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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离别的车站

第二十章 离别的车站

就在这个非常的时期,权素雯突然收到京南发来的一份“加急电报”:“母病危,雯速回。”不容思考,权素雯不知如何是好,她的心差点儿崩溃了。

徐玉玲、黄琴从几里路远跑来安慰她,容兰子相劝她:回去吧,见见母亲,若是老人家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回去晚了那就太遗憾了。不管怎样,这么长时间也该回去见见家人了。

确实,自从京南下放此地的其他知青们都隔三岔五地回去几次,而权素雯在这足足三年的时间里,先是因为没钱买来去的火车票,后是因为舍不得洪如刚。她只回去一次,还没过一天,晚上又返回了,她不想多一天离开洪如刚。这回呢,她真地要回京南了。在这个变化非常的年代里,即使和洪如刚分开一会,她都念叨着不知他会发生什么事,特别是这个时候,要和这人分开,她会是什么心情?他将有怎样感受?她不敢想,别告诉他了,和上次去“实验工作”的一样,瞒着他吧。她毅然地决定了:今晚上乘六点西去的火车就走,看看家中的母亲,看看京南市的动态,速去速回。

就在这个时候,前阶段向权素雯求爱的那个男知青和排长一起来找权素雯的“四姐妹”,说他们组织了去讨个说法的组织,说明天晚上和京南、海浙、新岭最后的一批知青一起走,让三个大队的知青赶快准备。除了权素雯以外,那三个姐妹答应“明天晚上京南市火车站见”。权素雯仍然当了逃兵。

太阳落下西山,马陵大地冰冷雪寒。权素雯没有时间辞别洪如刚,也没有告诉“三姐妹”,独自一人提着一个简单的小包,离开了河东大队部的知青住所。天并不是很黑,有冰雪的反照。气候虽冷,权素雯大跑小跑,身上已出了汗,来到塘峪这个离住地有二十里路的小火车站,时间已是五点半了,离火车进站的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她往这个小站的四周瞅了瞅,连老皆少在此候车的仅仅有十来个人,全是陌生的面孔,她望着已经发出灰白光线的车站电线杆上的浮白灯光,心中不是滋味。

“小权,真地不要俺几个姐妹送你一程,难道想甩了我们几个呀?”黄琴跑到权素雯跟前,往她腰上就是一拳。徐玉玲张口气喘地也抓着她的手说:

“小权,你也太急躁了吧,我们几个能不送你吗?”

“排长不是联系你们一起‘去某地’吗?你们这样一起来送我,不耽误你们的事啊?”权素雯一看,几人之中少了荣兰子一人,接着就问,“怎么容兰子没来?”

“容兰子有点事,马上就到。”

徐玉玲和黄琴还在不断地喘着粗气,又不停地转脸盼着容兰子能及时地找到洪如刚,最好还是她能和洪如刚一起来。

时间就是这样,你想快,它却慢得烦人;你想叫它慢,它却不声不响地就从你身边偷偷地溜走了。还差十来分钟,火车将要进站。火车站的服务人员手持短喇叭喊了起来:

“旅客们,请准备好你购买的车票,在警戒线外候车,火车马上就要进站了,请你们作好乘车的准备!”

权素雯不停地劝徐玉玲和黄琴回去吧,免得天黑路滑。徐玉玲和黄琴心里非常着急,“这个容兰子做事就是磨蹭,真是个慢性子!”她俩不停地埋怨着。

“小权——你看谁来送你了?”容兰子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的,但她还是为自己的姐妹着想为按时的完成自己的“任务”而有些骄傲。

权素雯不断地摆弄着火车票,心里正为没能和洪如刚说句离别话而感到非常惋惜,徐玉玲和黄琴和她说好几句话,她都似是而非的没正式回答人家。

三人同时听到容兰子惊喜的喊声,猛地回过头,突然发现:洪如刚已来到权素雯、徐玉玲和黄琴三人的跟前,徐祥敏紧跟在容兰子的身后。

“你们三人都一齐走啊?”洪如刚慌里慌张地说。

“俺两个是来送小权的,小权家中来电报有急事。”黄琴和徐玉玲向洪如刚说明情况,“你们几人还表现良好,来得慢了,火车可不等你们啊!”

