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自成面无表情的走入了这破败的民宅。
入得门内,只见四下里都堆放着一些杂乱的东西,屋子里铺满了灰尘,莫三正在里面打扫。
莫温顾将莫三打发了出去,又愧疚的对舒自成道:“此处比较脏乱,委屈舒伯父了。”
舒自成本就不是进来玩乐的,只冷笑一声,开门见山的说:“庆王,在老夫的面前你就不必再装模作样了,说吧,你如此大费周章的冒充我的商队,究竟有什么目的!”
莫温顾温雅一笑:“原来舒伯父是为了这个而来,此事本王本来打算等安置了此处再去找伯父坦白的,既然伯父此刻问起,那本王就先告诉您吧。”
莫温顾一口一个伯父,语气还格外的尊敬,这让舒自成浑身都不自在。
他不是不知道从前莫温顾态度如何,从前的莫温顾对他虽然也算客气,可却好像并不怎么服气,面色之下总压抑着一丝高人一等的高傲。
“本王这样做其实是想吸引陈州官府以及朝廷的视线。”莫温顾表情认真,“赵公公虽然答应了本王不会把陈州知府误会伯父是贩卖私盐的黑商之事抖落到皇上的面前,但朝廷迟早有一日都会注意到陈州这边的动静。本王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在暗中嫁祸伯父,但那人的手段显然很是高明,本王和临兄追查多日也没有发现。”
莫温顾顿了片刻,又继续往下说:“且近日有人贩卖私盐一事已经在陈州城内传了开来,若再此下去,情势只怕会对伯父您不利。故此,本王决定将所有人的质疑都吸引到我的身上来。情况紧急,本王便也来不及和伯父商量了。本王乃是皇亲国戚,就算是官府发现了,也不敢拿本王怎么样,顶多也只是保持观望罢了。”
舒自成一愣,莫温顾解释得很清楚,一切的疑问此刻都在他的脑海里串联在一起了。
原来莫温顾这样做并非是为了陷害他,而是为了帮他……
无怪乎家中的伙计看到陈州府衙的人撤离了常府,原来这一切都是莫温顾的功劳。
舒自成心里百感交集,他负着手,望了一眼莫温顾:“你……”
莫温顾似是知道舒自成接下来要说些什么,当下苦笑道:“伯父什么都不必说了,这全都是本王自愿的,本王这么做并没有想求得伯父原谅的意思,本王只是在弥补过去对舒清和你所犯下的错误而已。所有的所有都是本王自找的。”
舒自成的心里有那么一瞬间的动容,却也没有完全对莫温顾放下戒备,过去莫温顾把舒清害得有多么的苦他可都没有忘记。
舒自成张了张唇,正还要再说些什么,莫三突然自外头跑了进来。
“公子,余侍卫长带着人悄悄的从前门来了。”莫三满头大汗的说道。
这一切似乎早就在莫温顾的意料之中,他沉静的点点头,又叮嘱莫三:“你先从后门护送舒老爷回常府去,此处自有本王会来处理。”
“是。”莫三抿唇,“舒老爷,快随奴才走吧。”
舒自成困惑的望了他一眼,一时难以辨别莫温顾究竟是出于好心还是只是在演戏给他看。
“舒伯父,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倘若让官府的人看到你在此处,那本王的一片苦心就要白费了。”莫温顾英眉微蹙,神色紧张。
舒自成咬了咬牙,暂且跟着莫三从后门走了出去。
几乎就在舒自成刚走出后门的同一时刻,余侍卫长带着一帮人马破门而入。
“给我搜!”
随着余侍卫长的一声怒喝,黑压压的人头就要往屋子里头涌来。
莫温顾好整以暇的走出门去,神情间颇有些怡然自得:“余侍卫长,你这是何意?”
“王爷!”看到莫温顾,余侍卫长脸色惨白的跪了下来,“属下见过王爷。属下是听闻有人举报说这一片的民宅之中窝藏着私盐,所以才会带着人马闯了进来,属下不知王爷在此,还请王爷恕罪!”
莫温顾负着手,脸色十分难看:“余侍卫长,本王说过此案自有本王会来做主,你不必插手,看来余侍卫长是将本王的话全都当成了耳旁风啊。此处乃是本王刚买下专门用来囤放杂物的,余侍卫长难道是在怀疑本王不成?”
余侍卫长闻言,吓得把头埋的更低了:“属下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属下怎敢怀疑王爷?”
“既是如此,还不快滚!”莫温顾低吼。
“是……属下这就滚!”余侍卫长向着身侧的侍卫们招了招手,这就连人带马的消失在了莫温顾的眼前。
后门的转角处。
舒自成并未离开,方才莫温顾和众人的话全都被他听得一清二楚。
莫温顾这一次好像并非只是说说而已,倒真有一些要痛改前非的样子。
难道是他误会了莫温顾了?
“舒老爷……”莫三见他迟迟没走,忍不住小声催促,“舒老爷,您准备走了吗?”
舒自成缓过神:“走吧。”
后门的巷子较为隐蔽,沿途长满了青苔,一路之上,舒自成都沉默的低着头,直到快走到常府,舒自成才唤住了莫三。
“小兄弟,庆王在那民宅之中放的都是什么?”舒自成问。
莫三摇了摇头,为难的说:“舒老爷,公子不让说,若是奴才说了,公子定不会放过我的。”
舒自成眯起了眼:“哦,那你以为你不说的话,老夫就会放过你吗?”
莫三缄默,这些主子们未免也太可怕了!他不说也是死,说了也照样还是死,真是让人难以抉择啊!
不过迟疑了片刻之后,莫三还是一五一十的招了出来:“公子在那民宅之中放了些假盐,就是为了混淆官府视听的,如今官府的注意力已经全被公子吸引了过来,舒老爷放心,他们暂时不会再去招惹你们了。”
舒自成沉默。
假盐……莫温顾竟在那儿藏了假盐,若是被朝廷发现了,就算他是个王爷,也绝对不会轻易饶恕的。
“他真是疯了!”舒自成也不知是在生气还是感慨。
莫三跟着叹息:“可不是嘛,公子前段时日都魂不守舍、愁眉苦脸的,也就只有这几天才有些精神。”
舒自成想了想:“今日之事你别告诉庆王。这件事因老夫而起,老夫会另想法子,绝不会拖累他的。时候不早,你也不必再送我了,还是早点回去帮一把庆王吧。”
舒自成说罢,这就独自扭头走回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