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子立即接话,说:“就是麻,瞧春桃都坐了一天了。”
现在外面,有的人家已经挂上点上亮光的灯笼。
我点着头附和着老鸨子的话,然后问着重楼将军,“将军,你用膳了吗?”
“还未。”
“那你可以回你府上用了膳食再来。”我开口说着。
重楼垂下眉眼,说着:“也好,我府上的几只宠物想必也是想我了。”
“嗯嗯,那恭送将军。”我巧笑嫣兮地说着。
此刻,重楼将军就站在我身前,还没转身离去。
老鸨子和丫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想,此时在她们的心里,肯定想着我现在这是被驴踢了脑袋。将军还没用膳,请他留下来用膳也是好的啊。这么好的机会,我既然不懂得把握,也是没谁了。
然而,春桃并不想跟重楼将军有什么好结果,她只想安稳过好一世就行。所以,我也不想眼巴巴地送上门去,到头来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重楼将军伸手摸上我的发顶,在我低垂眉眼时,说:“欲擒故纵吗?”
“没有。”我直接开口否认。
“没有最好,因为我比你更懂得兵法。”重楼将军低声说着,便带着从战场上带回来的煞气离开了。
老鸨子和丫头呼出了好长一口气,周围本该热闹的人们,却在这一刻顿时犹如鸟兽散。
楼里的姐妹们甩了帕子,说着:“春桃妹妹啊,你这拿乔的手段高明啊。”
“当然了,谁让她搭上将军那条大船。”
“拿乔?别到时候,拿过了头,哭都没地哭去。”
“行了,你们收拾收拾,等下肯定会再来人。”老鸨子在那些女人还未说完时,开口训斥着。
我想继续坐回原位,弹我的琵琶。
老鸨子就夺过我手里的琵琶,说着:“我的春桃啊,你还不上楼打扮去,将军保不准还会过来的。丫头,你去吩咐些热水,送进你春桃姐屋里。”
我倒是无所谓的站起身,上了楼。
夜已至深,在我以为重楼将军不会再来时,他又来了。
没有惊动一个人,他就跟采花贼一般,从窗外翻了进来。
在我睡眼惺忪望着他时,他拿起我屋里的琵琶,说着:“睡吧。”
我也没想过摆脱睡虫,起来跟他唠嗑。所以,他刚说完,我便重新闭上眼睛,睡的舒服。
第二天,天大亮时,一阵水盆子落地的响声把我惊起。
我刚睁开眼,就意识到有人搂着我睡。
“我什么都没看见,我这就出去。”
丫头着急忙慌地说着,然后捡起地上的盆子,慌乱的离开。
我看了看我身上的衣裙,还是昨晚那身,根本没有不妥当的地方。
反倒是重楼皱着眉头,低语着:“没有规矩的丫头,进来也不通报声。”
我直接坐起来,理了理领口,说着:“这里不是将军的将军府,没有那么多讲究。”潜台词是,你老还是赶紧回你将军府去给你府中的人,说说规矩去吧。
重楼见我起来了,他也弯腰穿好自己绣着云纹滚边的长靴,没有答话。
我也没在说话,直接走到梳妆台前坐着,拿起梳子,梳理昨晚睡成鸟窝的头发。
不过,昨晚我也真能睡,身边躺了人也不知道。
我自恼着,所以也没有像春桃以往那般,对着身后的人嘘寒问暖,说着战场之上万分凶险,将军能安然归来,是天下人的幸事。
屋里在这一刻静悄悄的,除了我自己梳妆描眉外,重楼不知什么时候,从我枕头底下拿起一串绿珠子,捏在手中把玩着。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还有老鸨子那勾魂夺魄的笑声。
“哎哟,我就说,今早怎么会有喜鹊在我窗外叫,原来是将军大人这么早就来了。”老鸨子嘻嘻笑着说,然后吩咐着跟在她身后的人,把洗脸水,还有膳食端进来。
重楼将军倒是无所谓,他就安坐在原位,然后享受被人伺候的滋味。
老鸨子带来的人把洗脸巾打湿,拧好,放在他手里。
看着他那边享受跟大爷的模样,我真想把我嘴里的漱口水吐他一脸。
春桃当时到底是什么眼神,这样四肢不勤只让人服侍的人有哪里好的?
