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阵风扶住了倒下的青青。
现身在不远处的现任彼岸仙担心地看着我,当然前提是我没看错,他的眼中的确是担心。
可是,他会担心我吗?
现任彼岸仙又回头看向青青,然后一下子就把身边的小童,往青青的身体里塞去。
呃……这个操作?!
来不及感慨,我就像小孩子吹出的泡泡,随风飘荡。
越飞越高时,我瞧见明歌带着一群伴郎,推开那间屋子的门,把已经打扮好的青青抱在怀中,然后出门坐上了婚车。
现任彼岸仙眯着眼见这边的事情没有出现差池,便面无表情地追上我。
“你什么了?”
“我仙力即将枯竭,以后就不能依附在别人的身体里了。”我想说话,结果却连说话的声音都没有,只能靠灵识把这句话传递给现任彼岸仙人听。
现任彼岸仙人眉心一皱,颇为嫌弃地说着:“你还真弱啊。”接着就出手,把我收进他的袖子里。
“你要干嘛?”
“我要干嘛,我要带你回彼岸花海那边。”现任彼岸仙瞬间化为光束,划过天际。
彼岸花海中,彼岸花的绿叶早已经隐去,彼岸花重新开满彼岸。
如红色烟雾般的颜色,就像一片红毯。
现任彼岸仙站定后,就把我从袖中取出。
我不受控制地落在彼岸花海中,紧接着就变成了一株彼岸花。
现任彼岸仙负手而立,摇着头说:“怎么会这样,你既然连人形都维持不了了?”
我静默不言,从根部传来的幽冥力,让我昏昏欲睡。
也在这时,我感觉我的上方,有丝丝缕缕的仙力灌输到我的花苞中。
“别浪费仙力,我睡一觉就好了。”我用灵识传话给现任彼岸仙。
现任彼岸仙没有收回仙力,依旧源源不断地把他的仙力给我。
我知道他说不通,便闭上眼睛,放任自己慢慢地沉入梦乡。不过,在进入梦乡之前,我想的是,也不知道那小童能不能控制住情绪。
梦乡里,在这一刻变了模样。
我瞧见青青安坐在新床上,明歌慢慢地把她头上的发饰取下,慢慢地亲吻她的眉眼,还有鼻子。
青青伸出手,搂住明歌的脖子,他们两一起倒在铺满玫瑰花瓣的床上。
我微微诧异,想着,看来小童不简单呐,这么快就驾驭住了。
在我不知道的彼岸花海中,冥王出现了。
冥王拿出一瓶含着浓厚幽冥力的药水,不顾现任彼岸仙明玉的神色,一滴一滴地撒在我化成的那棵彼岸花的花根处。
明玉皱眉,问着:“你是?”
“我是地府中的冥王。”冥王看了明玉一眼,说:“别给她输仙力了,让她自己在百年后清醒吧。”
“又是百年,那她清醒时会变回人形吗?”
“不知道。”冥王低声说着:“我会隔一段时间来给她送药水。”
明玉沉默了,他看着沉睡的彼岸花,默默出神。
冥王轻笑一声,说着:“你让她失去了仙印,又在人间耗费了那么许久,她也会枯萎,她也会累。等她醒了,我会给她在阴间谋个差事。”
“休想。”
冥王带着冷笑地说着:“哼,明玉啊,你跟她,还有流云之间的事,早已经了结。你为何还要记起?”
“你知道流云?!”
明玉瞬间抬头,然而,冥王早已经离开了。
“为何还要记起?”
明玉看着沉睡的彼岸花,慢慢地伸出手摩擦着,嘴里忧伤地说着:“我也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忘记,我,为什么又会记起?”
一滴眼泪从明玉的眼中掉落,彼岸花海瞬间热闹了,无数彼岸花争先恐后地张开花瓣,喊着:“给我给我!”
“应该给我才是。”
明玉把那滴眼泪用仙力包裹住,然后看着那些彼岸花,说着:“这眼泪对你们很珍贵吗?”
“当然啦,你这眼泪对我们这些花来说,就是琼香玉露啊!”
明玉一听这话,转手就把眼泪点在沉睡的彼岸花上。
彼岸花海瞬间沉寂了,呀,那是前任彼岸仙的化身,跟我们怎么能相提并论呢?所以,唯恐出了差池的彼岸花们,瞬间不闹腾了。仿佛刚才那些犹如鸟儿的叽叽喳喳,只是明玉的错觉。
然而,明玉没有察觉到整片彼岸花的变化,反而,盯着眼前那朵沉睡的彼岸花,念着:“你以前总说我不懂伤心,是个没有眼泪的怪物。你看,我这次流下的泪,就给你。”
我就像正睡的舒服时,有人突然给我一锤子,还把我从床上踢下。
满身的疼痛,让我好像就要撕裂般。
正痛苦难当时,眼前又变了景象。
一身穿白衣的人,他望着穿着黑衣的人抱着一个穿着红衣的女子,说着:“流云,你还不把她放开,你难道非要让她死吗?”
