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空中落下来,本来巴望落在它后面然后继续逃走,可没想到这东西往后一退,正落在它后背上。
这一下很出乎意料,我吓毛了,下意识地伸出双手揪住了它的粗粗的鬃毛,感觉象抓了一把坚硬的筷子,同时双腿夹住它的脊背,两个脚尖往里一钩,死死地挂住它的两边肋骨沿,同时胸口、脸贴在它后背上。
它身上一股呛鼻子的火山灰味道,而且那坚硬的粗毛扎的脸生疼。
“吼——!”它打雷似的咆哮一声,调转头来咬我,可我所在位置靠近它的脖颈子,正好是它嘴的死角,掉过头来空咬却咬不到,我看到它嘴角和鼻孔里滴滴拉拉地往下淌液体,淌出来的液体瞬间就变成一团团的火焰,鼻孔里还喷出烟来。
它开始在街上疯狂地转圈,象烈马一样地连窜带蹦,前扑后翻地尥蹶子,想把我身上这贴“膏药”给甩下来。
我心里清楚得很,一旦被甩下来就准定没命了!垂死挣扎,双手揪紧,双腿夹紧,两个脚尖钩紧,不敢松劲。
摩隆这么疯狂地折腾着,就地磨着圈子,嘴里时不时地胡乱喷火,四周的房屋、草垛、树木都燃烧起来,浓烟滚滚。
我吓得贴在它身上咬紧牙关,一动不动。它又开始奔跑,用身体去撞房子,大概想用这种方式把我撞死,这家伙倒是挺聪明。
这时我冷静了一点儿,看到它跑向右边的房子,等靠近了,我急忙一松右边的腿把身子象“镫里藏身”一样偏到左边,轰隆一声;它又跑向左边,我就偏向右边,轰隆一声;反正我双手死死揪住它的鬃毛不松手,它撞完了我就恢复原位。
摩隆兽一连撞塌了几栋房子,发现这个办法不好使,突然它咆哮一声凌空跳起来,蹿上去足有六七米高,在空中一个翻身,后背冲下——我的天啊,这畜生竟然想用这个办法砸死我!
好歹我反应还算灵敏,松了手身子一翻落地,双手伏地,它轰地一声后背砸在地上,尘土飞扬,它一滚侧翻,想站起来,我几乎没停就蹿上前,双手又薅住了它的鬃毛翻身跨上去,等它站起来,我又象膏药一样贴在了它后背上——我这时也猛然醒悟,在这怪物面前,只有它后背上才是最安全的,搏斗、逃跑都是寻死之路!
这招失灵,它疯了,在原地猛跳了几下,突然发足狂奔起来。
我死死贴在它后背上,顾不得钢针一样的毛扎脸,也不敢抬头。
在一匹飞奔的野兽背上,却感觉不到一点颠簸,只觉得象腾云驾雾一般,忽悠忽悠地忽起忽落,往前急速飞驰,耳旁风声大作,两边的田野飞速向后移动着,树木都变成了一堵墙。
在这种狂奔之下,反而有一种舒适感,这可真是奇怪的感觉。
它跑过了田野,穿过了密林,跳过了河流,跑上了山坡,越过了峡谷,攀上了山岩……心里想着,不管怎么样我是决不松手,你妈的,老子今天就和你死在一块儿了!
不知道这东西的体力有多好,跑了多久,却感到四周越来越热,睁眼一看,四周烟气腾腾,红光闪耀,远处纵横交错的都是熔岩河流——我的个天,这畜生竟然跑到火山群中的岩浆河里来了。
它东窜西跳,连跑带蹦,东一头、西一头,我听见它象闷雷般的呼吸声,蹿跳了一阵,突然它猛然一跃,站住了,然后嘴里低吼着,喘着粗气,在原地啪啪踏踏地徘徊。
我侧脸一看,竟然是在一大片熔岩孤岛上,旁边不远就是一个很矮的小火山口,正在烟雾腾腾地往外冒着岩浆,四周就象个大烤炉,烤得浑身灼热。远处都是大大小小、高高低低的冒着浓烟、涌着岩浆的火山。
倒过一口气儿来,定定心神,我大喊:“跑啊,继续跑啊!你这个混蛋东西!怎么不跑了?想把我甩下来啊,没门儿!”
它继续低吼着徘徊,拼命地甩头。
“你妈的!不跑是吧,那该我揍你了!”
