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院长把那张纸扔过去:“人家都用支票来断绝跟你的联系了,你还硬要坚持吗?!”
“什么?!”
五雷轰顶一般,小白赶忙拿过那张飘飘悠悠落地的纸一看,是张金额一千万的支票,上面有付款方的一串账号和一个手印。
收款方写的是“白云暖”!
小白的声音有些哆嗦了,今天遭遇的一连串打击里数这个最痛:“这是谁送来的?”
冯院长的语气悲愤无比:“巫氏的一个家丁,说巫山父母的意思是,让你拿着钱离开他儿子!”
虽然冯院长不是小白的亲妈,却把福利院的每一个孩子都当作自己亲生的看待。
由于小白是福利院里为数不多的健康孩子之一,相对来说,冯院长在她身上花的时间并不太多,而是把更多时间用来陪伴那些身有残疾的孩子。
但是,冯院长花在小白身上的心血和金钱却不少,小白也是跟她最亲、最懂事的孩子之一,她怎么能接受这么好的女孩堕落的事实呢?
小白刚才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现在就像被戳破了的气球,无精打采。
原来,豪门小说里的情节真的会发生!
人家送到福利院来,就是为了让冯院长帮着劝自己放弃。
心情跌到谷底的小白还抱有一线希望:“我猜巫山本人不知道这件事,可能是伯母,我去问问......”
“不许去!是他母亲还是他本人的意思,有什么区别吗?人家把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你还好意思自己去问!”冯院长快气疯了,“把这支票快递回去,但是不许跟他见面,记住没有?如果让我知道你再跟那个大款联系的话......”
冯院长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没有把狠话放出来,但是小白心里哇凉哇凉的,她知道,跟巫山的感情已经四面楚歌了。
巫山在她心中,从恶魔到男神,走过了一段很长很长的富有戏剧性的路。
最开始是恨他,恨到拔刀相向,然后是烦他、讨厌他、嫌弃他,偶尔怕他,却从没想到,有一天会这般想得到他,以及如此害怕失去他。
自从6岁多被送进福利院起,原本被父母宠出些娇娇小姐脾气的小白,一下子变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可怜虫。
她不再能够轻易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伤心难过的时候,多数时间也没有一个怀抱可以投进去,因为等着冯院长拥抱和安抚的孩子太多了,恨不得得排队拿号。
全球畅销书《圣殿传奇》中的人物阿莲娜,就是一夜之间从一位高贵的郡主变成了一无所有的平民、阶下囚的女儿,衣不遮体食不果腹到,每当看见吃得肚子圆圆的老鼠都要羡慕不已的程度。
当时读到阿莲娜悲惨的境遇和一路走来的艰辛,小白感同身受地知道,那是从天堂到地狱,是那些有着幸福富裕家庭的人们,永远无法想象的艰辛。
在福利院度过的十几年中,小白的眼泪流得差不多了以后,渐渐学会了通过妥协来明哲保身,她经常安慰自己,退一步海阔天空,让让吧。
于是,小到好看的衣服,好吃的东西,大到面试机会,工作机会,别人一提,她都曾经礼让过。
可是,感情可以拱手相让吗?可以一遇到压力就放弃吗?!
小白悄悄攥起了拳头想,我要勇敢一次,彪悍一次,努力守护我的爱情!
然而,沈长歌根本不知道支票的事。
自从巫天行卸任巫氏总裁职务后,她陪同丈夫参加外面活动的机会就不多了,但慈善拍卖会是个例外,尤其是每年春夏之交,有一个全国规模最大的慈善拍卖会,既有机会买到自己心仪的收藏品,又可以为慈善事业贡献一份力量,何乐而不为呢?
自小青事件之后,巫天行“腰间盘突出的毛病”不治而愈,那个天价年薪的英国大夫也被辞退了,因为巫天行再也不需要以这个为借口,独自出行“散步”或者“休息”了。
所有的过往,沈长歌决定都既往不咎,因为没有什么比一个家庭的团结和睦更重要,更何况,思想传统的她,还是深爱着巫天行的。
不过,沈长歌是不是曾在午夜梦回之时独自伤心落泪,那就不得而知了。
拍卖会会场门外是一个专门的展厅,里面的展品都不参加待会儿的现场拍卖,但是可以直接按一口价买下,收入也照样贡献给慈善事业。
趁着会场里面的拍卖还没开始,沈长歌想先到这里看看,可巫天行对那些不感兴趣,坐着没动:“你看上什么,直接买下就是。”
于是,沈长歌自己前往展厅。
她在一个玻璃展示柜前停下脚步,那里边有一支巧夺天工的古代头饰。
颜色蓝金相间,顶端是龙头,龙嘴下坠着个拱形鸟架,里面立着一只衔竹叶的小鸟,架下垂三串竹叶,每串三层,造型、工艺、构思无不巧妙,让人心生向往。
“伯母好!”
