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大郎番外。
上了战场,那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生死祸福听天由命。
可是,牛大郎却不容许自己出事,他还有两个弟妹要照顾。他要在战场上闯出名堂,他要带着一身荣光回去。
然而,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
牛大郎看着痛到没有知觉的腿时,他知道,自己是废了。
无语望天,牛大郎沉默了许久。
罢了罢了,回乡守着牛二妹和弟弟牛青天吧。
牛大郎未曾想过,牛易既然为了他,毅然决然地脱下戎装,只为陪他归故里。
或许这就是,多年的出生入死、同袍之情。
很长一段时间,牛大郎对牛易恨不得两肋插刀,死而后已。
直到,他在战场上得来的那个婆娘雪烟变了,他才知道,牛易并不是纯粹为了他。
牛大郎一直都知道,牛易很喜欢很喜欢自己的婆娘,可以说是为妻命是从。牛大郎却不那样想,他觉得,夫妻间也应该像军营里那般有松有紧。不该让一个女人拿到太多的话语权,而是该站在平等的位置。
牛大郎还记得,那天一大早,他被他婆娘说了几句,心头不舒服,就去集市买米去。
牛青天很快就追上他,还带了几个番薯,说:“这是嫂子蒸出来的,味道可香了。”
“嫂子?”牛大郎没想到自己的亲弟弟,会这么快就向婆娘投诚。
这是乱他军心,应该拖出去军法伺候。
牛青天脸色一红,别扭地说:“哎呀,反正我就这样叫她了,你爱咋想咋想。”
牛大郎拄着拐子,也不去问牛青天为何这么快,就向雪烟那婆娘投诚。他只是寻了个草堆坐着,让牛青天把番薯拿出来吃。
吃完,他们就去买了米。
在回家的路上,听见在一大堆的荒草里面传出了说话声。
牛大郎脚下稍停,因为他听见熟人说话的声音。只是,他没带牛青天走近去仔细看,反而站在原地,静静地听着。
“牛易,你轻点啊。”
这是董珍的声音,沙哑妩媚。一听就知道,她此刻是多么的难捱,又觉得欢愉。
“呵,昨晚没伺候好你吗?”这是牛易的声音。
看样子,他们昨晚一晚上都待在这。
“哪像你一大早的,精力还这么旺盛。”董珍娇啼一声,软了声调说着。
“嗯,松一点,太紧了。”牛易深吸一口气,哑声说着。
很快就响起一阵啪啪啪的声响,牛青天红了耳朵,低声说:“大哥,我们走吧。”
牛大郎只觉得心里以往对董珍的假想,轰然崩塌,他没想过,原来董珍也是个孟浪的女人。
可是,牛大郎却没有立即离开,因为董珍那女人既然提到了雪烟,他家里的那个婆娘。
董珍微哑着声音说:“雪烟以前自以为是一等丫鬟,高我一头。到了军营,更是没给我们这些粗使丫头好脸看。”
“娘子,我们的事要紧,你现在提她扫兴了。”
牛大郎听见牛易翻身躺平的声音。
“哼。”董珍娇哼一声,说:“那年雪烟跟我们一起被赐给你们这些当兵的,我就知道她心里不甘心。特别是那段时间她那被人狠狠糟蹋发出的惨叫声,别提我有高兴了。在丞相府,她身后总是跟着好几个丫鬟,说什么做什么,只要动动嘴皮子。你现在在看看她,每日三餐不继不说,还有一家子残的残,小的小……”
牛大郎听到这里,想着:原来,在董珍的眼里,我跟雪烟欢好,是在糟蹋她。
“行了,你越说越过了。”牛易说着又翻身上去。
董珍发出一阵舒畅的喘气声,说:“我还以为你还能忍下去。”
“别说话,好好享受。”
“我偏要说。”董珍带着粗喘,继续说:“过几天,我们就搬到城里去,我可不想每天都要看见牛大郎一家。虽说,当初我们是借他的腿伤,从战场上退下来。但是,这些年我们这么帮衬他们一家也可以了。我可不想往后的日子里,依旧要帮他们忙上忙下。”
“依你,都依你。来,叫几声相公来听听。”牛易的鼻息越来越重。
看样子,牛易这是默认了。想到这里,牛大郎这才迈起步子走开。
等走了好长一段路,牛青天的脸上虽说还有红晕,但是却染上了怒色,他气呼呼地说着:“帮衬?大哥,那女人好不要脸面。这些年,我们帮他们家打水、做农事……”
“够了。”牛大郎说:“别提那些了。”越提,他心里越不是滋味。
“大哥,我气不平。”牛青天说着:“我和牛二妹就不用说了,我们整天没着家,就在他家帮他们做事。可以说,大事小事就我们一起帮忙着。他们除了有时给我们张罗了吃的,平时,还不是找了借口说着没米没粮……那段时间,我们吃的还不都是,大哥你把你那军队补贴的银钱拿出来,帮着买面买米买菜的。”
“三弟,这件事回去不要告诉你二姐和你嫂子。”牛大郎拄着拐子,停了下来。
“我做不来。”牛青天气呼呼地说着。
“做不来,也得做。”牛大郎板着脸说着。
牛青天不答应,气呼呼地转头看向别处。
四下里,陆陆续续有了晨起的人。他们扛着锄头,或是背着竹筐,说说笑笑地开始走向自家的田野。
“哎,这不是大郎和青天吗,你哥俩站这做什么?”
