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清是真的搞不明白为何人人都要反对她与莫羡的来往。
先是舒自成,后又有临子悦,可是她的心不会欺骗她自己,每每与莫羡独处的时候,她能感受到的是莫羡的善意,甚至还有一种莫名的安全。
后来的几日里,莫羡还是照旧每日都会来云中之庐,与她畅谈经商之道,说些无关风花雪月的雅事,只是不知是不是受了临子悦的影响,舒清逐渐开始对他有了些防备。
时日很快就来到了花灯节前夕,舒清忙于制定明日的菜色与活动,便未曾去见莫羡。
莫羡知晓她忙于公务,倒也没有去打搅她,在街上四处溜达了一圈之后,就折回客栈欲要休息。
莫羡才刚踏入店内,便有一小厮走至他跟前,恭敬的道:“莫公子,有一位自称是您朋友的公子已经在店内等候您多时了。”
莫羡挑眉:“朋友?”
他这个人向来没什么朋友,仇敌倒是有不少,不过对方既是已经寻上了他,想来也是个厉害角色。
莫羡这就撩袍进了客栈:“带我去见他。”
“是。”小厮颔首,当下带着他走向了二楼。
莫羡推开门,便只见自己的房中正端坐着一名男子。
那男子背对着门口而坐,只留给他一抹绝尘的背影,但即便是如此,莫羡也能认出他来。
“临兄?”莫羡脱口而出,语气中却并没有重逢的快感。
临子悦闻声,缓缓而起,唇边带了三分的笑意:“世子殿下,在下今日不请而来,还请世子殿下莫要见怪。”
莫羡亦似笑非笑的勾起了唇,言辞淡淡的:“莫兄可当真是给了本世子一个天大的惊喜啊。”
他生平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擅闯他的境地,很显然,临子悦是触碰到了他的雷区了。纵然是他与临子悦曾经因为公务而有过几次来往,但这也抹灭不了他心中的厌恶。
临子悦权当做是没看见他的脸色,仍旧热忱的说:“世子殿下来到扬州,怎么也不先与临某打个招呼呢?这叫临某心中实在是过意不去啊。”
莫羡负着手,目光迷蒙的眺向了远方,笑意是冷凉的:“我知晓临大人公务繁忙,故而也不好意思前去叨扰,横竖我在这扬州住上没几日就要走了,没必要弄得人尽皆知,满城风雨。”
二人心中个怀着心思,不动声色的互相过着招儿。
临子悦先道:“世子殿下何时动身回京?”
“再过两日。”莫羡答。
临子悦一算,正巧是花灯节过后。
想起了舒清所说之话,临子悦不免又意味深长的笑道:“是啊,明日就是花灯节了,扬州的花灯节可是享誉举国的,世子殿下不妨留下来凑凑热闹再走。”
莫羡怎会不知临子悦是话中有话,他只是随意的在房内坐下,随手掠起一只茶杯,慢悠悠的吃着茶。
临子悦望着眼前这位高傲如同神邸的男子,心底浮沉变幻。
莫羡仙姿卓越,卓尔不凡,任凭是哪个女子见到他想来都会暗暗心动的,更何况又是舒清那样单纯的女子呢?舒清虽是失忆了,但本性未改,别看她如今凶巴巴的,心中却仍旧单纯的在护着莫羡。
再此下去,舒清只怕是被莫羡给生吞活吃了都还不知道。虽然莫羡的确曾经救过舒清,但他用一个虚假的身份去接近她,讨好她,这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舒清不知晓莫羡的本性,临子悦是听闻过一些关于莫羡的事迹的。
莫羡的身份除了是当今世子之外,更是朝中的刑部侍郎。
两年前曾经有一个轰动京城的惨案,那便是绸缎庄夏府传家之宝被盗一案,盗宝者正是夏府里的一个家丁,此家丁因着一些主仆间的私人恩怨便对夏家的家主怀恨在心,趁着夜黑风高的一晚,这家丁就将夏家的传家宝给转移到了夏家长子的房中。
第二日家主醒来发现传家之宝不见了,便报了官府。
这家丁原是想让长子与家主反目成仇的,谁知诡计非但没有得逞,反而还惹来了祸端。
他很快就被抓入了刑部,后来,他对盗宝之事拒不招认,再后来,在重刑之下他终于说了实话,然而彼时的传家宝已被江洋大盗给偷走了。
夏家家主一气之下,更是将前几日家中丫鬟被杀的事一并给诬陷到了家丁的头上,家丁后来被判了死刑,判刑者是莫羡,而执刑者也是莫羡。
按照大周的刑律,杀人者需以命抵命,在午门处以绞刑,然而莫羡却是动用了五马分尸之刑,他将那家丁的头与手足分别绑上了绳索,勒在马蹄之上,再命人去鞭笞那五匹马儿,马儿受痛,自然就拼命向前奔跑。
那一日,午门之前血肉模糊,惊叫震天。
如此冷酷残忍的刑法,已经消匿多年了,可是莫羡却让它重新昭之于众!可见这个人是有多么的狠毒!
任凭谁也摸不透莫羡的性子,莫羡高兴时,或许会与你称兄道弟,若是他不高兴时,或许就会一剑刺向你……
临子悦是对他的阴晴不定避之不及,如此阴鸷之人,舒清又怎能应付得了呢?舒清若真的与他在一起,无异于是羊入虎口!他与舒清乃是青梅竹马,怎么忍心眼看着舒清往火坑里跳呢?
莫羡冷然一笑,早就看穿了临子悦的心思:“临兄今日过来找我应当不会只是为了说这几句话而已吧?”
临子悦被他拆穿,就也不再隐藏。
京中之人大都不敢与莫羡来往,临子悦便是那少数与他亲近的人之一,在莫羡的面前,他也算是能说得上几句话的。
临子悦当下笑道:“这个扬州城还真是小,世子殿下知道吗,今日在下在云中之庐遇到了一个熟人,就是从前的庆王妃——舒清姑娘!”
“原来你是为了她而来。”莫羡悠闲的放下了杯子。
临子悦干笑两声:“明日就是花灯节,我与舒清会一齐去河畔看花灯,世子殿下若是有兴致的话,不妨一齐来吧。”
莫羡闻言,幽暗的眸子闪烁了一下:“临兄这是在向本世子宣布舒清的所有权吗?”
临子悦没想到莫羡竟说的这样直白,一时倒也无语。
莫羡摩挲着手里的杯子,眼神登时凌厉了起来:“只可惜,她已经是我的了。本世子最不喜欢别人染指我的东西,人也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