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喜子,朕好象看到那边水塘处有人,是不是呀?”处理完了手头工作的宣召皇帝在贴身太监喜公公的陪伴下,信步游玩于御花园之中,远远的,便看到了远处的荷花池边有一个女子静立的身影,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寂寥又眼熟。
喜公公仔细凝望了片刻后,转身回道:“皇上,是云公主站在那儿呢。”
宣召皇帝诧异道:“是云儿?她这会站在那里干什么?怎么不好好的呆在她的公主府呢?小喜子,扶朕过去看看。”
“是,皇上,您慢点儿,留神脚下。”喜公公忙扶了皇上,缓缓的朝着云公主呆立的池塘边走去。其实云公主早就知道了皇上要来了,她站在这里发呆也只不过是为了吸引自己父皇的注意力罢了,果不其然,爱女心切的宣召皇帝很快就被云公主伪装出来的一脸默然与哀伤的神色所吸引,忙挥手制止了喜公公的声音,自己悄悄的走上了前去。
“云儿,自己站在这里干什么呢啊?”宣召皇帝笑容满面的开了口。
云公主神色一惊,忙转身跪倒在地道:“云儿参见父皇,云儿愚钝,没有看到父皇前来。。。”话没说完,她胳膊一紧,抬眼望去,整个人就被宣召皇帝扶了起来。
宣召皇帝心疼的看着爱女凄然的神色,开口道:“遇到什么烦心事了?跟父皇说说可好?”
云公主欲言又止的垂下头,嘴角勉强的挤出一丝笑容道:“没有,父皇,云儿没事,只是。。。心里愁得慌了而已。”
宣召皇帝疑惑道:“在愁什么?跟父皇讲讲罢。”
云公主笑道:“父皇,您还记得吗,以前云儿小时候,父皇最喜欢跟云儿还有四弟,喃儿,一起在这里嬉戏,云儿那时候,觉得父皇只是父皇,首先是我们几个孩子的父亲,随后才是大廑的皇帝,那时候,我们敢随意的依偎进父皇的怀里,我们敢欢闹着围绕在父皇的身边,可是后来,越长越大了。。。太子哥哥病倒了,二哥被父皇远调东山封王侯,十多年了,再也没能回宁安皇城半步。再后来,六弟恶疾早逝,父皇的脸上就再也没有了以往的笑容。”
宣召皇帝深吸了口气,看着云公主哀伤的脸,心疼道:“原来云儿是在想念以前的事了么?”他伸出苍老的手,像十几年前一样拍了拍眼前已经嫁为人妇的女儿,满心的疼惜跃入眼底。
云公主声音凄楚道:“再后来,三哥,四弟,五弟,七弟,纷纷封王之后离开皇宫,云儿也远嫁宫外离开了父皇,我们这些环绕在父皇身边的孩子都走了,我们都有了各自的心事和各自的忙碌,只是有时想起来,依然会觉得孤单,会怀念。。。跟父皇在一起的日子。”
宣召皇帝动容道:“父皇明白,云儿,父皇一直都是爱你们的。”
云公主哀伤的抢着话头道:“父皇真的爱我们么?喃公主。。。远嫁塞外和亲,横死于路途之中,四皇弟与七皇弟水火不容,我们之间。。。小时候那些亲情,都已经在渐渐消散了,父皇,云儿说这些话,是不是很伤父皇的心啊。”
宣召皇帝漠然,沉默了片刻之后缓缓道:“云儿,你是大廑皇朝的公主,你生来必然要承担这些皇室之中必然承担的事情,这是父皇所无法满足你们的遗憾,今天的话,就跟父皇私下说说罢,莫要传了外人耳朵里去,这个世上人心不古,父皇,不想再让一个孩子出事,你明白么?”
云公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浅声道:“父皇,云儿只有一个请求,请父皇看在亲情的份上,解除对四弟的软禁吧,四弟与七弟的矛盾只是互相赌气的结果,难道父皇,忍心用皇室之中弱肉强食的法则,让七弟在自己的仇视中越走越远,对四弟永不释然么!”
宣召皇帝震惊的看着爱女的脸庞,云公主脸上则是满满的企求与宁静,她只是在为自己的弟弟向自己的父亲求情,站在亲情的立场上,请自己的父亲网开一面而已!
宣召皇帝没说话,只是烦躁的摆了摆手道:“你起来罢,我会考虑的。”
云公主跪在那里低头不语,几颗豆大的泪珠顺着脸就划落了下来,她哽咽道:“父皇,你怎么了,你到底怎么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我们变的这样的狠心,父皇。。。我们。。。都是您的骨肉啊!是您曾经疼若至宝的骨肉啊,为什么您不肯放过自己的孩子犯下的一个小小的过错,父皇,您的纲法和律常,竟然。。。就比您的亲情还要贵重么!”
宣召皇帝边扶边心疼道:“云儿啊,你何苦逼父皇,快快起来,好孩子,父皇答应你,一定会找出一个妥善的法子来赦免老四,好孩子,快起来。。。”
云公主哭泣着被宣召皇帝扶了起来,他叹息道:“云儿,莫哭了,剩下的事交给父皇来处理,相信父皇好么?”
云公主哽咽的欠身道:“云儿替四弟谢过父皇宽仁。。。”
宣召皇帝叹息着转身离去,本来哭的梨花带雨的云公主,此时脸上的表情已经完全被一副轻蔑的胜利所取代。看着自己父皇远去的背影,她的嘴角渐渐的上扬出一个优美的弧度。
呵呵,在皇室之中谈亲情?父皇,您身为一国之君,当年手轫亲兄,血染朝纲的时候,您心里可有过亲情一词?为何您人近垂暮,竟然就变的如此愚不可及。您是真的老了。您的儿孙。。。将会上演一出更精彩的内乱呈现在您的面前。
父皇,原谅我们的残忍吧。除了尊贵之外,您带给我们的。。。还有与生俱来的仇恨与撕杀,在我们眼里,亲情,从来都是附属品。
“呵呵,云公主,看来今儿是出师大捷呀。”宁贵妃一杯酒浅浅绕绕的捧到了眼前,她笑带妩媚的看着气定神闲的云公主。
云公主嘴角一扬,浅笑道:“一切没有定局,现在论成败,言之过早。”她一仰头,将一杯酒吞进肚中,酒香而不烈,甘甜入喉。
宁贵妃斜视了她一眼,不易察觉的微微一笑,人人都是彼此的棋子而已。她是,她,也是。。。
此时云王府内,脸色苍白的司莫月再次陷入了重度的昏迷之中,王府上下大乱,此夜,定不平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