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镜子中的脸,模模糊糊间像极了王康,我心内一酸,直接喊了句:“阿康。”
春香把我的头发全部放下,她的妙目不在带着笑意,她的手按在我的肩膀上,说着:“你真的是阿康的姐姐吗?”
“嗯。”翠娥本来就是王康的姐姐,我没有否认,直接承认了。
“那你那天为什么不让玉先生救阿康?”
春香的手指紧紧掐着我的肩膀,我皱着眉头说:“他也无能为力,能救,他会倾尽全力去救的。”
春香是谁,为什么也会认识王康?
“是这样吗?”春香扯了扯嘴角,说着:“你就不好奇我是谁吗?”
“不好奇。”无论她是谁,都跟我没有关系。
“果真是凉薄之人,所以那天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弟弟死在自己眼前。”
我站了起来,转身打了她一巴掌。
春香没想到我会打她,歪着脑袋,瞪着我说着:“你打我?”
“是,我打你。我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是你也不能这样说我,阿康的死,我比谁都痛心,你不了解我,你凭什么这样说我!”我抖着唇瓣,为翠娥抱不平。
没有人能知道,翠娥对亲人有多么的重视,王康的出现,是翠娥生平一直期翼的,但却不能看到的。
“你会痛心?你会痛心,为什么不留在家里陪阿康,阿康也会寂寞的。”春香站直了身子,说着:“你以为我不知道……我知道!要不是为了玉先生,你不会不想跟阿康相认,你们就不会被玉先生误会,更不会起争执,阿康就不会……”
“够了!”我大喝着。
一道浅蓝色的身影跨了进来,他站在门口,开口说着:“不要让我把你变成哑巴。”
春香白了脸,看了过去,嗡动着嘴唇,我也跟着看过去,发现是竹玉。
竹玉站在那里说:“既然来了,就过来帮忙,这里的人笨手笨脚的。”
竹玉这话是对我说的,我散着头发立即走了过去。
“主人。”
竹玉低头看着我,眼中不辨喜怒,只是从袖子里拿出一条绳子,说着:“背过身去。”
我听话的转身,竹玉的手指便穿插在我的头发里,轻轻软软很舒服。
“好了,我们走吧。”竹玉先跨出了屋子,我摸着头上绑着的绳子,欢喜地跟在他身后。
不管他对别人如何,这一刻,他是对我好的。
“竹忠也在这里,我瞧见他了。”我跟在竹玉的身后说着。
竹玉说:“他不敢在这里造次的。”
“哦。”
竹玉停下了,他说:“春香喜欢王康,他们间有故事,所以,她才会在李家村那样对你。”
“恩人,你这是在跟我解释吗?”我把‘主人’变回了‘恩人’。
竹玉哼笑了一声,说:“恩人哈。”就又开始走了。
我知道竹玉想让我主动唤他相公,但我却想他能够主动跟我说他还喜欢我,还喜欢喊我娘子。然而,我们终究都不是那个主动的人。
在镇北将军府里,竹玉需要的药材有人送过来,也不需要我们分拣,就连捣药的时候,也有人接手了。竹玉就在那边配药,然后直接吩咐下面该做什么,最后做什么。
到了饭点,我煮了一碗皮蛋瘦肉粥,刚起锅就想起,竹玉不喜欢我煮的饭了,他会自己煮。
“好香,翠娥姐,你煮的是什么?”
镇北将军府里被派过来帮忙的小厮,围在厨房的窗户外,对着锅里的皮蛋瘦肉粥垂涎三尺。
在制作药丸的这些天,这里的小厮也都互相熟悉了,所以,他们会喊我翠娥姐。
我想着,竹玉或许不会吃,我一个人也吃不了那么多,剩下的也是浪费,还不如做人情,请他们吃。
“是皮蛋瘦肉粥,你们喜欢可以拿去尝尝。”我笑了一下。
“那就多谢翠娥姐了。”几个小厮立即去拿来碗,一人只装了半碗,凑在角落里小口小口地吃着。等锅里没了,他们才意犹未尽的说:“翠娥姐,以后我们给你钱,你每天都给我们加餐,好不好?”
“好啊。”我说着,就看见竹玉进来了。
竹玉面色很冷很冷地瞅了那些小厮一眼,又隐晦地扫了一样空空如也的大锅,带着冷气压又出去了。
有个小厮说着:“玉先生是不是也肚子饿了?”
“也是,我们都被这味道勾过来了,玉先生肯定也是。”
我听着他们说话,从角落里拿出一个食盒,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去找竹玉。
此刻的竹玉在捣药,下手很重,一些药材被捣的飞出来,我提着食盒过去,说着:“开饭了。”
“不要。”竹玉冷冷地说着,然后横了我一眼,说:“被人吃剩下的,我才不要,”
“哦,这样啊,我还以为你也想吃,特地在煮好时,第一碗舀起来放温的。”我提着食盒,惋惜地对食盒说着:“嗯,有人不喜欢吃你,我还是把你送给别人吃,免得浪费了。”说完,我就想提着食盒出去。
“你敢!”竹玉放下了捣药的器皿,侧过脸小声地说:“我肚子饿了,我想吃。”
这声音,这语气……是傻竹玉回来了吗?
我惊喜地转身回去,脚步轻盈地走到竹玉的身边,献抱似得把食盒里的一碗皮蛋瘦肉粥拿出来,说着:“很香哦,独此一家,别无分号。”
“是吗?”
看着竹玉还是冷冷的目光,我突然失落了,不是以前的傻竹玉啊。
以前的竹玉,他的眼里很清澈很明亮带着温暖,不像此刻的竹玉,藏着化不开的寒冰。
“是,请用。”我强作欢笑地收拾着食盒,看着竹玉文静地吃着。我终究还是喜欢过去的竹玉,他单纯、他天真,他不会态度傲慢,不愿跟他人接近,冷冷的好像拒人千里之外。
在镇北将军府住了半个月,镇北将军康复了。
镇北将军康复的第一件事,就是大摆宴席,庆贺他身体康健。
这天,我正坐在属于竹玉的小厨房里面煮点心,看火候。春香脸色憔悴地来找我,她走了进来说:“后天晚上,将军会请你和玉先生一起入席。”
我淡漠地看了她一眼,说着:“你不用亲自过来传话,玉先生不在这里,他一早就去给将军做最后的诊疗。”
“我知道。”春香就像一朵快要枯萎的花朵,她搬了一张小椅子,坐在我的身边,说着:“翠娥姐,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你随意。”
春香的头突然就靠在我的肩膀上,说着:“翠娥姐,我活不了多久了,我快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