二人说着又迎面给了洪如刚一拳,说:“如刚,你这孩子,说不定小权见不着你一面,生了气可就不回来了!”

权素雯心中激动地感谢自己的“好姐妹”,她们都这么热心地替她着想,到底还是把洪如刚给喊来了,这真是了却了她心中的夙愿。她不顾一切,扑向如刚,声音低泣地说:

“如刚,如刚——”

洪如刚虽有些羞怯,但是,一想到权素雯马上就和他分别了,还不知哪天他才能见到,甚至说不定从此就见不到了,他现在毫不顾忌了,他一手揽着权素雯,一手拿手帕替她擦泪,说:

“家中发生了什么事,走得这么急?”

权素雯把一张简短的“电文”拿给如刚看。

洪如刚趁着微弱的灯光,看完电报,说:

“你可别想得太严重了,我认为,你的家人眼睁睁地看着你们一起下放的知青都回城了,他们一定心急如火,一是担心你自己在乡下不安全,叫你抓紧回城看看人家怎么办?二是也许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你马上回去的。我认为这封电报是个“激将法”,家人已知道你恋爱了,明着叫你走,怕你不走,所以就想了这个方法。你一定不要担心大娘的身体,她不会有事的。不过你应该回去一趟,因为你都好常时间没回城了,再说,现在大家又都回城了,难道家中的亲人就不牵挂着你吗?你就不理解家人的心情吗?”洪如刚着急的但又是语重心长的安慰着权素雯。

“到底人家当过老师,文化高,看问题是多么全面,分析问题是多么深刻,还真会安慰人。”徐玉玲夸如刚。

徐祥敏和容兰子看到权素雯和洪如刚如此亲热,真不知道该不该上前去劝说什么。

“如刚,我不能和你在一起,这是暂时的,办完事,我一定赶快回来,你千万保重。”权素雯想了很多的话,可一见着如刚,又说不出,也不知说什么能更好地安慰他。

“素雯,我能认识你这个小妹妹,这是俺一生最大的荣幸,你回城了不忘记俺就好,你要是在城里真地工作了,我为你高兴;到时候有空回乡下看看,没时间来就写封信也好,我真地不想让你在农村,不说什么‘大有作为’,对比城市的生活,其实是天壤之别,这里确实是非常艰苦的,早回去早好,免得家人牵挂,祝你一路顺风,回城幸福!”

“人家不让你说这些,你不是真心话,坏死了,说出些大道理就让人不高兴,你不能劝我快去快回,问问俺到城里能过几天,哪天赶回来,我一定去接你。你就不能说说这些暖暖人心的话么?”

洪如刚和权素雯一会儿高声,一会儿又说得别人听不见;一会儿相互愣愣地瞅着对方,一会儿又互相擦着泪水。徐祥敏和“三姐妹”只能是着急地躲在一边旁观。

“呜——呜——”一声汽笛长鸣,火车就要进站了。

“该带的东西,都带上了吗?,俺来得太忙了,也没能给你带一点东西。”洪如刚嘴里说着没带东西,他却掏出了上次在山东集市上给她买的一瓶雪花膏和一双袜子,偷偷地塞进权素雯的小包里。

“没什么要带的,真想让我把行李都带走?不准备让俺回来了?你真坏。俺不要你给俺什么,俺要的,在你肚子里,就是那颗心。”

