙出来找孩子，正巧遇着这几个卖艺人。
啊？原来是——枣花不敢想象，五人之间有一个是她儿时的朋友——大山，另一个是自己的亲嫂子春芽啊！其实，春芽比大山大了好几岁，但是，嫂子还是比大山年轻许多。
说时迟，那时快。看看自卫队就要追来，枣花和岳阳说：
“走，都到我家避避，躲过此劫。”
拐一道巷，转一户人家，好歹把自卫队抛到后边，他们只有呐喊，胡乱放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