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朝天听着欧阳轩平静的不起一丝波澜的声音说:“她不是自杀,她是被谋害的。”欧阳轩转身,又是笑意弥漫,只是这笑容在如此寂静的夜色里竟然显得那么的恐怖和诡异,本来就不怎么明朗的夜空竟然起了风,吹的人头皮发麻。李朝天觉得自己的指尖都在麻木,一丝凉意在这个本该炎热的夏夜里沾满了自己的身子,他吞了吞口水,定了定神,再看旁边那几个被喊来的小太监,早就已经吓的脸色苍白,李朝天知道如果大家继续在这里呆下去,非得精神错乱了不可。
他扬手对欧阳轩道:“那对瘟疫的治疗法子,先生可有主意?”
欧阳轩笑道:“那是自然,其实不必查其源头,我已经知道了解除瘟疫的方子,只是这谋杀案件,王爷真的不想管么?”
李朝天眼色一阴,这宫女是凤贵妃宫里的宫女,沾染了瘟疫后竟然还莫名其妙被谋杀,或者说自杀,李朝天是不能单凭着欧阳轩一己之词来断定是非,这其中肯定能牵扯到其他不该牵扯的东西,虽然他知道凤贵妃与四王爷李鼎之间的某些只能靠猜想才能知道的联系,虽然他很想将四王爷端除,但是至少,李鼎还是自己的四皇兄,此事如果真的如同想象的那么不可收拾,那自己这位皇兄,丢的就不仅仅是王位了,更多的,还是性命,李朝天不能容李鼎,但是更不可能亲手害了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
他沉思了一会,对欧阳轩笑道:“还是先把瘟疫的事解决为上,毕竟一旦病情蔓延,总之是不好的吧。”
欧阳轩道:“那是自然,那么就一切随从王爷所安排吧,在下这就吩咐师弟开方熬药,将这瘟疫扼杀在摇篮之中,绝不让它继续扩散,危害大廑。”
李朝天道:“那,就有劳先生了。”
另一处,已是深夜十分,尚公子与穆双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聊了半晌之后,对彼此心里那份警戒早已淡然,尚公子将杯中清茶一饮而尽,随即笑道:“锦瑟姑娘方才一曲歌儿,实在是闻所未闻,听来舒适又悦耳,不知此曲,可是姑娘自己所创?”
穆双转了转眼珠,知道尚公子口中的曲子,是自己刚才自弹自唱的那曲周杰伦的青花瓷,将别人的东西据为己有的坏习惯是不对的,虽然穆双和周董显然已经不在一个空间和时间里了,即使把周董的歌都抄袭翻了天也绝对不会有侵权一说的。这个版权还是需要维护的,穆双笑道:“公子见笑了,那曲子不是我所创,而是。。。”
穆双想了想该如何解释,想了片刻之后决定还是撒个小谎吧,因为尚公子也不知道周杰伦是谁哈,穆双续道:“而是我一位故人所创,我只不过拿来借用罢了。”
尚公子颇有兴趣的笑道:“锦瑟姑娘的故人想必与姑娘一样也是为有才华之人,莫非也是一位才貌双全的姑娘么?”
穆双心里暗笑,周杰伦在这位尚公子的口中竟然成了一位才貌双全的姑娘,这话要传到周董以及周董的粉丝耳朵里去,这位尚公子不被活活撕成碎片才怪呢。
见穆双含笑不答,尚公子更是兴趣大增道:“不知锦瑟姑娘那位才貌双全的故人如今身在何处,为何不与姑娘一起在这醉春楼里?”
穆双嘴一撇道:“尚公子眼里,青楼女子的朋友只能是青楼女子么?作此曲的那位故人是个公子,并不是尚公子口中什么才貌双全的姑娘,公子莫要说笑了才是。”
尚公子俊脸一红,自知是人前失言,只得喃喃一笑道:“这样啊,让锦瑟姑娘见笑了,是在下唐突了姑娘,还望姑娘不要见怪。”
他抬眼,见穆双依然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看着自己,于是脸色更红了,慌乱之下忙举起已经空了的杯子道:“为了弥补在下的唐突,在下还是以茶代酒敬姑娘一杯吧。”
语罢,一仰脖子就将空茶杯朝自己口中灌去,这一举动惹的穆双终于支撑不住,指着他欢畅的大笑了一场,尚公子顿时郁闷了,这脸丢的简直是太到家了,他不敢再去看穆双,只是将自己已经羞红的一张脸藏的死死的,手里拿着的空杯子,放也不是,拿也不是,完全的没有了主意。
穆双笑着端过茶壶为他续上一杯茶道:“杯中有茶,才方显诚意,公子方才明明是诚意不足,那锦瑟就罚公子再喝一杯吧。”
穆双轻易不撒娇,撒娇的时候也是女人味十足,一举一动之间,妩媚却无庸俗,平静淡雅,如春风拂面,尚公子难得遇见如此佳人,心情自然大为愉悦,索性也放下了矜持的架子,笑着将杯中的茶饮尽。
穆双与尚公子笑谈之间,不知不觉已是后半夜,毕竟古人的夜生活不多,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才是正常的生活规律,例如尚公子这样的富家子弟也只不过是玩到半夜十一二点就乏了,这会竟然不知不觉的,与穆双相谈到了夜里两点多钟,不仅不困反而更加亢奋开心。穆双所见所闻实在不像是一个这个时代里出来的姑娘,她的视野和见闻,以及对事情的看法,因为是在二十一世纪的大学校园里所受教育,又是生活在信息技术如此发达的年代里,肯定会拉开这里的姑娘好几个档次,清竹又如何?只不过是比穆双吹拉弹唱更多才,但是绝对不如穆双性格上要好些。
温柔的小鸟依人的姑娘看得多了,一些新鲜的口味总是能受欢迎。
尚公子道:“今日能结交锦瑟姑娘此般良友,实乃尚某之幸。”
穆双笑道:“公子对眉舞姑娘,怕是也是一往情深的吧。”
尚公子脸色一呆,虽然凄凉的笑道:“一往情深又如何,她终究只是青楼女子,尚家家大业大,锦瑟姑娘你认为,家父家母会允许尚家未来当家主母,是一个青楼出身的女子么?”