我左手攥着它鬃毛,右手提起拳头,运足了力气,对着它耳朵后面的脖子上打下去,一般这都是野兽的薄弱部位。
“砰”地一下,它咆哮一声,象打了个闷雷,震的我耳朵轰地一声,接着就是一阵耳鸣,脑子嗡嗡的,它两个前爪竖起来,我急忙又抓住它的鬃毛贴住。
它放下爪子,踏踏地后退两步。
我又腾出手来,抡圆了拳头在它脖子上连续就是四五拳,它又吼叫一声,接着就象牛鸣一样,发出了呜呜、哞哞地哀叫声,身子趔趔趄趄,开始突突突地发抖,稀里哗啦,屎尿一齐来。
我不管它,继续用拳头猛打,我的每一拳都够重,就算是一头牛,这几拳下去,也该打死了,可它只是被打得哀鸣,浑身哆嗦着,突然四腿一软,扑卧在地。
又打了一拳,它竟然把满是须毛的下颔贴在了地上,打着响鼻,每打一下,它就一哆嗦,鼻子里就冒出白烟,嘴里流出的粘液一落地就“呼”地燃烧起来,就象柴油一般。
我打得手困,可也有点泄气:用尽全力打,可竟然打不死它!它也一动不动了,就那么趴着。
这不是诡计吧?我心里想着,这东西好像挺聪明,是不是想等我下来再给我来一下子,因为在这个灼热的熔岩孤岛上,我无处遁逃,更无处藏身。
我故意略微松松手,还故意把脚放在地上,可它呜呜哀鸣着,只是看看,一动不动,真奇怪。
我又伸拳敲敲它两角之间的顶梁骨,它还是不动。
想了一下,伸手从背后的背包里掏出一根绳子来,顺着它的下颔拢过去,连缠了好几圈,打了个死结,把它的大嘴给捆住,这下至少它不能咬我,最主要的是不能喷火了。
我仍然揪着它的鬣毛,从它背上下来,这才感觉两条大腿抽筋也似地疼、
踢踢腿、跺跺脚活动了几下,对着摩隆猛踢了几脚,用膝盖撞了几下,它又是一阵哆嗦,嘴里呜呜的,可还是趴着不动——看来我的拳脚虽然给它构不成杀伤力,可也把它打得很疼。
“干什么?你他妈装死啊,畜生!”
我叫骂着,伸手在它头上打了一拳,正打在嘴边,当地一声,就象打在一块生铁上,局得我拳头生疼,吓了一跳。它脑袋一晃,哼了一声,仍然没动。
心里在想怎么才能杀了这怪物,可实在不知道怎么弄死它,手里没有兵器,我的拳脚根本打不死它,虽然现在它趴着让我打。
“吱哇——呕呕——!”空中传来一声熟悉的尖叫。
抬头一看,在上面腾腾的烟雾中,一个巨大的黑影盘旋了一圈,接着落下来,落到摩隆的背上,是阿奇,这怪物也跟来了。
它落到摩隆背上,举着四个肉翅,盘桓了一圈,用爪子在它背上撕扯了几下,可能想撕开个口子,大概没成功,张开血盆大口吭哧咬住摩隆凸起的后背,拼命摇晃着头,巴望扯下来一块来,可明白也做不到。
“哼——哞、哞……”摩隆猛地举起狰狞的大头,痛苦地摇动了几下,看来阿奇虽然不能扯下它的皮肉,却把它咬疼了。
我以为它要跳起来,可没有,它马上又把头放在地上,趴在那里浑身一抽一抽的。
“阿奇,别咬了,这东西不好吃!”我喊了一嗓子。
阿奇松了嘴,收敛了翅膀,蹲在摩隆背上,昂首挺胸,就象个战胜者一样。
阿奇这么咬它它都不起,看来是真的筋疲力尽了,或者是真的怕了,我略略放开手,它不动。
想到鼬鼠二号被这畜生一口咬去一半,不由得怒火中烧,又踢了它两脚打了几拳,仍然感觉是在打一个橡胶轮胎。
它哀鸣着,稀里哗啦,又是一阵屎尿,拉在灼热的地面上,白雾腾腾,一股刺鼻的臭味冲得我差点呕吐出来,急忙跑到上风口上。
觉得自己正在烤炉里烤着,快烤熟了,浑身是汗,头脑发胀,手脚都软了。
再看自己,也狼狈不堪,浑身泥土,衣服上全是破口子,原来是这怪物在穿越密林的时候被树枝划开的,有的地方皮肉都破了,带着血迹。
“你他妈的,不是很凶吗?不是想吃人吗?怎么不动了?你这畜生和那些不讲理的武士一样,都他妈欠揍!起来啊,再来吃我,看老子不打死你……”
我一边叫骂,一边伸手到背后的背包里掏出水壶,打开盖子,咕噜咕噜灌了几口,掀起衣襟来擦擦满脸的汗水,一屁股坐在摩隆那毛烘烘的的肋巴扇子上喘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