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多情白鸽
时间的流逝，环境的转换，会不断地造就和改变一个人的前程和命运的。
夏天的火热替代了春天的温柔。打麦场上，洪如刚和站友不停地翻晒着满场的新割下的小麦，手扶拖拉机在何愉快熟练的驾驶操作中围着半米厚的麦草吃力地转着圆圈。
老站长不断地夸赞着洪如刚，田里的活、场上的活样样精通，真不像个教书的。
洪如刚告诉老站长，说自己这些活计都是农村磨练出来的。
新安插过来的副书记家的大公主范白鸽就在洪如刚的旁边，她惊奇地瞅着洪如刚心中自语，这个乡巴佬样的家伙还是个老师，于是就憋不住的自来熟的毫不忌讳地问：
“你是老师？犯错了，来这儿改造的？”
洪如刚被她问得有点害羞、还有点苦恼，但还是若视平常地回答了她：
“教过几天书，没犯错，是来这儿讨口饭吃的。”
老站长真想批评这个丫头这么直爽，可人家是书记家的女儿啊。于是又笑眯眯地说：
“这农试站啊如今就是个‘度金桥’，你们都是把户口安在这儿，过一阶段都得飞出这个窝，站里想留都留不住你们这些年轻人啊。”
范白鸽明白了，父亲不是告诉过自己吗，把户口安在乡农试站，过阶段就叫让她到理想的单位上班，看来这个老师都不想教书了，也是想换个好单位的，他的背景一定不错。于是范白鸽就当机立断的转变了对洪如刚的看法，一忽儿又对洪如刚产生了无比好奇和敬佩之心，说：
“误判了，大老师，别见怪啊，以后见着你我必须客气一些了！”
洪如刚摇摇头，没当回事地望她笑了笑，说：
“随你的便。”
麦收结束了，老站长大摆庆功宴，在宴席上他表扬了在麦收中出大力流大汗的功臣，当然少不了洪如刚。还有，老站长又无比激动地表扬了他不顾生命危险救火保仓库的英雄事迹：
那是在一个雷阵雨将要来临的夜晚，一个站里的好抽烟的工人，他在仓库旁边的一堆麦草旁抽烟，不小心引起麦草着火，眼看就有烧到盛满小麦仓库的危险。洪如刚发现这个情况后，他一边喊人救火，一边奋不顾身的跳入火海，切断火源。大火扑灭了，仓库保住了，洪如刚的刚买的时髦的衬衣和裤子烧焦了，身上也烧伤多处。
权素雯还因为此事和如刚吵了一架，还不断地埋怨他，说：
“如刚啊，别再到哪儿都逞能了，你以前经常学雷锋做好事，最后落得个什么下场，不还得出苦力吗？衣服烧坏了，不还得用自己的钱买吗？身体烧坏了，不还得自己去受罪吗？”
洪如刚就是这个脾气，他说：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半辈子了，只能是如此了。”
酒兴酒兴，它促使人们大脑高兴、任性。
虽然进站时间不长，可是，就在这短暂的时间里，洪如刚也和不少站（农试站）友处的不错。这天晚上，和洪如刚处得要好的几个年轻人酒桌上和他杯来盏去，庆功宴刚结束，何愉快几个就邀请他到歌舞厅去卡拉OK。
伴奏音乐响起，屏幕上显示了歌中的画面，何愉快拿起话筒就嚎起了“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接着大家就一起推荐洪如刚也来一段。
洪如刚虽然爱好音乐，拿起话筒对着大家OK他还是第一次。但是，盛情难却，他拿起话筒，在音响的菜单上按点了“化蝶”。一段忧伤悲切的前奏曲过后，大彩电的屏幕上出现了郑绪岚、牟玄甫的对唱，洪如刚替代了牟玄甫的角色：
碧草青青花盛开，彩蝶双双久徘徊。
千古传诵深深爱，山伯永恋祝英台。
高亢柔和忧伤的男高音一下改变了“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那自豪欢乐的气氛。
唱着唱着，洪如刚陡然进入了在中学时代自己和佟玉相恋无比思念的境界。他的声音悲颤了，简直再无法继续往下唱。
同窗共读整三载，促膝并肩两无猜。
十八相送情切切，谁知一别在楼台。
意想不到的范白鸽来到了洪如刚的身边，她一下从老板的案桌上拿过了一个银灰色的话筒，替代了郑绪岚的演唱角色。
范白鸽的到来一下子更是勾起了洪如刚对佟玉的思念。洪如刚心不由己的梦幻般地再次投入感情作了范白鸽的和唱和伴唱。
范白鸽满身素白，真像一个名符其实的小白鸽，她还边歌边舞。洪如刚情不自禁的也和她舞了起来。两个年龄相差一倍的男女情投意合的演唱博得了在场人和歌舞厅工作人员的无限敬慕和喝彩。
掌声不息，口号声和农试站的几个青年的好似拉拉队的叫喊声“再来一个好不好！”、“再送一个要不要！”“刚哥、白妹再来一个好不好——”“好——好——”“要！要！”
