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可儿终究是将李朝天所在的地方告诉了欧阳轩,欧阳轩怕耽误时间,于是连夜便离开了宁安城,他是守信的,说要自己去,那便自己去,连夜赶路,马不停蹄,他终于在第二天下午的功夫,才赶到了秦可儿所说的地方。
那只不过是一个比较偏僻的小镇,镇郊河外,一处简陋的木屋清晰的映入了他的眼前,屋旁河外,有一男一女两处影子依偎在一起,女的身影纤瘦,一袭白衣迎河而立,男的则是云王爷李朝天,欧阳轩心里一恼,宁安城此时都快闹翻了天了,云王爷竟然还有空背着云王妃与其他女子卿卿我我,真是可恶!
他下了马,一路小跑的迎着那两处背影奔了过去。
“云王爷!我可算找到您了!”一声清亮中夹杂着疲惫的呼唤成从二人身后响起,穆双猛然从神离之中跌入现实,她转身望去,来者不是别人,却正是欧阳轩,欧阳轩显然没有料到这女子竟然会是穆双,一双本来夹杂着怨恨的眼神立刻就惊慌失措了。
他结结巴巴的半天才蹦出了几个字:“锦瑟姑娘?”
穆双礼貌的一欠身,冷声回道:“欧阳公子,别来无恙。”
欧阳轩无言以对,只能哼啊哈的看着旁边的李朝天。李朝天显然是不怎么愉悦的神情,只是出来几天而已,秦可儿就将自己的行踪告诉欧阳轩了么,难道云王府,宁安城,失去他之后会毁灭掉不成么!
欧阳轩咬了咬牙,欠身半跪在地道:“草民来接王爷回朝!”
李朝天不悦道:“我不想回去,若是府上没什么大事,一切都交给可儿处理便是了,何必跑来找我不成。”
欧阳轩继续道:“王爷,恐怕您还不知道,最近出了不少事,若是王爷三日之内不回朝。恐怕可儿就要做了皇上的刀下亡魂了!”
“什么!”穆双与李朝天异口同声的惊了起来,出事了?出什么事了?穆双担忧的看了一眼李朝天,他。。。毕竟还是云王爷啊。
欧阳轩急切道:“王爷,前线来报说。。。司大将军他。。。他。。。”欧阳轩为难的垂下脸,司单临与李朝天私交甚密,在朝中一向被众人所知,若是这消息告诉李朝天,难保他不会由此悲愤。
李朝天心里大感不妙,试探性的追问道:“司大哥他怎么了?”
欧阳轩抿了抿嘴,小声道:“他。。。死了。”
轰隆一个响雷在李朝天的脑海中炸开,死了。。。两个字一出口,惊得他连连后退数步,若不是穆双扶了一把,李朝天怕是要当场跌过去才是!
“为什么。。。怎么会死?怎么会死!”李朝天的情绪在欧阳轩的意料之内爆发了。
欧阳轩低声道:“前线失利,将军。。。是战死沙场的,他不肯撤退,坚持要坚守边境,结果中箭之后伤势恶化,最后身亡。现在司家军军中大乱,朝廷之中除了您,恐怕没人能安定军心,皇上最近已经急疯了,就扣押了秦可儿命草民外出寻找王爷,若是王爷三日内未归朝,怕是可儿。。。就小命难保了!”
李朝天沉默着,沉默着。。。他为难的看了一眼穆双,前一秒,还在幻想着与她冰释前嫌,从此游于山水之间,矛屋薄田,共此一生,后一秒。。。所有的幻想却被现实所击溃,他是云王爷,只要他活着,他就必须属于大廑皇朝,必须属于宣召皇帝。他能成就得了所有人一生所不能及的宏图伟业。却惟独给不了眼前最爱的女子一份安宁与守护。
穆双浅浅一笑,声音疲惫道:“你回去吧,我也该回去了。”
李朝天宠溺的将她环在怀里,柔声道:“双儿,若是能等我,等一切安定下来之后,我一定会履行所有的承诺,这一生,好好的陪了你,好不好?”李朝天已经完全忽视了欧阳轩尴尬的快绿掉的脸色。
这锦瑟姑娘。。。与云王爷。。。欧阳轩脑子有点乱,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穆双挣脱开李朝天的怀抱,浅声道:“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很感谢你这几日来对我的陪伴,只是,你的承诺。。。我未必需要,李朝天,你走吧,从此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双儿!你何必如此固执!”李朝天有些恼怒的拽住她的手,死死的盯着穆双逃避的眸子,这个女人心里究竟是在想些什么!
欧阳轩尴尬的后退了几步,他认为他该把这里的空间让给这两个人。
“欧阳轩,你给我站这!有什么好躲的!”李朝天恼羞成怒的阻止了他后退的步伐,可是他的眼睛明明在盯着穆双啊!欧阳轩觉得很颤抖,难道云王爷不用眼睛看都能知道自己行踪的地步了么?他到底还是不是人?
穆双微微一笑,宠溺的整了整李朝天的衣服,叹息道:“你总是这么火暴的脾气,整天就会对我发火,你这性子,怕是必要吃些亏才是,难道就不能收敛些么?”
“谁叫你一直要离开我,不离开我行不行?”李朝天带着哀求的语气冲着穆双撒娇。同时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
穆双将手抽了出来,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还在迷茫状态的欧阳轩,她笑道:“在外人眼里,我是谁?我只不过是醉春楼里卖笑的歌女,然后贪图富贵嫁给了苏家三少爷苏离,若是我与你再有任何事情的话,那么他们会觉得我是攀上高枝,夫君一亡,便另觅新欢,那么我的人品,我的名节,会是被怎样评价的,难道这些你都没想过吗?”
李朝天郁闷道:“名节,那么重要么?”
穆双说:“很重要,把我弄到现在这么混乱的地步的人是你,你无法弥补就罢了,为什么不肯放过我呢?”
李朝天沉默,沉默之后凄凉道:“你。。。是不肯回来的了么?”
穆双摇头道:“我回不去了,时间回不到过去,你和我,也回不到过去了。”
李朝天的脸色瞬间就黯然了。原来这些天的相依,还是没能挽回她的心,他一直以为。。。是失而复得的,原来只不过,依旧还是镜中花,水中月,穆双是始终不肯回到他的身边的。
“我们回去吧。”李朝天转身对欧阳轩说着。
他已经没有勇气再去看穆双了,就如同去年冬,他在婚礼上将她抢到河边的时候一样,再一次失落而去。
只是这一次,穆双苍白的脸色上再也没有了眼泪,她笑容满面的看着这个最爱的男人再次远离开自己的身边,走回属于他的那个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