我早一步弄好一切,就开始动手吃桌上的膳食。
老鸨子见我直接把重楼将军晾在一边,也不招呼着将军来用膳,心里急了,走到我身边,说着:“春桃,将军还没吃呢。”暗下里却把手伸到我的胳膊内侧掐着。
因为角度的关系,重楼将军是无法看见老鸨子暗下里的举动。
我也不动声色地把老鸨子的手拿开,嘴里说着:“将军哪能看上我们楼里的清粥小菜,想必将军府里早就煮好膳食,等着将军归府了。”
重楼将军却直接走了过来,坐在我身边,说着:“有时鱼翅鲍鱼吃腻了,换换口味也不差的。”
边上的丫头连忙给重楼将军打上一碗粥,还递了一双筷子给重楼将军。
看着重楼将军刚夹起一块豆腐,我三下五除二,直接把粥喝完,说着:“将军还请慢用,我有事要出门。”
老鸨子想拦,却被我躲了去,我直接抱起琵琶就走了出去。
有时候,冷暴力也是解决事情的一种方式。
然而,当我刚在楼下找了一个地方窝着的时候,重楼将军就下来了。
“跟我去一个地方。”
“我拒绝。”我低垂眼眸说着。
“你变了。”重楼将军又说。
“是人都会变。”我不在动琵琶上面的音调,乖乖坐着。
重楼将军打开手掌,说:“因为这人,所以,你变心了吗?”
他手掌心里有一条绿色的珠子,就是那日喝了那半壶酒得来的。后来,我又没怎么带,就随便塞在枕头底下,却不想会被他拿到。
我抬起眼,看着重楼将军说着:“将军刚从战场上归来,把时间耗在这里,不太妥当。”
“嗯。”重楼将军直接坐在我面前,说着:“在为我弹一曲吧。”
“好。”
这次我没有拒绝,直接弹起无关风月的曲子。
曲子平淡如水,没有以往那情丝相系,缠绵悱恻。我的目光也只在琵琶上,没有像原主那般,手里弹着曲子,眼睛却望着重楼将军,期翼着他能明白曲子里的意思。
一曲罢了,我才抬起头看向重楼将军。
重楼将军站起身,说:“我会再来的。”
在他走后,我无意间看向他刚才坐的地方,那里留下一堆绿色的粉末。
哎呦我去,这人不会是把那串绿色珠子也捏爆了吧。
我连忙走到那堆粉末一旁,用手探了探,还估摸了一会儿,确定是我那条绿色珠子时,有些心痛的望着粉末。
本来我还想着,这条珠子也许在战火来临时,还能换点钱。现在变成粉末还有什么用哦,这东西也不能跟珍珠粉比,珍珠粉还能拿来敷脸。
一想到本来一条还能换钱的珠子,在这一刻变成没用的粉末,我就懊恼地坐到地上,然后用手抓起粉末,想着:以后可要把自己的东西看好,谁知道那人哪天抽风,又给我来这么一招。
于是,我连忙上楼去,把丫头请了出来,然后开始收拾我梳妆台上有点价值的东西。
等到梳妆台上的东西,只剩下一些还看的过去,却不怎么值钱的东西,我才把其余很值钱的收了起来,锁进衣柜里。
夜里的时候,楼里开始热闹起来。
不过,重楼将军却没出现。
老鸨子敲响我的房门,说着:“窝在屋里做什么,赶紧给我开门。”
我这才打开门,收拾东西的时候,为了财不露白,我便把门锁了。
老鸨子进了屋子,眼睛在屋里转了一圈,然后说着:“怎么,将军这么快就要接你过府吗?”
“啊?”我疑惑不解地看向老鸨子。
老鸨子走到梳妆台边,打开我梳妆台上的匣子,说:“难道不是吗,瞧你把你那些值钱玩意都收起来了,不是准备挪窝吗?”
“当然不是啦。”我大呼冤枉地说着:“我还不是担心!”
老鸨子紧跟着开口问着:“担心什么?”
“担心重楼将军那手劲大的,你可不知道,他把我屋里的一串珠子拿去练手劲,直接把珠子捏爆了。我在不防着点,我这点小家底,还不让他心血来潮时,给毁了七七八八。”
老鸨子这才跟着惊讶,“捏坏你哪串珠子了?!”
“就是那日那人送我的绿珠子,想来还能值上几个钱。”我扼腕的说着。
老鸨子无语的翻着白眼,后又觉得这样很不得体,便伸出手掐了我一下。
我哎呦一声,赶紧站远点。这老鸨子留的指甲很长,最近掐人掐上瘾,楼里没有人没被她掐过。
老鸨子看着我吃痛害怕的样子,说着:“今日我就好好跟你说道说道。”
“说什么?”
“你且坐着,安心听着便是。”老鸨子把我往椅子上一按,然后开口缓缓说道:“那将军在前年去往战场上,曾差人来给妈妈我说,让我盯好你。等他战场事了,就接你过府。”
“接我过府是做正妻,还是为妾、为婢?”
在我刚说做正妻时,老鸨子就嘲讽地看着我,说:“看来你对你自己的身份,不是很了解啊。凭你如今的出身,能进将军府,已经是你上辈子烧了好香。还想做妻做妾……妈妈只能送你八个字,那就是白日做梦,异想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