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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鸳鸯神剑

【护河山神剑显能 错杀人云开造孽 】

看着眼前寂静如夜的河山镇令衙门,欧云却发出疑问之声。

话音刚落,四围的房顶之上就是一片瓦碎砖断之声,方才寂静无人的四周的屋子里面,一下子亮堂了起来,几十上百个人影“唰”的一下全部印窗子之上,大门也“吱嘎”一声莫名的关上了。随着一声炮响,从两旁涌出来的人一下子就塞满了这小小的庭院,一个个不是大刀霍霍,就是银枪飒飒,神情紧张。屋顶之上也尽是手挽强弓的士卒,那箭羽的目标无一例外全部指着欧云,刚才还躺在地面之上的那位银剑兵头,这一刻突然就站在了靠墙一侧的屋顶之上,他放声大喊道:“箭起,放。”

声落,箭出,数不清的箭雨落向欧云等人,只一瞬间,他们就被箭雨吞噬。

欧云一看情势危急,即刻拿出冰雪剑,登时寒风刺骨,北风咆哮,在这骤然突变的天气之中,欧云自顾自地演练起剑来,只见他把剑往前一伸,脚步一弓一侧,剑锋又从地上折过,返到自己的脚边,左手顺势一挥,一阵狂风从地上突起,右手的冰雪剑在风中连续变换招式,最终停在了天上,欧云的身边却是出现了一层白色的剑影,剑影越来越大,直到剑影的剑尖和冰雪剑的剑尖合在了一处,而那剑影已然是变成了一把巨剑,紧紧贴在欧云的右手。欧云右手向天一挥,方才正向庭院射去的无数箭雨,一时之间没有了威力,都顺着那一阵从地上刮起的怪风,转而射向了空中,而此时,仅仅是过去了一瞬。

欧云一看众人已经脱离了危难,便停下剑气,回首向那兵头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时,兵头也不答话,只是沿着屋檐一路飞跑,又从欧云正面的屋顶落下,落在从屋内走出的两人身后,其中人道:“行了,都退下吧,那些匪贼还没有这种本事呢,他们不是来进攻河山衙门的。”

欧云一看眼前之人,一位是气宇轩昂的公子,一位是眉清目秀的佳人,那公子白发及肩,面容雪白,腰佩青环玉,手持玉穗剑,相视之间,已有万千气势逼来,眼里尽些傲字;那佳人,凤钗金耳环,玉镯纤细手,一对含情脉脉眼,只在郎儿从不移,淡眉微展,朱唇若蛾,两颊生桃色,一身是风流。

那兵头道:“白大人,怎么安置他们呢?”还没待那白发男子说话,那女子就用嗲气之声说道:“天阔哥,既然与我们无关,我们就不要管了嘛,走吧嘛。”

白天阔淡淡地说了一句:“好生安置,剑术不在我们之下。”然后就搂着那女子的柔腰,一起又进入到后堂去了。

这时那兵头一改之前的冷面颜色,把手一挥道:“收。”那庭中的人儿又都一个接着一个撤了出去,而那屋顶之上的弓箭手们,也早已收箭在手,不用多时也相继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里。

那兵头立刻迎上来道:“小人河山镇衙门前营统领,贺开来,爵位乃是上才士。”欧云重复道:“上才士?”贺开来立马应声道:“小人原来是这河山镇的捕头,只因这河山衙门变成了军营,小的也就混了一个军营里的职务。”

欧云迟疑了一会儿,赶忙又抱起真廷放在真燕的身边道:“你快来看看他们怎么样了?”那贺开来走上来试了一试真廷的脉搏,又看了一眼真燕,对欧云说道:“大人放心,小的立马就安排军医给他们治疗,还请大人先到偏房稍事休息。”欧云指着身后的一群人道:“那么他们呢?”贺开来又说:“他们也可以一起去偏房休息,小人马上安排。”说罢,就唤来几个青壮的兵士,低声说了几句,又亲自领着欧云众人进入一处大房,好生说了几句话之后,又去为欧云等人安排饭食了。

过了一会儿,贺开来又换了一身官服,来向欧云等人赔礼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误把各位豪杰当成了那觊觎我们河山镇的匪盗,一时过失,还好有这位豪侠,武功盖世,及时出手化解了我们的一场危难,真是全仰仗大侠了。”说罢又拱手躬身微微一拜。

欧云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问道:“刚才那两个人是谁啊?我看到那男子的眼睛的时候,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好些不自在。”

