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朝天面带笑容的坐在马车里一路飞奔着前往醉春楼,而旁边的陆修却隐约的心里犯起了嘀咕,素闻云王爷一向洁身自好,怎么也竟然与那青楼烟花之地沾染了关系?看来这坊间的传闻大多还是不可信的啊,只是希望云公主知道自己着身青楼后不要怪罪下来才是正事。
而此时,欧阳轩早已早早的到了醉春楼,将云王爷与陆修的一系列经过告之了清竹,清竹神色一紧,陆修要来了么?算起来的话她与陆修已经多年未见,当初他将自己推下悬崖的时候想必已经料定了自己已经死掉了吧。自己若忽然出现在他的面前,那陆修的表情一定很丰富多彩。清竹暗暗的攥紧了手,欧阳轩吩咐道:“一会儿你就在内室里不要出来好了,等到云王爷喊你的时候你再出来罢,一切我们都已经安排妥当,茂竹镇冤狱之仇,今日必报不可!”
清竹感激的欠身道:“谢过欧阳公主仗义相助,瑶儿多年心结今日若能得解,必定一生一世永记公子大恩大德。”欧阳轩忙扶她道:“姑娘客气了,其实这一切只是秦可儿在忙碌罢了,在下并未出半分力,姑娘若是谢的话,还是谢秦可儿吧。”
欧阳轩很诚实的将此话告之了清竹,秦可儿近日早出晚归,冒着风雪严寒忙活着清竹的事的经过欧阳轩也是看在眼里的,对此他不必隐瞒,而他却不明白秦可儿如此热情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此案情的冤屈之处,更多还在于,他欧阳轩关注清竹姑娘。所以秦可儿下意识的只是想让他开心一些罢了。
李朝天的马车停在了醉春楼的门前,穆双手下的琴弦很无征兆的忽然就断了,穆双沉默的抬了抬手,琴弦断了?绿丝走过来道:“大概是该换了吧,这样才会断的,一会我抱去叫琴师再给姐姐换上弦就是了,你干嘛一副不得了的表情?”
穆双揉了揉冰冷的手指道:“我总有些不太塌实的感觉,我觉得今天得出事。”
绿丝摸了摸她的额头道:“没发烧呀,怎么就说起胡话来了,什么就要出事,我看你是清闲日子过久了,才这么闲得没事胡乱想的。”
穆双懊恼的打开她的手道:“真没见过比你还讨厌的孩子了,一句安慰人的话都不会说,快去快去,把我的琴修好去。”
绿丝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前去抱起琴,转身便出了门。
李朝天与陆修,秦可儿三人一踏进了醉春楼的大门就被众多的姑娘团团的包围了起来,依然女扮男装的秦可儿冷着一张脸推开一个尽儿跟着她黏糊的女人,又狠狠的瞪了几眼旁边试图黏糊她的女人,那些姑娘见状,都没再敢继续往她那边贴。
由于李朝天他们几人衣着华丽,一看就是来头不小的样子,所以还是惊动了十四娘,李朝天倒也痛快,头一扬,一叠差点让陆修把眼珠子都瞪下来的银票就从秦可儿的袖子中甩向了十四娘的手里,李朝天的要求很简单:“我们要见清竹姑娘。”
十四娘满脸堆笑又为难道:“这。。。这。。。清竹姑娘房内现在有客,几位爷是不是换个姑娘?对了,锦瑟!咱们楼里的锦瑟姑娘也是不错的啊。”
秦可儿不耐烦道:“就要清竹,哪那么多废话,什么房内有客,不就是欧阳轩么,叫他给我们滚出来。小心我们爷急了,踏平了你们醉春楼。”
十四娘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下秦可儿,现在太子殿下不在,她也不好过分嚣张,只能含着笑退让到了一旁。她闹不明白对方来路的时候一般都不会轻举妄动,她只知道欧阳轩是云王爷身边的人,这些人若是贸然闯了进去冒犯了欧阳轩,到时候吃亏的还是他们,而自己则只是坐山观虎斗罢了。
欧阳轩听到楼下有吵闹的动静,忙开门伸头去看,果然是李朝天去秦可儿还有那陆修,欧阳轩笑容满面的迎下楼去,欠身道:“云王爷,您来了。”
他这一句王爷倒把十四娘惊了一跳,她茫然的看着李朝天,李朝天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挥手道:“恩,免礼了,清竹姑娘可在?”
欧阳轩笑道:“自然是在,王爷楼上请。”语罢,便带了李朝天等人抬步向清竹房间走去。
十四娘呆立回神,原来那气度非凡的年轻男子,竟然就是当今太子都忌讳的权倾朝野的云王殿下!
