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博巴大声喊叫起来,车队立刻急刹,接着那些人纷纷拿起武器跳下车。
莎伊达拉着我跳下车,一轱辘滚到一侧的路边下面。
“族长,宇先生,别乱动!有敌人,他们有狙击手!”米博巴端着冲/锋/枪蹲在吉普车后。
我伏在地上抬头看,看到那些族人端着枪,用车辆做掩护,向不远处的沙丘猛烈开火。
打了一阵,他们略略一停,砰——!又是一声枪响,一个正在皮卡边上向远处张望的族兵头部炸开一团血雾,往后一仰倒地。
真有狙击手!我从艾伦·玛格丽特那里充分知道狙击手的可怕,所以躲在路基下头都不敢抬。
枪声又响起来,随着哒哒哒的射击声,满耳朵里都是子弹壳丁零当啷落地的声音。
米博巴大声喊叫着,一些族兵手忙脚乱地从皮卡上搬下来五门迫击炮,蹲在皮卡车后,米博巴喊叫着指挥,对着远处的沙丘猛烈炮击。
我突然想起来看过的一本《作战手册》上说,对付狙击手的最好办法就是开炮轰!
沙丘那里被炸得沙土飞扬,就见两个人跳起来往远处的沙丘跑,其中一个人果然抱着一支很长的狙击步枪。
这边的族兵立刻跑出去,一边开枪一边追。
我大惊,对莎伊达说:“快给他们说,别让他们追,可能是陷阱……”
话音未落,更远处的沙丘那里突然冒出一溜黑影来,枪声大作,跑在前面的两个族兵倒下了,其他的急忙趴在地上。
对方也开始炮击,迫/击/炮弹呼啸着飞来,在车队周围猛烈爆炸,沙土下雨般地落到我身上。
突然,听到头顶上面似乎响了一声撕裂布匹的声音:嗤——!
我大惊,一把薅住身边的莎伊达猛地一滚滚下路基,同时扑在她身上。
还在滚的时候,一颗炮弹正落在我们刚才卧倒的地方,“轰”地一声巨响,震得我的耳朵嗡地一声,半天没听到声音,掀起的沙土石头几乎把我埋了,身下的莎伊达尖叫了一声。
米博巴立刻指挥着迫击炮调整角度,向对面开炮。
卡加族的炮手好像很有经验,一顿炮击之后,对方不开炮了,大概迫击炮被击毁,但是还在射击,接着听见传来的喊叫声。
我逡巡爬回路基那里贴着地面往远处一看,足有四五十个,比这边的人多将近一倍,端着枪一边射击一边往这边冲,子弹嗖嗖地从头顶上飞过去,车子被打的砰啪作响。
这边一边炮击一边还击,接着有几个族兵跳到皮卡上,调转上面的机关枪对着那些人扫射起来,随着“突突突”的射击声,那边顿时沙尘飞扬,就象瞬间筑起了一堵沙墙。
那些冲锋的人接二连三地倒下去,剩下的掉头往回跑,越过沙丘,不见了踪影,沙丘这边丢下了十几具尸体。
这边停止了射击,一点人数,被打死了5人,3人受伤,一辆吉普车被迫击炮击中炸毁,其他车辆上都是弹洞,但还都能开。
族兵叫叫嚷嚷,把冲下沟的吉普车拉上来,把死者的尸体扔在皮卡上,上车继续赶路,继续谈论嬉笑,继续抽他们劣质纸烟,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大概他们早对这种袭击和死亡习惯了。
“那些是什么人?”我问。
“还能是什么人!”米博巴说:“那帮该死的‘学生军’!他们是冲莎伊达族长来的!”
“保佑!宇先生,谢谢你刚才救了我一命!”莎伊达大声说:“您反应太快了!”
“不用客气,是我们两个的命,莎伊达小姐!其实也是为了救自己。”我点上一支烟抽着:“您好像没什么作战经验啊!”——我不知道她是在感谢**还是在感谢我。
“我、我没有,我会开枪、投弹甚至埋设地/雷,可几乎没打过仗……”莎伊达有些不好意思:“女人是不允许上战场的!”