贺开来一听,站在一旁说道:“那是我们镇令大人花重金从天都请来的剑客,那两人乃是夫妻,就是人称‘鸳鸯神剑’的白天阔白大侠和鲍悠悠鲍女侠。”“神剑?”欧云小声嘀咕着,心里细思了一会儿,“难道是祭坛里面的那些天神的神剑?”欧云忽然吃惊道。梦小笙一听笑得花枝乱颤道:“那是夸张,是夸张,就是说他们的剑术很是厉害,跟你跪拜的天神不是一会儿事。”欧云安心地坐在了木椅之上,自言自语道:“原来是这样,他们不是天神之列呐。”贺开来又说道:“虽然不是天神,但是那剑术可谓‘出神入化’,连之前的云开剑卫,都恐怕不是他们的对手呢。”

欧云一听到“云开”二字,又急问道:“怎么,这里也有云开剑卫?”“当然有了,”贺开来立刻接道,“在这一片,原来都是有云开剑卫守护的,只是两个月之前,守在此镇的云开剑卫突然就全被调了回去,只留下我们这一些普通捕快和兵士守着这里,在那之后,本镇的一伙儿流氓地痞之中就逐渐兴起了一个河山帮,和我们这些官府自相对抗,我们镇令没有办法,只好请人来帮忙守护,而那白大侠和鲍女侠倒是很爽快地答应了,只是这佣金高的很呐,一月一百两呢。”欧云一听自己也是疑惑,便问道:“你们没有再去找什么云开的人吗?”贺开来又哀声道:“唉,找了,云开守门官直接说什么“铸剑大会”要紧,弄得我们连云开城门都没有进去,就灰头土脸的回来了。”

欧云一听心里已经是明白了,原来这河山和四方镇原先都是云开剑卫守护的地方,只是老头子为了剑成大会之上的九国诸侯王的安危,而把所有剑卫统统都叫了回去。只是这云开剑卫一走,原本藏在暗处,忌惮云开剑卫的那些人都趁机跑出来搅天扰地,想着自己在这一路上看到的流离失所,听到的遍野哀鸿,欧云的心里好不痛快,暗暗地责怪起老头子来:“云开的百姓要紧,这其他地方的人难道都是草芥吗?”一时眉头紧锁,紧咬牙关。

梦小笙看着欧云凝重的表情,也担忧地问道:“怎么了?你这是。”欧云被这一问惊扰了思绪,只得淡淡地说道:“没事,没事。”

贺开来以为欧云是不是也受了云开的恩惠,听到了自己在埋怨云开,心里不悦,故而面有难色,于是话锋一转道:“其实这云开也是大大的好啊,就在八月上旬,他们就派出漫山遍野的云开剑卫,直接就帮我们把那河山匪帮给剿灭了。”

梦小笙看着欧云的面色苍白,没好气道:“都给你们剿灭了不就太平了?怎么还有这么多兵将,在这里日夜看守,弄得跟要打仗一样。”

贺开来被这么一呛,知道自己失言了,只是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说错了话,只得继续实话实说下去道:“这位女侠,这山海间的匪贼是除不尽的,河山帮虽然是被灭了,可是还有河水帮,河路帮,今日来了这一拨,明日进了那一队,只是几天的功夫,就有不知道几路盗贼流窜到这河山周围,对我们虎视眈眈,想要一口吃掉我们,如今的河山镇早已是没有了一处安生的地方。”

欧云连着摆摆手道:“好了好了,刚才那两个人怎么样了。”贺开来一听,立刻劝道:“大侠,刚才你交给我的人,可是祸患呐。”欧云一听急忙问道:“你把他们怎么了?”贺开来又赔礼道:“大侠息怒啊,小人已经叫军医为他们治疗了,只是他们是不能留在这里的,不然会有杀身之祸啊。”

欧云问道:“你是说那些盗贼来报仇吗?那个你不用担心,你们的白大侠肯定会收拾他们的。”

贺开来又道:“不是那些无名匪贼,而是云开剑卫啊,大侠可知那两人的来历?”欧云一言不发地看着贺开来,静静地等他说下去。贺开来又道:“那云开剑卫做事从来都是剪草除根,而那真廷兄妹二人就是所谓的“根”呐,留不得。”欧云不解问道:“你是何意?”