穆双眼色一沉,这个问题确实过于沉重,毕竟这个时代里没有那么多痴男怨女愿意为了所谓的爱情去放弃什么或者追逐什么,尚公子对眉舞更是如此,不敢许诺,不舍离弃,不愿去想那些过于长久的问题,不能许给眉舞一生一世,却自私的霸占着眉舞,不愿意让她在别人膝下承欢。
穆双将手在茶杯上轻轻划过,气氛因为这个话题变得尴尬了起来,片刻之后,穆双笑道:“不如让我再为公子独奏一曲,如此漫漫长夜,独以清茶解闷,是何等无聊。”
尚公子缓过神来,笑道:“如此甚好,那下在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穆双笑而不语,自顾自的起身搬了古筝摆好,手下一扬,一曲悠悠的小调缓缓而出。。。
此时大廑皇宫内
欧阳轩擦了擦脸上的汗,将赵大夫煮好的药分别分配给了各宫各户,又亲自喂了宣召皇帝服下,宣召皇帝的意识从昏迷中悠悠转醒,首先便在不怎么明亮的烛光之中,看到了欧阳轩年轻的脸庞,他有些恍惚,恍惚的片刻意识空白,因为在他的记忆里,他的御医院的御医里从来没有过如此年轻的角色,昏沉了很多天的意识终于在这个夜色里悠悠缓和了过来,仿佛鬼门关走了一遭一般,让他恍若隔世,欧阳轩见宣召皇帝意识转醒,这次是真正的醒了过来,而不是之前那种半梦半醒的迷离状态后,他心里一阵惊喜,看来自己所判断的病情和治疗法子都是正确的,能让病人起死回生,这是每个医者心里最大的骄傲,欧阳轩也拥有着这样的骄傲,因为他救的,毕竟还是大廑皇朝的皇帝。
宣召皇喃喃道:“这个大夫,我怎么从未见过?”
听到皇上熟悉而沉稳的声音后,喜公公一干太监终于喜极而泣,纷纷扑跪在了一片眼泪横飞的喊着皇上万岁,李朝天忙迎了过去,柔声道:“父皇,这是儿臣从吟云山中所请下来的神医欧阳轩,是他今夜救了父皇一命。”
宣召皇帝疲惫而赞许的点头道:“好,好,年轻有为啊,看来我大廑皇朝果真是才人倍出,连医者之中,也能出如此青年才俊。”
欧阳轩被夸的有些飘飘然,摆摆手道:“哪有哪有了,皇上过奖了。”
李朝天忙暗地拽了他一把,欧阳轩这一夸就得意忘形的坏毛病,早晚让他自己吃亏罢了,欧阳轩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闭了嘴呆立在一旁,如若一个犯了错的小孩一般偷偷的吐了吐舌头。
宣召皇帝把这一切小动作看在眼里,并未生气而是爽朗一笑置之。
宣召皇帝老了,这是不争的事实,他醒后,这个消息在半夜时分传遍了宫里大大小小各处的角落,最先赶来的却是太子殿下,欧阳轩静站在一旁看着这些滚车轱辘般来了又去的王爷公主们,他不明白这个皇帝有这么多的孩子,可是一个孩子都不肯跟他亲近,只是客气礼貌的跪拜,问安,假情假意之后撤离。仿佛这个虚弱的老人跟他们毫无任何的血缘关系一般。
而李鼎来时,欧阳轩从这电光火石的交叉之中看到了他与李朝天的敌意,毫无顾及的释放向了对方,这种冰冷,让欧阳轩越来越觉得,皇室之间的关系,真是一种可怕的存在,没有温情,没有亲情,有的,只是权势的攀附和利用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