……

“旅客们,请往后站,待火车停稳了,再排队依次上车。”火车站的服务人员再次警告大家。

“洪如刚,别亲热了,让小权上车吧!”徐玉玲催促他们俩。

“如刚,别拉了,小权忘不了你!”容兰子仍是慢腾腾的语气。

“赶快上车吧,说不完的话,聊不完的情,过几天把你的那一颗红心包在信封里给如刚寄来就行了!”黄琴也在调皮地催促着小权。

权素雯用一双爱慕而又挑衅的目光瞪着黄琴。

“喀啦”、“喀啦”……车轮有节奏地由远而近。

“呜——”又是一声汽笛长鸣,火车慢慢地停在了站台前,机车头喷出一股股向四周散发的大团白色的蒸汽。

火车像一个要分离权素雯和洪如刚的怪物,马上就要把她和他隔离东西了;这会儿时间的一分一秒对于难舍难分的二人来说,真的比黄金还要珍贵。

权素雯看着不断催促旅客上车的列车服务员,真地想叫她们失职,别看见他和她。

“上车吧,再见了!”洪如刚的泪在眼圈里打转,他逮住权素雯的手还是不想分开。

“还有一件事,你到我的住处,把刚买的二十斤米,二十斤面弄到你家,还有三十斤粮票在我床头的小箱子里,拿到粮站都买米面,我回来到你家吃饭,容兰子有我的钥匙。如刚,你是个感情脆弱的人,回去千万别太伤心,相信我,我一定会回来的!”权素雯的手被洪如刚逮住,也不想让他松开。

“呜——”火车的汽笛再次鸣响,车轮就要转动了。

“素雯你千万别再伤心了,祝你回去一切顺利!”洪如刚松开了权素雯的手,把她推上了火车的阶梯。

“亲爱的,多保重,我俩一定会很快见面的,等着我,如刚——”权素雯迈动似有千斤重的脚步,向车厢台阶攀登上去,她再也无法控制,这时真地哭出了声。

列车员看着这对情人难舍难分的情形,十分同情地把权素雯拉一把,迅速地关上了车门。权素雯在车厢里急速地向前走到一个座位上,赶忙把旁边的车窗打开,将头伸向窗外,低泣地说:

“姐妹们,我先走了,京南市见!”她从车窗把手伸向窗外摇摆着。

“如刚、徐祥敏请回吧——谢谢!”

车轮缓缓地向前移动了,列车由慢到快地向前方驶去。

“小权——再见了!”三姐妹依依不舍地向车窗内的权素雯招手。

“素雯——再——见——”洪如刚放开喉咙。

徐祥敏只是摆手,不会说什么。

“再——见——”权素雯的一只手在车窗外不停地摆动,另一只手却在不停地揉着泪眼。

列车向前方急驶,亲人随着列车远去了……

小车站里,相送相迎亲人的人们都零散地消逝在夜幕中。

“三姐妹”和洪如刚不约而同地哼起一支歌:

当你走上离别的车站,

我终于不停地呼唤,

眼看你的车子越走越远,

我的心一片零乱。

千言万语来不及说,

我的泪早已泛滥泛滥。

……

相送情依依,相别夜蒙蒙。洪如刚的心,一时不知似跳似停,他好像是丢失了什么贵重的物品,他愣愣地站在车站的微弱的灯光下,迟迟地不想离开。

容兰子相依着徐祥敏,黄琴和徐玉玲相互挽着手,洪如刚如痴如醉慢慢地追随在后,他们五人这才慢慢地离开了小火车站。

快到河东村的知青的住处了,容兰子把宿舍钥匙交给了徐玉玲,叫她和黄琴住到她那儿,她要送徐祥敏和洪如刚回家,过会儿又转回头,告诉二人说她今晚不回来了,让她们明早做饭别忘了有她一份。还说吃过早饭,她们三人坐上午火车一起去京南市。

容兰子到了徐祥敏家,和他同居了。就是这一夜情缘,留下了一粒苦果。

容兰子怀上了徐祥敏的孩子,从外地回京南后,奶奶硬把她嫁给了在新城插队的一个返城青年。这个孩子生下后,是个女的,容兰子不久就得了心脏病离开人世。新城的那个知青不愿替她抚养别人的孩子,又另找对象了。奶奶和这个女孩相依为命,后来奶奶告诉了这个孩子,说她的亲爸爸在乡下的格针岭。

在孩子九岁的时候,洪如刚怂恿徐祥敏到京南市的附小去看望女儿,他俩费了好大的劲和校方联系,得到了许可,找到了那个孩子,那孩子只看了徐祥敏一眼,就要离去。洪如刚深情地劝那丫头,赶快认下自己的亲爸爸,让爸爸把她带回去抚养。那丫头恨恨地唾了徐祥敏一口唾液:“乡巴佬,不配,我会自己生活的,滚吧——”

洪如刚和徐祥敏留下无限伤痛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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