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花之时,连王府之外都是一片喧哗繁闹。平民百姓参加不了宫里的百花宴,也就只好自顾自的举办起民间的赏花节,一时间,宁安皇城百花盛开,比百花更鲜艳的还有家家户户的千金碧玉,人声鼎沸,热闹程度丝毫不亚于年节。
马车已备好,所有随行进宫的家丁丫鬟都是盛装已待,连一向轻松懒散的李朝天,也不得不换了官服,金丝手绣,华丽非凡。一旁的司莫月也是精心装扮,雍容华贵。穆双左日里大闹一场,被情妃挠到脸上一道明显的血印,这才正是李朝天最担心的问题,云王府一行人马神色肃穆的等着那位迟迟未来的新娘娘,没有人注意到王爷和王妃脸上复杂的神色。
等了一柱香的时间后,穆双姗姗来迟。她一出现,所有人顿时目瞪口呆。
只见穆双被挠的脸部多了一只精心绘画的妖娆的蝴蝶,恰到好处的遮挡了伤疤的痕迹,蝴蝶展翅的方向是她的额前,也被她贴了一张金光闪闪的花样,配上一身从头到脚量身定做的衣服,简直与之前的穆双判若两人。
穆双笑道:“不好意思啦,来晚了,这衣服穿的简直太费劲了,不太习惯哈!”
她难为情的拽了拽胸前的衣服,实在搞不懂这大廑王朝的正装都开那么大的胸口干什么,比那件十九世纪礼服还要夺人眼球,多亏自个身条好,否则再瘦一点,非得撑不起这衣服的形态来才是,古人就是麻烦,艾。。。感慨过后,看到众人惊艳的目光后,穆双心里有番起一丝小小得意,虚荣心啊,虚荣心。。。
为了怕穆双在宫里再惹出什么乱子,李朝天命秦可儿与海棠紧随其左右,寸步不离,穆双到无所谓,反正她想惹乱子的话再多几个人看着她照样惹的起来,马车一路颠簸至宫门口,穆双一路上瞪着眼睛偷看车窗外新奇的景象,这没有工业痕迹的城市与街道,处处都透着那么一丝干净的味道。干净的空气,干净的人群,虽然繁闹无比,却从骨子里散发着这个时代里独有的宁静,这一切,都让穆双无比的愉悦。
车至宫门口,由于今日里进宫人数过多,所以也就没有再继续往里进,而是一路步行到后花园宴席处。穆双所到之处,惊艳一片,大廑女子以美貌为荣耀,可是女子之美多数来自精细的装扮,这些古人又怎是穆双的对手?一笔一笔精画细描的蝴蝶展翅,穿越之前被各种保养品保养出来的细腻的肌肤,粉雕玉琢的穆双,给李朝天带来了巨大的荣耀感。
司莫月脸色不佳,往日里百花节宴,云王爷身边的只有她一人吸引众人眼球,如今横空杀出一个穆双,在她的光芒下,司莫月觉得自己顿时黯然失色。如何能不恼火?只是这大庭广众之下也不好表示什么,万一挂个妒妇的名字,倒也显得她不好了。
强挂笑脸,司莫月仪态端庄的跟在李朝天左侧微笑的看着来往问候的人群,尽量的让自己的注意力偏离开穆双。
所谓百花宴,不过就是一帮平日里勾心斗角的皇族子孙在这个春暖花开的日子里聚集在装扮的百花争艳的后花园里陪皇上皇后和一干娘娘们吃吃喝喝父子同乐的日子,一排排矮桌和坐垫摆放在花丛之中,美酒吃食满满一桌,确实也是让人心情愉悦的事,不过和那些勾心斗角的行为一搀和,这样的宴席总归是变了味的。
众人坐毕后,皇上和皇后才在不远处的湖心画舫上缓缓而至,笑容满面的看着自己的满堂儿孙拥蔟在环花翠绕之中款款而立,齐声道:“儿臣(臣妾)参见父皇,参见母后”
“平身罢。”
“谢父皇,母后!”
一排人等再次席地而坐,抬眼看着不远处正上中央的两位主角。
宣召皇欣喜之色溢于言表,环顾了一圈自己的一群儿孙子媳后,郎声道:“今日百花盛宴,尔等欢聚一堂,尽可放下朝中之事,只言酒欢,尚享同乐,陪了你们的母后好好尽享这园中春色吧。”
众人齐声道:“儿臣遵命”
皇上和皇后相视一笑,纷纷举杯道:“来,饮尽杯中酒!”
穆双无聊的打了个哈欠,随着众人举着杯子含糊着滥竽充数道:“谢父皇母后赐酒!”