不允许上战场,可允许当人体炸/弹!我心里这么想,可嘴里没敢说。
“宇先生,您是怎么判断出来炮弹要落在头上的?”米博巴大声问。
“哦,我一位参加过中越战争的朋友告诉我,如果听到象吹哨一样的炮弹声,就不用害怕,因为那炮弹的落点一定远;可如果听到撕裂空气的声音,那就得赶快躲,因为炮弹会落在身边甚至落在头上!”
“哈哈!你那位朋友真不错,等于救了你一命!”米博巴大笑着:“您反应敏捷,可以当一个很好的战士,宇先生!**在保佑你!”
车队进入那个村子,天已经黑透了。村子坐落在山坳里,四周都是山,在夜色里黑乎乎的象屏风一般。
一大队持枪的武装人员出来迎接,把我们接进村子。
天哪!比昨晚住的那个村子还破,就是一排一排用乱石和泥土垒的房子,停放着不少车辆,里面养着牛、驴、马和羊群,还有鸡,脏兮兮、乱糟糟的。
村四周到处是堡垒,有的堡垒上架着机枪或放着迫击炮,有些房子顶上也堆着沙袋,有人站岗,到处都是背着步枪和冲/锋/枪的人——我觉得自己突然从一个和平到连枪都不知为何物的时代掉落到了炮火连天、弹痕遍地的战争年代!
同时我百思不得其解,这样乱的地方,耗子和大块头是怎么安然到达卡加族营地的,我开始佩服这两个小子的本事了。
莎伊达说:“宇先生,今天在这里过夜,明天要骑马去我们的驻地,要走很远,好好休息。”
“哦哦,好,好吧……”我心里想,地方烂点倒没什么,可是一想到随时可能飞来的子弹和炮弹,还睡觉呢!
“您不用担心,在这里可以保证安全,那些人不敢到这里来。”莎伊达说:“不过,您可别到处走动,这里四周都埋设着地雷,很危险。”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晨吃过早饭,莎伊达和米博巴就组织了马队,这次有四十多个人,全副武装,都骑马,然后向山里进发。
队伍分成三拨,前面、后面两拨十几个人,中间我们这拨二十几个,每拨相距有半里地,远远跟着,迤逦而行。大概这样也是为了防备遇到埋伏。
据莎伊达说,从这里到他们族的驻地要走一整天,并非是因为距离远,而是因为路太崎岖不好走,虽然骑马,可马大部分时间只能慢慢地走,无法奔跑。
走在高低起伏的山路上,我被这里奇伟瑰丽的风光所吸引,蓝天白云之下,一道道山脊纵横交错,峡谷纵横,在阳光下变换着颜色,景色非常壮丽,唯一的缺憾就是树木少了点儿,到处岩石裸露,沙土堆积,山体上被雨水冲刷得沟壑密集。
沿途不断看到漫山遍野盛开的美丽“邪恶之花”——罂粟,在风中充满诱惑地摇曳着。据说阿富汗这里已经取代了“金三角”,成为世界上最大的罂粟产地。
马队走上一个高高的山脊,莎伊达对我说:“宇先生,这里还可以打电话,下了山进入谷地,就没信号了。如果您想和家人联系,现在还可以的。”
我急忙掏出手机,一看,其实信号很弱,只有两格,急忙拨打了飞飞的号码,半天才接通。
“阿龙,你怎么样?还好吗?我担心死了!”飞飞急急忙忙地说。
“啊呵呵,我很好老婆,”我故作轻松地说:“我已经打听到耗子和大块头的下落了,你不用担心,如果能找到他们我们会很快回去的。”
“太好了,你一定注意安全。”飞飞很高兴。
可我心里一阵悲哀,说:“放心吧,有很多人保护我,安全暂时不是问题。这里到处都是山,快到盲区了,可能好久没法和你联系,所以提前给你说一声,别担心,一切会好的。你要保重自己,照顾好潇潇和濛濛。”
“好的,我知道了,我们等你们回来。家里都好,不用担心。”
挂了电话,我心里又是一阵叹气。
好歹一路太平,到了下午5点多,进入了一条曲折的峡谷,峡谷很宽,旁边是干涸的河床,乱石嶙峋,一片荒凉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