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清心中一颤,脑海中又浮现出莫温顾白日里看向自己时的那种不耐烦的目光。一阵阵涌上鼻尖的不知是酸涩还是浓重的失落。
可她一直都知道庆王不喜欢自己,是她非要上赶着嫁给他,是爹爹亲自去皇宫求皇上下的圣旨,求皇上给自己赐婚,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自找的,明明也该意料到是嫁给庆王会是一番什么样的场景,厌恶,反感,不耐,甚至是,恨不得要了她的命……
是她的错,从头开始就错了!
舒清胡乱抹掉眼角的泪痕,努力让自己面容平淡地从床上站起,又将自己收拾妥当,站在门口迎接莫温顾。
夏日已经过去,初秋的夜色已经带上了一抹凉意,迎面的夜风吹得莫温顾身上一袭锦鲤戏水间的刺绣袍子迎风舞动,反倒将莫温顾的面容染上了一丝柔和的风流色。
舒清站在房内,垂眸看着他,看着这个俊俏的男人,这是她的夫君,是她本该相伴一生的人。可如今这男人,却将她视为芥草。
莫温顾走到房前,看到舒清站在门边,身上只穿了一件里衣,脸上不施脂粉,素面朝天,一头黑色的长发垂下,倒是没了平日的油腻感,甚至不知是他的错觉,他竟然还觉得舒清的面容似乎变瘦了一点,那眉眼,看上去竟然有了一点点诡异的顺眼。
当然,只有一点点而已。他可以把这当做是自己的幻觉。
莫温顾走到房内,倒也先不和舒清说话,而是先打量着舒清房内,发现舒清房内摆设竟相当风雅,这他以前倒是不曾发现。
目光绕着房间转了一圈,莫温顾再看向舒清,脸色挂着十分生疏地和气:“天色已暗,王妃可曾就寝了?”
舒清诧异地看着他:“臣妾倒是打算入睡了,临时听到王爷要来,自是要起身相迎。”
这言外之意,倒是在怪他打扰她休息了?莫温顾道:“本王只是来看看王妃。”
舒清眼中的诧异色愈加明显,没有再接话。只静静地看着他。
莫温顾突然有些不敢直视舒清的目光,他别开眼去:“对了,还有一事,倒是需要只会王妃一声。”顿了顿,声音又柔和两分,“再过几日便是国公侯夫人生辰,介时会宴请京中排的上号的名门贵女前去国公侯府赴宴。”
舒清看着莫温顾对自己一再反常的态度,心中已明白两分,面上依旧不动声色道:“所以王爷您是打算让我去,还是,不让我去?”
莫温顾目光看向房内跳跃的烛火:“王妃既是有孕在身,怕是不适合出席这等场合。”
舒清笑道:“臣妾明白了。”
可莫温顾却觉得舒清脸上的笑意相当刺眼,似是带着讥嘲,还带着一抹讽刺。心下突得便又生出一股厌恶来,莫温顾冷凉扔下一句‘王妃早些歇息’便匆匆出了顾兰苑。
舒清看着莫温顾疾步离去的背影,终是摇了摇头,便转身回到了床上。
*
四日之后,庆王府果真就收到了国公侯府的生辰请帖。要舒清和莫温顾一起在八月初一过去。也便是后日。
只是庆王为了这聚会,都亲自跑了一趟,让她别去这生辰,那他自然也不会再去掺合,免得白白惹得莫温顾不高兴。可是舒清想得极好,可现实却总是横生枝节。
七月底这一日,舒清正在院内走步健身,前院却突然递来一张拜帖,说是礼部侍郎陈桦家的小姐陈喜儿邀她下午未时三去清茗楼吃茶听戏。
舒清看着这拜帖上的落款人,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她因自己长相肥胖,总被全京城的高门贵女们说道,导致她鲜少有朋友,除了一个从小的玩伴临子悦,她可以说是一个朋友都没有……
这个陈喜儿,她在去年中秋节的宫宴上,照过面。倒是个爽朗漂亮的女子,看向舒清的目光也比较温柔,并没有其他女眼中的鄙夷色。可就算这样,也不过是和她有点头之交罢了,她又怎么会突然送来拜帖,来约自己一齐喝茶呢。
舒清疑惑不已。握着这张拜帖一直到晌午时分,也舍不得放下。倒是去和雪环交代了一番,让她去对下午的外出做个准备。
这便是打算赴约的意思了。雪环心中了然,这便退下,安排去了。
等到了未时,舒清准时出了门,到了清茗楼内。
如约上了清茗楼三楼天字一号雅间,推入门去,却见房内圆桌边,已坐着一男一女两个人。
男的手中握着大折扇,眉眼一副不正经的模样,正是临子悦;女的身着水红色宽袖裙,梳着少女垂髻,娇艳逼人,十分爽朗,正是去年在中秋宴上打过照面的陈喜儿。
二人见到舒清来来,都站了起来。陈喜儿一笑脸上就露出两个梨涡,娇俏无比。她先是对舒清笑着打了招呼,这才走到舒清身边,拉着舒清的手,让她坐在临子悦的身边。
舒清看向临子悦:“这又是玩得哪一出?”
临子悦的表情有些严肃,看了陈喜儿一眼,这才缓缓道:“今日喜儿倒是愿意帮我的忙,总算将你约了出来。”
陈喜儿道:“正事要紧。临公子如今身为大理寺丞,确实该努力破案。喜儿便先出去半晌,去隔壁的醉花楼买些特色点心。”说罢,便含羞带怯地看了临子悦一眼,这便退出了门去。
舒清看着陈喜儿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眼临子悦,若有所思。不由打趣道:“陈姑娘长相娇俏,甜美可人。还十分懂事。否则何苦要去做这下人们的事。还不是为了给我们单独说话的时间。”笑了起来,“你的花名在外,陈姑娘却依旧愿意同你接近,着实不错。”
临子悦却淡淡的,仿若没有听到舒清的话,喝了口桌子上的银针白毫,这才道:“前几日,我带着人去二里搜查了八遍有余。”目光变得犀利起来,“果然有了些发现。”
舒清收了笑,道:“愿闻其详。”
临子悦看向舒清:“柳吹烟,怕是九死一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