李朝天转身进了清竹的房间时,房间内琴声恰到好处的响起,清竹被欧阳轩安排在有着帘子隔离的内室,除了一个隐约的人影之外基本什么都看不清楚,正在众人楞神之际,只闻得清竹悠悠道:“云王殿下大驾,清竹特献歌一曲,以表敬意。”
手起琴落,歌声悠然,入耳之中的竟然是清竹一向拿手的凤求凰。陆修端坐在一旁,神色不安的看着李朝天笑容满面的陶醉似的听着曲子打着拍子,一股强烈的不安感从他心里涌起,凤求凰,他曾经多么的熟悉这个曲子啊,一曲一调,一句词,都被他刻在了自己的记忆里挥之不去。
李朝天愉悦的问道:“怎么样陆兄,这歌儿听的还不错吧?”他斜着眼看了一眼魂不守舍的陆修。
陆修呆了一下,勉强的笑道:“这歌。。。让臣似闻乡音。”
李朝天眉毛一扬,故作轻松的问道:“陆兄祖籍何处?”
陆修吱呜了片刻之后,随便谎报了个地名就没再多说话,沉默的听着清竹的凤求凰如泣如诉又悠长百转的调子。
而此时帘内的清竹,虽然远远的隔了帘子,却也能一眼就认出了陆修,这么多年未见,本来就是血海深仇般的恩怨!如今他又出现在了她的眼前,清竹只觉得自己连呼吸都快要停顿了一般。只是努力的压抑着内心波涛汹涌的情绪,在欧阳轩的指示下静静的弹着凤求凰。
直到陆修喃喃自语的说了乡音两字,清竹一行清泪终于顺目而下。陆郎啊陆郎,我只当你当年是一心爱着我的姐姐才会对我恨的那么彻底。直到你娶了云公主为妻那刻起,我才知道我是错的,你心里爱的只有你自己,我还有姐姐,只不过都是你发泄自己被族人控制的不满的途径。
你又如何能狠下心肠,将全族老少无辜的性命送上那人间炼狱般的地方。难道你。。。就一点都不记得当年茂竹镇,那丝丝点点渗入骨头的好了么?
一曲凤求凰完毕,清竹就再也不肯出声,只有为了打消尴尬局面的琴声在继续,李朝天轻抿了口茶,茶不是什么好茶,这让他的眉头微微一皱,随即之后他笑着对陆修道:“这位清竹姑娘歌曲果然不错,陆兄说对不对?”
陆修忙不迭的附和着他点头道:“王爷说的有道理,陆修也是头回听到这么好听的曲儿。”
李朝天笑眯眯的说:“恩,那到是,看我叫你来这里没错吧,不要整天闷在府里,难不成,你还怕我那云姐姐不成么?”
陆修赔笑着哼哈了几句,他抬起眼,若有所思的看着内室那道模糊的人影,心思一下不宁了起来,怎么这清竹姑娘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呢?却又始终想不起,究竟是在哪里见过。
欧阳轩的神经完全被清竹所吸引过去,现在她看着自己曾经的爱人,后来的仇人端坐在自己房间内,心里一定不好受吧,她那么细腻的女子,若是一直这样忍着,怕心里是要疼坏了吧。秦可儿哀怨的偷看了欧阳轩一眼,一股苦涩的滋味从心底飘起。
李朝天气定神闲的朝着内室的清竹发问道:“怎不出声了?难道堂堂花魁姑娘就仅好一曲?”
清竹的声音平静的从内室传出道:“回王爷话,清竹一曲,仅唱于有心人听,其他无心之曲还是不要搬弄出来让王爷见笑才是。”
李朝天笑道:“那清竹姑娘藏与内室不见人,却是何方礼仪?”
清竹平静的答道:“回王爷话,清竹见客不是不可,只是今日的客,还是不见为妙,若是见了,怕是冲撞了他人。”
李朝天道:“笑话,莫非这几位里,还有你能冲撞的不可?”他这明明是明知故问,清竹也不作答,只是手一扬,琴中调子赫然已变。
李朝天笑呵呵的问着旁边的陆修道:“陆兄,可想见见这位清竹姑娘?”
陆修心里也是好奇,忙答道:“那自然是好。”
清竹冷声道:“驸马爷,还是不要见奴家的为好。”
陆修奇道:“你这女子到是奇怪,怎么我见你,还成了我的不好了?”
清竹轻笑道:“只是一眼过去,怕驸马眼再回头,就难了。”
陆修笑道:“什么回头不回头,见你一面,莫非还是见阎君?”
欧阳轩在一旁暗暗的冷哼道:“可不就是见阎君那么简单了。”
陆修转眼,奇道:“欧阳兄何出此言?我还不敢见这女子了么,我今天,就偏要见不可了。”他起身而立任着性子便朝那内室的帘子走去。
清竹盈盈而立,琴声嘎然而止,她轻笑道:“不劳烦驸马爷亲自动手了,奴家亲自出来就是了。”
片刻,那道半纱的帘子轻轻一掀,清竹笑容满面的出现在众人面前,微微欠身道:“奴家上官瑶,见过云王殿下。”
陆修神色顿时就呆了。
如果让作者形容他此时的感觉的话。。。恩,只能说,好端端的站大街被高压电劈了的那种神态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