说话的人,是村里的一个教书先生,他手拿一本诗书,穿着洗得泛白的长衫,开口问着。
“先生,你起得早啊。”牛大郎开口回答,说:“家里没米了,出来买米。”
教书先生说:“那青天你何时要来学堂读书?”
牛青天可喜欢读书了,只是,以往他不敢开口。只能在学堂外面,偷偷听学堂的朗读声。
牛大郎从袖里掏出一锭一两银子,说:“读,他现在还小,脑子灵活。”
教书先生摆手,说:“我晨起是来吸纳早间气息,拿了银钱就沾上了铜臭味。再加上,学费不用这么多,我只收八文钱。”
“那好,过几天青天去读书了,我让他带过去。”牛大郎低声说着。
本来还很气愤的牛青天听到这句话,开心地问着:“我真的可以去读书?”
“嗯。”牛大郎点头。
“青天,那先生我在学堂等你。”教书先生说着就拿着书本,带着浅笑离去,嘴里还诵读着:“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且行且珍惜。”
“谢谢先生,我会去的。”牛青天说着,就冲离去的教书先生行了一个学生礼。
只是,快要到家门的时候,牛青天却停住了,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大哥,我现在感觉有点别扭。”
牛大郎问:“别扭?”
“嗯,早上的时候,我一时口快喊了她嫂子,现在想想,我太轻易就松口……”
“所以?”
“所以,我想……”牛青天走到牛大郎的身边,低语了许久,才低声说着:“我想这样做,在试她一次。”
“那你肯定会失望的,她对银钱可是很重视的。”牛大郎故意这样说着。
“那我们就来打个赌呗。”牛青天说完,就带着一脸笑意准备回家去。
只是,牛大郎却拉住他,叹气说:“不要这幅表情,要生气点。”
“生气?”牛青天皱眉想了想,就说:“知道了。”
然后就撇下牛大郎,犹如一头小蛮牛,直接冲回家。
牛大郎好笑地摇头,只是,很快他也换了一副样子。
如果说,以前雪烟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一解需求的工具。此时的她,却是多了几种。
现在的她会上厅堂下厨房,还肯收拾家务,还能温言教会牛二妹一些女孩子该懂的事情。
有雪烟在,牛二妹现在更像一个女孩子,不在那么像一个早熟的小大人。
看着雪烟打好饭,就去关心牛青天。牛大郎便把刚才在门口的事,说给牛二妹听。
牛二妹嘻嘻笑开了,说:“那你们就等着被雪烟嫂子骂吧。”
牛大郎笑笑不说话,他自然会有让她消气的法子。
然而,知道真相的雪烟虽说气急败坏,但是,牛大郎却觉得她可爱。特别是他说可以到外面欢好的时候,他发现雪烟是极其排斥,不是佯装生气。
如今,他也不强求要再与她同床共枕。毕竟,他现在是一个行动不便的人,他不想拖累她。
牛大郎想:如果以后她遇见一个更好的男人时,他会选择放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