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建兴在认罪书上签下自己大名的当夜,邹天行携叶青魂、李蔷和欧阳乐儿一起来到李艳妮遇害的江城市北山森林公园。这时距离屏和县第一次发现彭晓强尸体的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一月,在这一个月中大家心力交瘁,为了一个奇异的案件忙得不可开交。末了只抓到刘建兴一个人,而且还是七年前的杀人黑手。
结局不能说是至善至美,但至少邹天行兑现了当初给彭家老人的承诺——彭晓云遇害的真相,终将大白于天下。
邹天行此番带领几人前来,主要目的是想让大家见识一下“太古遗理”是什么东西,自师从家族的大师以来,从小就与太古遗理有着密切接触的邹天行一直对这种神秘的力量有些惧怕,自然在行事之中有所避讳,此时叫众人一起来,也是为了给大家一个解释。
只是对李蔷和欧阳乐儿有一个特别的要求——无论见到什么异常的情况,切莫开口说话,惊呼更是不允许。当下两个丫头听话地点了点头,就差没用胶布封住自己的嘴了。
入夜时分,在一天中阴气最强的时刻,邹天行缓缓走到山头上,展开双臂,口中念动着众人从未听过的符咒,说是符咒,倒不如说是一曲挽歌般哀怨压抑的吟唱,李蔷听着这段不明不白的唱词,竟不知道其中说的是什么。
这是一段和太古遗理约定的歌咒,相传最早的阴阳师就是以歌者的身份与太古遗理对话。随着邹天行抑扬顿挫的嗓音在夜空中徐徐展开,叶青魂带来的镇魂木上方,缓缓出现了一个青烟般的人形,李艳妮的阴魂惟妙惟肖地出现在空中。
欧阳乐儿吓得大气不敢出,急忙用自己的手捂住小嘴,险些叫出声音来,见过一次阴魂回魂的李蔷倒是有了不少经验,大度地揽过欧阳的小肩膀,给她传去一个坚定的信号。
李艳妮在空中漂浮着,那声音犹如少女的哭泣,想是为了自己的早逝感到无比遗憾,缓缓地,她翕动樱唇,对叶青魂说道:“大师,我确是被那个叫阮木山的人所杀,就在您唤我的这个地方……”
那声音的的确确是李艳妮的,欧阳乐儿看到李艳妮此刻幻作一缕青烟,顿时觉得有些感慨——一个山里出来的孩子,最终丧生在城市,死在这个她为之奋斗的地方,却没有得到应有的承认和地位,仅仅是沦为别人泄欲的工具,这世间,是不是真有所不公?
后面的话让李蔷和欧阳乐儿听得清清楚楚,李艳妮生无可恋,只是请叶青魂代为将她安葬,叶老点点头,答应了她的要求。
“李艳妮,你的心愿我帮你完成……”叶青魂双目炯炯,用浑厚的声线对她说道。
夜空中忽然起了神秘的变化,一阵若有若无的微风吹来,竟不像此时寒冷的空气,倒有几分安详温暖的意味,旋即又让人感到无比阴寒,就在这一寒一暖变化间,一股淡淡的比夜色还要浓黑的黑色帐幕从山脚下缓缓升起,神奇到令人根本看不出它来自何方。空气中充满了细碎的对话声,好似千万人在一起窃窃私语。
量是叶青魂见识远大,看到这样的场景也不免皱起了眉头——难道这就是“理”?
这边邹天行缓缓睁开双眼,口中的歌声越发具有穿透力,李蔷仔细辨认,这是一种古代的曲调,古曲中仅有宫、商、角、徵、羽五个基本音阶,少了两个半音音阶,因此谱成的曲调与现代曲目想必有很大的出入,此刻听到邹天行变换身形在众人耳前浅吟低唱,却觉得这曲调中饱含了世间万千变化,生老病死、旦夕祸福似乎都囊括其中,叫人听了有几分落泪的冲动。
半晌后,歌声戛然而止,邹天行迎风站立在山头上,任凭寒冷的夜风吹动他衣服的下摆,那股黑色的帐幕缓缓变成一个隐约的影子,在淡淡的月光照射下,露出了一柄长长的尖刀似的影子。
“嘶嘶……呼呼……”
那个影子用一种常人不易分辨的声音围绕着邹天行,可以看到他有几分尊敬地对着这股黑色的帐幕,缓缓地用手指在空中轻划,口中也在隐隐地用一种耳语似的腔调念动着什么。
忽然,那个影子朝李艳妮迅速地包围过去,没等李艳妮的阴魂转过身来,以一种不可理喻的速度迅速将李艳妮拖走,瞬间消失在那股淡淡的黑色帐幕里。
空气中终于恢复了安静,李艳妮消失的刹那,李蔷看到夜色中扬起点点星光般的物质,那夜冯晓云的阴魂散去时,也是这般场景,只是没有邹天行的帮助,大家看不到,原来在黑如墨色的夜空里,竟然还有一种神秘的淡黑色帐幕,这让李蔷有些惊羡。连叶青魂也兴奋得抖动着自己雪白的眉毛,可见老爷子活了大半辈子,这幅场景还是第一次见到。
“太古遗理……就是这个样子的?……”半晌后,惊呆了的叶青回过神来,缓缓地说了一句。
邹天行有些歉意地对夜空中喃喃说道:“李艳妮,对不起了,你是个好姑娘,只是,你在它的名单上,我虽然是阴阳师,但我无能为力……”
“天行啊,人有旦夕祸福,有些事,我们还真得相信命里注定。”李蔷缓缓走上前,轻轻地握住了邹天行的手,也不知为何,她不再觉得难为情,这一切似乎都是情理之中的。
欧阳乐儿在一旁若有所失地怔怔说道;“可以结案了……”
“用你们的说法是可以结案了……”邹天行闷闷地说了一句,神色中有不少的黯然。欧阳乐儿瞄了他一眼,显然对李蔷跟邹天行的熟络不是很满意。
“你是说,阮木山?”李蔷转头问了他一句,眸子中闪亮着一丝光洁的色彩。
邹天行没有回答,只是回头静静地看着李蔷,看着她灵动的双眸,眼中似乎有一丝复杂的神情,他盯着李蔷的脸,有些木讷地瞧了半天,忽然说了一句让李蔷感到心窝子都变暖的话。
“走吧,该回家了……”
……
【兄妹】完结
明日进入第三部,也面临上架了,各位要是觉得这故事还能看,请继续支持小江。