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雪夜话人生
快临近学期结束的时候,天真地下起了一场大雪,近年来少有的大雪,房上,树上,地上一片雪白,此时的大自然,真好似一尘不染的一个银色的世界。
过完了白天那一往如常的学习生活,黑夜依旧降临。
当时的学生宿舍是在街里的老学校区的,上完晚自习的住校生回街里住宿成了困难,此时的地面积雪有一米厚,回宿舍的曲折小道已经没了痕迹。那个时代的大多数学生每人多数只带一双不像样的棉鞋或单鞋,鞋子被雪踏湿透了,第二天怎么办?于是李首俊几人伙同洪如刚计划:晚自习后就偷偷地利用一个校体委的同学身上有钥匙方便的机会,住进“体育工具储藏室”。他们七八个人从高架上拽下了几个体育运动垫子,下面铺上两个,上边盖上两个。这个“得天独厚”的条件,使这一伙穷学生更加深了他们同甘共苦的学友间的友谊,又使这一群来自东西南北的孩子能在一起畅所欲言,他们谈到了初中毕业后的打算,也谈到了自己的家庭,还天真地畅谈了他们的人生的理想。
李东洋说他自己兄弟多,家中生活困难,毕业后就不能上高中了,只有打庄户当泥腿子了。张明全和他相反,说家中再困难,顶多吃糠咽菜像这会一样,还得考高中,上大学,实现自己的理想。
李首俊幽默地说:
“俺呀,没雄心,也不去考虑什么壮志,俺只能是鼠目寸光,将就着读完初中,马上回农业第一线,咱是取不上什么‘玫瑰’、‘月季’、什么‘汉白玉’、‘和田玉’了,只娶个农村土气的‘丑丫头’就心满意足了。到时候她能给俺生两个儿子、一个闺女,儿子传宗接代,闺女逢年过节给俺提来几瓶老烧酒,岂不是优哉乐乎!”
哈哈哈,哈哈……
“死老实头,还弄来了孔夫子的‘之乎者也’真乃莫名其妙也!”
“猪八戒,背媳妇,想得美,气坏悟空,笑死沙僧(杀生)不抵命呀!”
……
李首俊踹了李东阳一脚,李东阳的双手伸进了李首俊的胳膊腋窝;张明全的一只手又挠了洪如刚的脖子一下。
一声声狂言笑语,一阵阵怪喊急叫,把隔壁住着的一个老师气得直用东西敲墙,顿时鸦雀无声。
不多一时,又起波澜。
“洪哥哥,你也透露透露心中的‘秘密’,让你的这些兄弟琢磨琢磨。”这是李东洋在向洪如刚“挑衅”。
“俺呀,不说了吧,免得那位老师又生气了。”洪如刚指了指隔壁。
“大家小声,天机不可泄露!”这是初二(1)班的和李东洋一个村的学生仍不罢休。
“老兄继续进行吧!”他还是不放过如刚。
“好,知己的话还是在知己的弟兄们面前说吧,要不实在是再也没有机会了!”洪如刚和这些好友一聚,也抛弃了心中的杂念和悲切,逐渐乐观起来。
“话说这初三即将读完,还想上高中、大学,怎奈这家境贫寒,三位长辈已年迈,又无他人相助,只有掇学务农了。”
“这不是你心中的真‘面目’,你以前多少曾透露过。”李东洋咄咄逼人,“要不在俺这些知己哥们面前炫耀,你可就再没机会了。”
“好,实不相瞒,我也想象明全弟弟那样,读高中读大学,考上大专,毕业后或者继续深造,最起码能当个人民教师,把那些活蹦乱跳的孩子,培养成祖国花朵,让他们能为国家出力流汗,或许让他们能成为祖国的栋梁,为国家谋略大业;如没有此种机会,就去搞创作,当个作家,要不就当个诗人,用文章和诗歌来歌颂人间的真善美,来鞭挞和斥责人间的假恶丑。再达不到目的,就只有从事企业,为个人为国家创立银汇。”他猛一愣,“真是不该啊,古人云:世态炎凉无知己,不可全抛一片心。”
“看看,还是人家老兄理想远大呀,怪不得整天钻研写作、苦读诗文呢!”张明全沉着地咕哝一句。
“还是羊群里跑出头牛,数着俺洪哥吧!”李东阳伸出手,刮了一下他的鼻子,他又说,“洪哥的前种理想是令人瞩目的,这后一种想法么,就属于不该提倡的什么主义了。”
“我懂,那是什么谈‘资本’,有资本才能谈上进步,就说这会吧,家中缺米少柴,学就不能再进行了,实际不谈资本是空想主义,我不赞成;那不现实,只有在雄厚的资本基础上,才能实现好的梦想。”李首俊不敢高声。
张明全大拇指一竖,说:
“别看老大哥整天孤言寡语,想不到他还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现实主义者,你的资本论读得还满透彻呢!”
李东阳那个村的同学说:
“你们的理想、你们的命运都比俺强,俺家这几年可倒霉了,母亲一气病了好几年,还没治好母亲的病,父亲又得了一种不治之症,死撑着这学期吧,再也没有上学的机会了,我也不敢理想了。”
大家都在沉默。然后,间断的,稀疏的谈话,越来越少,显然已没有刚才的那活跃的气氛。
寒冷威逼着体育室,同学们都感到脚麻腿冷,都往一起挤着,靠着。在寒冷中有悲切,有难言,有哀叹;也有欢乐,有志向,有希望在这里交织,有理想在这里撞击着狂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