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穆双的卧室之内,欧阳轩面无表情的看着穆双将那碗药喝下,他甚至没有从她的表情上看出有丝毫不同的变化之处,这个女人还真是心狠,如果没出意料的话,现在秦可儿已经出了宁安城去拦截苏远与凌微归来的马车去了吧。除夕之日,万家灯火团圆的日子里,云王府人丁凋落死寂一片。
穆双轻轻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神色宁静的冲着欧阳轩挥了挥手道:“你出去吧,叫绿丝和海棠进房间来罢,若是有情况我再叫她俩喊你。”她扶着椅子慢慢的坐在了窗前,却再也不肯回头看欧阳轩一眼。
欧阳轩识趣的欠身道:“好,那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记得喊我,此药药劲过大,我怕你身子虚弱,万一药劲发作,你是抗不住的。”这几句话欧阳轩是发至肺腑之言。
穆双感激转过头笑道:“别担心了,你去歇着吧,怕是今晚。。。如你所说,若是我撑不住了,你还得忙活着救我一条命才是呢。”
欧阳轩没再多言,微微一叹,转身带过房门便退了出去,穆双脸上的笑容渐渐的被一种无助的神色所取代,今晚啊,这个孩子就要离开自己了。她是永远不能看他一眼的,甚至无从去知道他到底是男的是女的,除了孕育之外,她对这个孩子一点其他的恩德都没有,可是血浓于水,往后悠悠岁月里,亲还在,子却无从相认,若说不恨,哪个子女又能做的到啊。
“姐姐,娘娘。。。”两声呼唤从门外响起,绿丝与海棠满脸不安的看着穆双神色哀伤的端了一碗已经见了底的汤药,穆双缓缓的抬起头,示意她们将门掩了过去,又示意她们走到自己的身前。
穆双微笑道:“你们都是我最贴身的人了,是么,若是我有事拜托你们,你们能否答应我,除了我们之外,绝对不叫云王府其他人知道了去?”
绿丝警惕道:“你是要做什么?姐姐,若是乱来的事,我可不答应你!”
海棠默默的看着绿丝,显然她是没勇气那么跟穆双说话的,她的奴性还是很根深的驻扎在她的脑海深处,自从司莫月死后,穆双一直待她不薄,加上以往穆双对她的关照和接触,她早就从心里将穆双当成了自己的主子。主子有命,奴才怎敢不从。
穆双疲惫的笑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现在似乎再谈这些都来不及了,绿丝,海棠,过不了多会的功夫我可能就要提前生产,我不想请任何的产婆以及大夫,我生产的消息也万万不可传播出去,孩子一生下来,你们一眼都不要叫我看到,立刻抱了她出门去,直奔向云王府大门口,切记勿要叫其他人瞧见了,到了门口之后,直接交给秦可儿,你们就可以回来了,记住了么?”
绿丝震惊的看着穆双,喃喃道:“然后呢?苏离少爷的孩子会被如何?被处死?被丢掉?还是。。。。”
“这是我的孩子,我没有那么残忍,绿丝。”穆双不耐烦的打断了她惊恐的自言自语,满眼愤怒的瞪着她道:“这个孩子若是留在云王府,他的前途和命运便不是你我所能掌控的了,他是苏家的血脉,理应认祖归宗,而我却不能随了苏离一起,我是苏家的弃妇,又是云王府的侧妃,还是。。。醉春楼的头牌花魁,我是不能叫这个孩子摊上我这样一个名声不好的娘亲。你们明白么!”
怒到及处,穆双猛的一拍桌子,却惊的绿丝二人身子一抖,不敢再有只言片语,惟独两两对望,对穆双说的那些话,她们似懂又非懂。。。
一时间,不知不觉之下天渐渐的昏沉了下来,秦可儿抖了抖袍子上的雪,这冬季里的雪说落就落,前些天的雪未化尽,这会又添了新白,寂寥的宁安城外,光秃秃的树林里终于传来了一阵马蹄声,叫秦可儿望眼欲穿的苏远夫妇终于在此时到达了宁安城外。
秦可儿微微一笑,转身将马牵至一旁,自己随地找了处隐匿点就半蹲了下去,马车声在渐渐逼进,驾车的汉子正是苏家大少爷苏远,秦可儿随手拣起一块小石子,垫了垫,重量正好,趁着马车冲进的瞬间,她玉石一弹,那颗石子儿不偏不斜的正中马肚,飞驰的马顿时惊了,好在苏远驾术精悍,千钧一发之机勒住了马缰绳,避免了车仰马翻的悲剧。
马车停了,苏远气急败坏的踹了那无辜的马一脚,心里忿忿的怒骂道:险些把老子的肝给吓出来!
一顿脾气发完,这才想起了车内的妻女两个人,他一拍自己的脑壳,忙掀了帘子关切道:“微儿,小雪,没受惊吧!”
凌微探出头道:“没事,好端端的怎么惊了马,是不是路太滑了,你且小心点才是,这莽莽撞撞的性子什么时候才改。”她笑眯眯的递过牛皮水壶给苏远。
水壶没被苏远接到手呢,只见不远处山坡下人影一闪,牛皮水壶应声而飞,凌微心道不好,她到底是学过几天的功夫的,比起夫婿苏远来说,反映还是略快一截,她一掌格开还在发呆的苏远,迎着横空杀出来的秦可儿便踹了过去。
一红一白两道身影在宁安城的雪地里交映成辉,交手之后,凌微才看清楚眼前突袭的人是一个身影娇小的女子,身法之伶俐叫她叹为观止,所幸对方并不想伤人,目的似乎只是想将他夫妇二人拦下来而已。
凌微气喘吁吁的拦住了正欲朝前冲的苏远,直瞪着秦可儿道:“姑娘是何方人士,拦我夫妇二人,是有事要说?又何必动手不可?”
秦可儿嫣然一笑:“苏大少奶奶果然人中龙凤,看来我家主子所托重任是没有看错人才是。”
苏远横跨一步拦在妻儿的跟前,怒气道:“你是何人,你家主子又是何人?重任不重任,你家主子肯托,我们夫妇二人却未必肯接!”
秦可儿笑道:“苏大少爷莫忙着杜绝才是,我家主子绝非外人,而此重任,怕是你们必担不可。这到不是我强迫了你们什么,你们且听到我说了就是了!”
苏远哼道:“少废话,所托以任,却不报家门,你这算什么礼法!”
秦可儿见他态度不善,也没急着动怒,而是欠身微微一叩道:“云王府秦可儿,见过苏家少爷,少奶奶。还请二位过府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