贺开来提了提嗓子又说:“他们二人原来是本镇的真老头家一双儿女,那真老头一家是传了三代的木匠工人,木匠手艺在我们河山镇上也是当仁不让的,正是因为这顶好的手艺,他们就被河山帮给强请了去,做几件宽敞的摆设,只是很不幸的是,在云开剑卫剿灭河山帮的时候,他们的父母被云开剑卫当成小匪给杀掉了。”欧云一听又痛骂道:“这些人,怎么又乱杀人,真是”话还没讲完,贺开来立刻打断道:“大侠,你虽然武艺极佳,却也不可以随便说出这等话来,要是被云开的剑卫听了去,哪怕是千里万里,你也休想活命呐。”

欧云此时已经是羞愤难当,只有梦小笙轻轻抚着欧云的臂膀安慰道:“这也不是你的错,你就别难过了,至少他们也是为了保护云开城的百姓不是。”

贺开来听了梦小笙的话,点头道:“嗳,这位姑娘说的对,这云开的剑卫也是明白的很,只要你不去触云开城的霉头,他们也不会来找你的麻烦,但是要是你有意危害云开,那你的下场就是身死魂灭啊,当日剑卫将河山帮帮内所有人畜,一切活物都一并杀死,帮外的一草一木却都没有破坏,功力如此,真叫人胆寒啊。”

欧云却痛苦流涕,无法释怀,在他印象里云开剑卫在保护自己的时候也是拔剑杀人从不留情,虽然他一直觉得不妥,但是毕竟是为自己而动,心意纯然,虽有责备,但是自己也想不到解决办法。要是自己阻止得及时,还能从云开剑卫手中救下几条人命,在他当时看来,这就是最好的结果了。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在这云开城之外的土地,云开剑卫更加是威名赫赫,只是这威名有一大半是畏惧,是因为他们滥杀无辜,心狠手毒所致,用不知多少的无辜之人的鲜血,震慑着这一方天地。

贺开来不知道欧云为何会如此激动,呆站着看着梦小笙问道:“他这是?”梦小笙连连摆手道:“他也是云开的人,只是没有那么无情罢了。你快去叫那军医好生给那对兄妹治疗,云开剑卫的事,你们就交给我们来处理吧。”

贺开来一听亦喜亦忧,喜的是有那欧云在此,云开剑卫不会找自己人的麻烦,忧的是原本打算要求欧云等人一起帮忙护卫河山镇的,只是这云开的身份摆在眼前,自己已经是不敢说话了。只好连声称是,然后就退出大营房。

贺开来一出营房就立刻赶到中军大营,向那河山镇令于大志汇报,于大志一听到欧云是来自云开的侠客,一下子从座位之上跳起,指着贺开来说道:“什么,你再说一遍!”贺开来又道:“是的,他们自称是来自云开的,这可怎么办呢?镇令大人!”于大志摊在椅子之上良久,忽然抬头吩咐道:“你快去准备几辆车马,不管是真是假,快快帮我把他们送走,要是那些云开的人在我这里出了事,我就是跳进东海,我也说不清啊。”贺开来迟疑道:“大人,我看他们身手不凡,而且有一股侠义之气,他们留下来的话,肯定会为我们打击盗贼的。”于大志怒目大喝道:“我说的话没听见是吗?云开剑卫是讲理的人吗?”忽而又用柔和的语调说:“盗贼我们可以慢慢剿,也可以打不过就不打,甚至可以逃跑嘛,要是云开剑卫来这里找你的麻烦,你跟我讲,你能挡得住他们几剑?千里万里要你小命,你就跑不了!你难道没有看到河山帮吗,寸草不生,血流成河啊,你怎么没有记性呢?”

贺开来双手抱拳道:“是,还是大人真知灼见,小的这就去办。”

翌日天明,欧云救出来的众人早已在夜里吃饱入睡,还没有醒来。欧云却是整夜难以入眠,只得看着天上的星空,一阵挨到了天明,终于是斜靠在门槛之上,淡淡睡去。只听得大营房之外一阵马嘶,欧云一下惊醒,就看见贺开来领着几个马仆,来到欧云面前施礼问候道:“大侠休息了一夜,可是好些了。”欧云指着门外的马车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贺开来笑道:“大侠不是说要把这些人都送回家吗,我看这些人大多是柔弱的女子,没有马车如何赶脚程呢,既然要送,晚出发不如早出发,更兼今日天晴,是个行路的好日子,我就为大侠连夜挑选了几匹好马,装好了几辆好车,这就拉了过来,等大侠发话。”欧云一看却是面露难色问道:“这路上不都是一些匪贼吗?这只有马车只怕是不够安全。”贺开来一听又把手一挥,从旁边的营房之内有跑出多名兵士,贺开来说道:“每一辆车都有五十名兵士守护,只要出了河山地界。一般的匪贼是不敢滋扰的,大人这一下可以放心了。”