洪如刚此时已是沉浸在无限悲痛的境界之中，他对于大家的呼喊声好像是无动于衷。
可范白鸽已经经受不了大家的喝彩，她拉着洪如刚说：“歌就是歌么，有什么可悲伤的，哎——那个老师啊，从前个境界中跳过来吧，我俩再来个对唱的情歌。”她拨动升降搜寻，“好了，就是这个，咱俩再对一回，为了满足大家的要求，请你进入另一个男人的角色，好吗！？”
“毛宁和杨钰莹演唱的《心雨》——真好，对上号了！”农试站里最爱唱情歌的李开怀替他俩喝彩，“不错，恰令其人其事，我支持！”
“好！好！大家都支持！”欢呼声和喝彩声又响了起来。
洪如刚和范白鸽只好从命。
真是意想不到，范白鸽和杨钰莹的音质不相上下，而洪如刚的演唱稍微欠一点儿色彩。但是，二人双双投入的意境还是恰如其分地表达了两个双双深爱而无缘在一起的伤情期盼而无奈的气氛。
两支歌罢，洪如刚先发制人，他手抱双拳向大家说：“俾人献丑了，请大家莫见笑。我要回家休息了，今晚又接受了老站长分配的新任务，站里成立了采石组，明天我还得和何愉快四人到南山头石塘子**锤采石头呢！”
“老站长怎么这么坏，这么重的活怎么叫你干啊？”范白鸽当时就替洪如刚打抱不平，“我明天告老站长的状去，我找我爸问问他，你管不管这个站里的领导，他叫一个干了十几年老师的人去**锤打石头，这太不公平了，这个当官的怎么能这样分配工作呢？”
“小丫头，可别胡说，这是我自愿报名的，也是何愉快和陈加伦硬要求我和他们一起干这活的，我以前扒过大河，打过石头，我有的是力气。你个小丫头可不许多管闲事啊！”洪如刚赶忙分辨说。
农试站和洪如刚一起来的几个青年唱罢跳罢，兴致尽情地得到释放，何愉快和洪如刚都争着付款，谁知范白鸽抢先早把所有几个人的款全给付了，大家感谢不尽。
大家说着笑着，蹦蹦跳跳地走出歌舞厅。
快到南北大街上的拐弯处，范白鸽追上了洪如刚，说，
“唉，我本该尊重你，可我要打破陈旧观念，和你做同一时代的人，我想说，我喜欢你，我爱你！”
洪如刚意想不到的被这丫头吓了一跳，他这才仔细地看着这个天真可爱的女孩，她上身素白的印花白祔绸紧身T恤，下身乳白色陪着星星点点蓝花图案的一步裙，脚蹬一双白色的印有红色“OK”字样的厚底弹力鞋，那满身毫不隐瞒的非常成熟的线条，那假小子样的短发，浑身腾腾欲飞的姿态，称“白鸽”真乃名副其实。洪如刚心想，要是自己年轻未婚，还真是对她动了奢念。可现在自己已是有家有孩子的人了，他说：
“丫头，是不是看的韩剧太多了些，熟悉了，就该尊重我。我的思想可没有那么开放啊，希望你以后，千万别胡来，我都快四十岁的人了，你当我的女儿还差不多。“
“我不是声明过了吗？请你要打破年龄的界限，爱，这个东西，是不受任何条件制约的，她想投入给谁，那是‘爱’的自由。你的为人，你的才智和风格，你的任何，总之，你的等等，已经深深地打动和吸引了我，从到了农试站这个鬼地方我就迷上了你；你别害怕，我觉不妨碍你的家庭；我爱你，是我的自由，你反对，我痴以恒心；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老大哥，是我最崇拜的人！你记住，在爱情的条文上，是没有那个法律规定年龄界限的。在这小山头上我爱你，无论走到哪里我还是爱着你。至于你爱不爱我，无所谓，也可以另当别论。”
洪如刚简直被这个还不足二十岁的丫头给说傻了，他转过身去，并感到好笑而气愤地说：
“小丫头，可别忘了自尊，刚才和你一起载歌载舞，那是应大家的要求，出了歌舞厅，我们就是爷们，两辈人的差距，千万别顺口开河，口无遮拦的胡言乱语！”
范白鸽赶忙拦住洪如刚，说：
“老哥哥，你一点儿都不温柔，不可爱，你就不配来歌舞厅，你在歌舞厅的柔情哪儿去了？好了，别生气，你让俺拥抱一下，消消气，好吗？”
那女孩一下把洪如刚抱住，就去吻他。
洪如刚被她抱得实在无奈，他真想揍她几拳头可又不忍心。远处几个朋友还在偷偷的看着这实在不相配的一对男女。他只有用劲把她推开，一句话没说，气愤地佯倘而去。
范白鸽气得在大街上乱蹦：
“大男孩——你对我太不公平了，为什么这样对待我？你不让我吻我也吻了，看着办吧，我的吻会在你的心中扎根，发芽，开花，结果的；铁石心肠的男人，也会记住这个时刻。我的情是为你准备的，我的心是为你陶醉的！想想吧，以后见不到我，你一定会想我的；想不到我，你一定会后悔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