“明玉!你不要说的冠冕堂皇,你的心比我还黑!”
流云?明玉?!
我就像被浓雾笼罩了一般,我拼命地想要拨开浓雾。
然而,浓雾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我的心里有了刺痛感,脑袋也像要炸裂一般。
我连忙停下动作,盘腿坐在原地。
这浓雾是我设下的,浓雾的那边是从我脑海中剥离,不愿记起的记忆。
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好险,差点就看见了。
有些记忆,我忘了便忘了。我不敢想起,也不愿去触碰。
我看着眼前的浓雾越发浓重,然后慢慢地往浓雾外围退去。
“我不要记起,我不要!”
内心经久不衰的哀伤,让我飞也似地转身,朝浓雾的外围跑去。
不知跑了多久,我回神时,我成了一只猫?!
可是,不对啊!
我明明在彼岸花海中,为什么还会变成猫?莫非,现任彼岸仙又给我安排了任务?
带着满满的疑惑,我站在围墙上,看着下面绿油油的草坪,还有几颗毛球。
猫对于球有一种不知所以的热爱,所以,我不受控制地跳下去,把几颗毛球左推推右推推,玩的不亦乐乎。
毛绒绒的爪子碰着圆滚滚的毛球,这感觉不要太好。
“流云,你回来了。”一个女声响起,让我瞬间翘起了尾巴。
“雪球,流云回来了,你别进屋,就在院子里玩,流云他对猫过敏哦。”女主人小雪摸着我的脑袋说着。
然后是玄关的开门声,流云换下鞋子,走进屋中。
我转动着猫眼去看,心里一咯噔,呀,还真的是流云。
多少年了,我有多少年没有见着流云了?
我眼巴巴地看着流云在落地玻璃窗的那边走来走去,倒水喝,拿出手机玩。
小雪也去了屋里,然后依偎在流云的身旁,说着:“流云,你一回来就看手机,你也不先去吃点东西。”
我心里有点泛酸,哼,流云以前可是我的人……不过,不对啦,这个流云只是跟流云长得像,名字也像而已。
然而,真的只是像而已吗?
可能察觉到我的视线,流云看向了我这边。
“那只猫?”
“哦,雪球它可能想要进来吧,可是,你不是对猫过敏吗,我就放在院子里了。”小雪坐直身子看向我,说:“它很乖,有球玩,它就会玩一整天。”
“猫咪本就很容易满足。”流云说完,就放下手机,到楼上去。
小雪看着流云上楼的身影,不是滋味的弄着手指头。
我喵喵叫了几声,小雪就打开落地玻璃窗旁的一个小门,说着:“进来吧,他到楼上去了。”
当我想要进去时,这只猫忽然自己动作了。
怎么回事?
只见我占据的这只猫,直接往它的窝跑去。在它的窝旁,有一个空的猫食盆。
小雪吐着舌头,说:“我忘记了,你该吃饭了。”
“喵~”
我不受控制地对着小雪发出一声长长的喵声。
小雪转身走了几步,打开冰箱的门,拿出一瓶牛奶,走了过来。
我惬意地眯着眼,又叫唤了几声。
可是,不对啊。
这不是我想做的,是这只猫自己在做。
小雪把牛奶倒在猫食盆里,我又不受控制地低下头去舔食着猫食盆里的牛奶。
然而,我就像一个局外人,无法感受到牛奶的美味,只能感受着舌头舔着牛奶的声音与触感。而这只被叫做雪球的猫,它的本体还在,可我现在却与它和平共处在它的身体里?!
这个发现,让我瞬间呵呵哒了。
那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院子外有机车轰鸣的声音,有人闯了进来。
小雪脸色一白,她连忙去玄关处,嘴里说着:“明玉,你怎么又来了?”
又是明玉?
我看着眼前白白的牛奶,视线无法转移到玄关处,只能听见小雪不让人进门,反倒央求着来人速速离去。
“别碰我,他能忍受你,我却无法忍受你,你只是一副皮囊跟她像,其他的跟她一点也不一样!”来人开口说着,然后像是对着楼上喊着:“流云,你不配得到她,就算跟这个女人在一起,她也不是她!”
“明玉,你太过分了!”小雪歇斯底里地喊着。
“我过分,过分的是你和流云!你们以为躲在这里,就能躲过良心谴责吗?我告诉你们做梦,我会替她讨回一个公道的!”来人留下这句话,就启动了车子,开着机车呼啸而去。
等了一会儿,小雪才回到玄关,把门关上,背靠着门滑落在地。
“我们没有错,我们不是故意的,我们不是故意的。”小雪开口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