欧云见他是一片好心,做事又是如此周到,也立刻起身回礼称谢。

众人都被这一阵马嘶车响惊醒了,纷纷走到大营房门口,又听见欧云和贺开来的对话,不由得开心起来,脸上都浮现出一阵笑意,有的人眼角甚至流下了喜泪。

欧云指着贺开来回头喊道:“你们快去告诉他你们的家在哪里。”这一问之后,几乎所有人都抢着喊出自己家所在之地的名字,有的人说“大梨花沟子”,有的人说“老爷庄”,也有人说流沙城的,也有说“夹门山沟”,也有河山镇的,也有说四方镇的,光是这地名就有十好几个。

欧云随口问道:“这破窑村在哪里啊?”只有人群中一个娇弱的声音奋力喊道:“就在破窑村那里啊。”欧云一听也大喊了一声:“明白了!”又转头看向贺开来问道:“你明白了没?”贺开来眼看天空,飞快的在自己的脑袋里搜索“破窑村”的线索,等了好久终于轻轻地问道:“你说的可是四方镇北边的‘大坡腰村’?”那女子又高声喊道:“对!”

贺开来摇摇头,拿起了一个大锣,站在一辆马车之上,对那铜锣一阵猛敲,等到大家又都不说话的时候,他高声喊道:“你们要想起自己家周围的大城大镇,不要只说一个小村的名字,更不要说什么山沟,村口,我们只有四辆马车,只能把大家送到大城大镇的镇令衙门,城主府那里面去,剩下的要你们的地方父母官再做安排,每家每村我们是照顾不及的!知道吗!”喊完,他跳下马车对着欧云问道:“大侠,你看这样可好?”欧云也不知道怎么将他们送回家,只是觉得好像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做,木木呼呼地就回答说:“这我也不知道,全凭你安排。”

一阵慌乱的忙碌之后,众人分车完毕。一辆去了北边的龙首镇,两辆去了西边的四方镇,还有一辆的目的地是龙首城之西北的流沙城。只是还有两个人没有上车,只是待在原地不动,欧云一看二人有些奇怪,便上前问道:“你们为什么还不动啊?难道不想回家吗?”

欧云问完他们也不答话,只是静静地站着。欧云仔细的打量着二人,一个是不满三尺的小童,一个却是全身被长须覆盖,看不出男女,辨不明身份。

贺开来也只好两手一摊道:“这个,这两人我还真是没有办法,他们也不说话,我也不知怎么办才好。”梦小笙却说:“既然这样,只有一个办法了,那就是把我寿爷爷叫来,或者把他们带到我寿爷爷那里去,让我寿爷爷看他们一眼,他自然会是知道的。”

欧云一听,便把梦小笙拉倒一旁问道:“你那个怪爷爷不是不喜欢让人知道他住在哪里吗?”梦小笙迟疑道:“说的也是,只是他还说过。”欧云急切地问道:“他还说过什么?”梦小笙眉眼弯弯,嘴角含笑,微微低首,把弄着自己衣角,低声道:“他还说‘只要是我带回去的,他是不会介意的?’”欧云一听立刻恍然大悟道:“是真的?那你快把他们带回去呀!”说罢又自言自语道:“这一下,这些人总算是能回家了。”

梦小笙一听,转又对欧云生气地问:“你把这些人送回去之后呢?你要到哪里去?”欧云细想了一会儿,指着北边说道:“我要去北”只是当欧云刚一指向北边,梦小笙就用幽怨的眼神看着他,似乎是对欧云的接下来说的任何话表达不满意,欧云也看到了梦小笙那吓人的眼神,只好先不说,慢慢地把手收回,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仔细想了很久,终于又问道:“我能跟你一起去看你寿爷爷吗。”梦小笙忽又满脸春色道:“这可是你要跟我去看寿爷爷的,他脾气怪的很,说不定又要向你说这个,教那个,你可想好了?”只是欧云哪里还敢说不去呢?只见他拍着胸脯,成竹在胸道:“没事,那个怪爷爷不会害我的,再说,我也不怕他。”

贺开来在一边看着都已经决定去处的众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赶忙又说道:“既然如此,那么大家就都启程吧。”说罢又牵出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而那拖车的马竟然就是欧云的六君之一,欧云一看大喜,转头看向贺开来,贺开来不等欧云发问,直接就说道:“这是专门为云开的大侠准备的马车,还请各位不要嫌弃,预祝大侠一路顺风。”说毕,就将欧云等人一起请上了马车。欧云本想当一个马车倌,只是梦小笙一把把马鞭抢过在手问道:“你认识去草庐的路吗?”欧云摇摇头问道:“什么草庐?”只得在梦小笙的轰赶下也坐进了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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