沈长歌正看得出神,身后忽然有人跟她打招呼。
回头一看,是易如风。
S市虽大,但所谓上流社会活动的范围就那么大,总是那么一些人,时不时出席个活动就会碰到,也没什么新鲜的。
易如风彬彬有礼地问:“伯母看上这支步摇了吗?”
沈长歌:“步摇?”
易如风:“对,这是一只仿的点翠步摇。步摇最早见于汉代,插在妇女发髻里,走动的时候摇曳生辉添姿色。用点翠这项传统首饰制作工艺制作出的首饰,光泽感好,色彩艳丽,可以保存很长时间都不掉色。”
沈长歌由衷夸赞道:“小易,你懂得真多。”
易如风喜爱阅读,涉猎广泛,他懂得东西确实很多,要不也不会年纪轻轻就把易氏打理得井井有条,要不也不会这么招女人稀罕,成为萝莉杀手,少女杀手,熟女杀手,师奶杀手......如果他能把这些知识都用在正道上,易氏就更加如日中天了。
“不,伯母,我懂得太少,只不过正好看过一段关于这个的介绍而已,”易如风谦虚有礼得恰到好处,“要是伯母喜欢,我买下送给您如何?”
沈长歌忙说:“不用不用,小易你太客气了。”
易如风:“没关系,能够有机会送伯母礼物是我作为晚辈的荣幸。只不过,这是只仿品,真品在国家博物馆放着呢,只要伯母不嫌赝品太廉价就好。”
就算是仿的,也卖上万呢。
沈长歌一再推辞:“真的不用了,我看看就好。”
于是,易如风也没有强迫,而是继续有礼貌地陪同沈长歌一起浏览展品,不时彬彬有礼做个介绍。
不过沈长歌只是走马观花看一看,似乎心思并没完全放在这儿。
易如风一直留意着她的表情:“伯母,有句话我不知该不该说。”
沈长歌:“你说。”
易如风:“我察言观色,觉得伯母好像有点心不在焉。当然了,我并不是介意啊,只是觉得伯母似乎有什么心事,不知道在下能为您分忧否?”
沈长歌惊讶于易如风的聪慧敏锐:“小易,这你都能看出来啊?”
易如风:“嗯,而且我猜啊,这事一定跟巫山有关。”
沈长歌更惊诧了。
其实,易如风的判断可不仅仅是来自察言观色,还来自别处打探的信息,他绝对是有备而来。
于是他又大胆询问:“伯母不介意的话,我斗胆猜一下啊,您是不是在为巫山的婚事烦恼啊?”
这下,沈长歌可以用“震惊”来形容了:“你怎么会知道?”
易如风一笑:“巫山交了个平民女友,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嘛,那个女孩我也认识。听说他们现在打算谈婚论嫁了,可是无论从哪方面看,那女孩也实在跟他不般配啊!如果我是您,恐怕我这会儿也会心神不宁的。”
说实话,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在这件事上跟沈长歌的意见一致,令她生出一种知音般的认同和感激,她在心里已经把易如风当成自己人了:“唉,谁说不是呢。”
易如风笑得唇红齿白灿烂耀眼:“伯母,如果这就是您烦恼的问题,不如交给我吧,我来帮您摆平这件事。”
沈长歌:“你?”
易如风:“是啊,您看,巫叔叔以前跟我父亲在很多领域都有交集,对我也没少提携;现在呢,我跟巫山在很多领域也有交集。我可没把他当成竞争对手啊,而是一直把他当作兄弟看待的。兄弟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也不忍心看他找个门不当户不对没共同语言的,将来鸡同鸭讲过得不幸福是不是?”
由于巫山在家极少提及生意的事,更是从没跟母亲说过易如风的坏话,说的都是让她宽心的话,所以沈长歌并不了解易如风的为人。
听了易如风这番每一个字都在理的话之后,沈长歌感动了,小易简直说到她心坎儿里去了,怎么懂事的儿子都是别人家的呢你说说?
这一动容,沈长歌就把心里话和盘托出了:“小易,不瞒你说,我觉得大山跟小白姑娘不合适,但是他们两个态度很坚决,现在我除了发愁,似乎也没什么好办法。”
易如风微微一笑:“没事,伯母,这事包在我身上,您就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