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儿越长越发的水灵了,不到一岁的奶娃娃,笑起来甜兮兮的可人疼,穆双体内原始的母性早就被他激发的彻底暴露出来,她打骨子里已经将志儿当成了自己的儿子那般看待,而志儿仿佛也跟穆双心有灵犀一般,对她百般依赖。
穆双本来只是想叫志儿称呼自己为双姨,但是一来二去,她却在不由自主的教那孩子喊自己妈妈,妈妈。。。多么温暖又亲密无间的称呼啊,志儿的一举一动,每一点细微的变化看在穆双眼里都是莫大的惊喜与感动,可是她自己的肚子日复一日的渐渐圆满着,那个属于她与苏离的孩子,早晚有一天回替代了志儿的位置,重新将穆双的心思占满的啊。
“绿丝,还有多少日子过年呢啊?”穆双心不在蔫的开口问着,窗外的雪纷纷扬扬的飘落着,去年此时初见这个时空的雪时,她还是醉春楼里倾城绝色的花魁娘子,而如今,竟然重新坐回了云王府之中当家主政,这岁月来去,人世无常,穆双恍惚的觉得,仿佛前二十几年来活的,都是前世一般遥远。
“还有一个月的功夫就过年了,姐姐怎么想起来问这个?”绿丝纳闷的抬眼看着她,继而将手中缝好的披风递给了一旁的使唤丫头:“好了,把这披风给欧阳先生拿去吧。”
丫鬟乖巧的推门,转身便投入了茫茫风雪夜色之中,一开一关,顿时叫房间内损失了不少热气,穆双将已经熟睡的志儿朝怀里拢了拢,生怕那股子凉风再吹醒了他。秦可儿担忧的看着穆双陷入了沉思的表情,每次穆双这副表情一出现,往往随之而来的则是更大的决定,秦可儿见她询问年关,又如此在意志儿的事,再看着她已经圆满的肚子,一丝不详的预感从心底渐渐升起。
穆双为了云王府是肯舍得出一切的,莫非她,又在琢磨着此时她腹中孩子的主意了么?
良久之后,穆双浅笑着抬起头吩咐道:“可儿,把欧阳轩叫来,我有事要说。”
秦可儿担忧的答道:“是,娘娘。”
秦可儿转身离去,厚重的雕花木门一开一关之间,房间内顿时又多了一丝冷气,穆双护着怀中的志儿,冲着正在打哈欠的绿丝道:“来把孩子抱走,你也去睡觉吧,这天挺晚的了,没必要陪我在这里熬着,我还有些事要做。”
绿丝蔫蔫的答了一声,再度打着哈欠将熟睡中的志儿抱了起来,穆双担心孩子冻着,忙将自己身上的貂皮披风也裹在了孩子身上,看着他在绿丝怀中安睡的模样,穆双叹息着笑着捏了捏他的小脸,希望这个此时一尘不染的孩子,将来能够对得起自己今夜所做的决定吧。
绿丝抱着孩子走了,偌大的房间内便只剩下了穆双一个人,古时的冬季没有相对好的取暖措施,一般都是以壁炉为准,此时夜深,雪色纷纷,穆双也不愿意叫人在麻烦的跑来跑去的深夜添火,所以宁可一架火盆一怀暖炉那样对付着。
介时,门口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和欧阳轩的抱怨:“这大冷的天非叫我来干嘛,你瞅这新缝好的袍子,一沾了雪又湿重了,明天可怎么穿嘛。”
“你给我闭嘴,再废话我把你房间里炉子全浇灭了,被子全抱走,冻死你!”秦可儿一贯的威胁声伴随着开门时的寒风清晰无比的灌向了穆双的身子:“娘娘,欧阳轩带到了。”秦可儿变脸速度如同变书,前一秒还在教训儿子似的教训着欧阳轩,后一秒则无比温柔的回应着穆双的笑容。
穆双懒懒的招手道:“哦,行了, 你们两个都过来吧,搬个椅子坐我这烤烤火,我交代给你们一点事。”
秦可儿踹了欧阳轩一脚,拿眼神示意他去搬椅子,自己则无比清闲的晃悠到了火盆前,伸出一双葱玉似的小手在那火盆之上取暖,欧阳轩气哼哼的在秦可儿背后张牙舞爪的做了几个鬼脸,还是乖乖的将那笨重的檀木椅子一手一个拖着搬到了火盆前,他也没客气,一屁股就坐了下来,没好拉气的瞪着秦可儿小人得志的样子。
穆双悠悠的叹了口气,盯着他们两个道:“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你们不许反驳,不许有异意,不许跟我闹,不许惹我犯郁闷,要是不答应的话,那我就不说。”
秦可儿说:“你想说什么?你别告诉我你要打你肚子里的孩子的主意,穆双我告诉你啊,孩子是没罪的,当娘的可不能这么心狠。”她一脸防备的盯着穆双。
穆双表示无辜的摊手道:“我从来没说我要祸害了这孩子啊,你干嘛这么紧张。”
秦可儿松了口气,原来不是在打算祸害这孩子,那八成就是王府的事了吧,她放松的将身子缩在椅子上,摆手道:“说吧,我们应了您就是了。”
穆双神色一异,她故作轻松的问向欧阳轩道:“我只是想知道。。。有什么药能让孕妇早些日子生产,又不会伤及腹中胎儿。”
“你想干什么!还说没打孩子的主意!”没等欧阳轩发表意见,秦可儿已经愤怒的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她怒视着勉强的笑着的穆双,随即忿忿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穆双头一垂,沉默了片刻之后,轻轻的摸着肚子温柔道:“我不会让任何的事由的出现,伤害了志儿的位置,云王府中,只能有志儿一个孩子,那是云王妃拿命护下的,我不能辜负了她的牺牲和成全。”
秦可儿凄然道:“那。。。你肚子里。。。苏离的孩子呢?苏离。。。他。。。”秦可儿生生的将自己的话压了下去,她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世间会有做母亲的,宁可不要自己的孩子,明明知道这个孩子的父亲是为了自己而死,却依然不肯留这个孩子一份温暖。
穆双抬头,明朗的笑道:“这孩子是苏家的血脉,苏老爷当初放弃我时,一定也是很舍不得这个孩子的,因为他是苏离唯一的骨血,他们不想要的,仅仅是我这个弃媳,这与他们苏家的血脉无关啊,这个孩子我自然安排了他的去处,只是。。。我永远都不会让他知道他的生身母亲是谁,我对他,只有怀育之德,没有养育之恩,将来他若是知道了真相恨我,我也不会为今天所做的决定而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