人家喊完了赐,皆是一饮而尽,就连司莫月平时那滴酒不沾的宁稳女子此时也是将自己琉璃杯中的酒喝了个一滴不剩,穆双皱着眉头左顾右看,计上心头,学着以前看的电视剧里的古人一般以宽袖遮面,装作喝酒一把般,其实杯中酒全部一滴不剩的滑落到坐垫下的草坪中,渗入泥土去滋养大地了。
杯盏落桌后,穆双斜侧的一名女子盈盈而立,她的装扮与在坐的公主娘娘们比起来更是大有不同,束身短袍,革制皮纹中裤,脚蹬一双朴实无华的马靴,束发盘起,毫无点缀,看起来貌似平凡无奇,而腰间一柄匕首,单单一副刀套就布满了来自西域各地的红蓝宝石,个个品质不菲。
那女子浅笑道:“父皇,前些日子里,卿儿随五哥南下沿海出行,当地渔民捕捞出一枚上品珍珠,特此献与母后”
语罢,迈过矮桌立于正中圆台处,双手捧出一檀木小盒,恭敬的弯腰上举至头顶,宣召皇悦道:“我女有此心意,朕心宽慰,宽慰啊,皇后,还不赶快接下卿儿的献礼?”
皇后微笑,微微向着宣召皇帝颔首,挥手向着身后的宫女道:“去将公主的献礼捧上来。”
“是,娘娘”小宫女端庄的欠身,莲步轻摇至双手捧盒的公主面前,微微一欠身,双手接过檀木盒,转身折了回去。公主这才直起身,笑容满面的看着高台之上的皇后。
李朝天低声对穆双耳语道:“这是五哥同母福贵妃所生的十公主,卿儿。”
穆双低笑道:“看着公主身家性子,想毕也是不拘小结的姑娘家吧。”
李朝天回道:“福贵妃也本是老将军的嫡亲女儿,所以卿儿自幼离宫,居于沿海将军府,直到了年过十八福贵妃病故时,她才辗转回宫,所以性子看起来颇有些女中豪杰的气概,不过你可不要小看她,恐怕整个大廑皇朝皇族女亲中,武功比她更好的,真找不出第二个来才是。”
穆双戏谑道:“那比起云王阁下的侍卫秦可儿又如何?”
李朝天嘴角一扬,看着穆双那副顽皮的神色,笑道:“这我可不敢妄自评价,可不是所有女眷都敢跟别人大打出手的,仙妃娘娘昨日情妃院一举,可真让小王眼界大开呀。”
穆双哼了一声,低语道:“分明是你那情妃自个欠揍,我看就是你平时娇纵过度,才养出如此一个蛮横女子,不明礼教,不懂端庄,刻薄的嘴脸让人有心作呕才是。”
李朝天嘿嘿一乐,反问道:“那你逃逸我婚礼,抗拒我洞房,撕毁我丹青,又暴揍我情妃,可也是我娇纵过度的原由?”
穆双脸色一白,得,挖个坑又把自己填进去了:“哼,要你管!”
司莫月低着脸,看不出来任何表情,李朝天与穆双低语的时候她看到了,但是内容没听到,看着穆双时而顽皮时而娇笑的神态,她心里满满的不是滋味。似乎自己。。。是个已经被无视的人一样,可有可无的存在着。
惊叹,还是惊叹。。。无论是真心的还是假意的,皇后打开那檀木盒子,一颗品质上好的珍珠出现在众人的面前,按穆双的目测就是一块钱硬币大小,珠圆玉润,色泽光鲜,没有一点人工的痕迹,要是搁在二十一世纪,八成会被拍卖出一个让普通小老百姓望而却步的天价。
皇后只是淡淡一笑道:“卿儿有心了。”便将檀木盒收了起来
卿公主眼色中闪过一丝不自然的失落,显然她是成心的想讨好母后的,结果人家似乎并不怎么承这份情。
穆双拿脚指头猜也能猜出当时福贵妃更皇后之间的明争暗斗究竟激烈到什么地步了,不过她倒也真佩服这个公主的态度和胸魄,只可惜宫闱之间,复杂的关系太多太多,她也不过二十出头一小姑娘,又怎能权衡得了其中的利害。
公主的失落只闪现在一瞬间,恐怕除了亲哥哥李沂和细心的穆双外,任何人都没有捕捉到神色,穆双目送着公主微笑着走回自己的矮桌,卿公主落坐时,正好抬眼看到了面前不远处坐在云王爷身边的那个妆容奇特精致的美丽女子,想毕,她就是被大家传的神乎其神的仙妃娘娘了吧?
穆双看着卿公主,唇角一扬,笑意浮现,悄悄的从桌底伸了伸自己的手,竖了个大拇指表示赞赏。卿公主迷惑的看着她的手,不明白竖拇指的含义究竟是什么,不过看着穆双脸上真诚的笑容,也不由自主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